兵刀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惨叫痛哼亦不绝于耳。受创的当然不会是侯希白,否则早该鸣金收兵了。
管大雨倾盆,但侯希白的武功都极优美,仿佛雨即兴起舞一般。随着韵律十足一抬腿,一挥扇,杀气腾腾的骑士相继扑到泥泞的地上,鲜血渗出,又被雨水冲淡,而人再也起不来了。
我惊愕地发现,侯希白的武功之高,竟然尚杜伏威和翟让之上,如果不算那还未显露身手的婠婠,侯希白的武功是我迄今大唐里见过高的。
即便是我,纯论武功,也未必是他对手。
“大唐”里虽然提及侯希白的武功奇高,但毕竟不是主角,也没有过多渲染,让我一直忽略了此人。
想到这儿,我又查询了一下他的等级,十四级,比长叔谋高了整整四级。
不过,侯希白并非我的敌人,虽然忌惮,倒也不惧。眼见得场骑士转眼只剩下两人。那二人开始还疯狂冲杀,此时见身边兄弟一个个躺下,被大雨一激,顿时清醒过来。一夹马腿,齐齐便逃。
二人慌不择路,朝村子里跑。结果才冲出十余丈,一处屋顶上翩翩飘落一位红衣女子,拦两匹马前。
眼见马蹄便要踏到那女子,红衣女子兀地伸手,一手按住一只马头。两匹狂奔的马竟然一下子停住了,只是口里惊恐地嘶叫。
这女子好深厚的内力,竟然能同时按住两匹惊马。
恰巧一道闪电劈下,天地间蓦地一亮,我看清了女子的名字:独孤凤。独孤凤,那可是独孤阀里有数的高手,连跋锋寒也非她对手,放到天下,属一流高手的顶尖儿了。想不到我一夜之间,竟然连遇两个大唐里的高手级人物,难道高手都如此不值钱么!
侯希白已追上那逃跑的二人,一人背后一掌,瞬间结果了性命。
独孤凤放开两匹马,任它们一路跑掉,然后放出一阵银铃般的动人笑声:侯希白果是不
凡,枉清江派自命江南大派,竟无人挡得住侯兄一扇之威,可笑之极。”
侯希白笑道:“只听姑娘的声质,便知是天生丽质的美人儿,却未知姑娘不惜千里追踪下,所为何事?”
独孤凤又是一笑:“你这人,说得这么直接,我却是有些羞了。”
这话真让我替她害臊。那口气,哪点像是害羞的。
侯希白淡然道:“姑娘若有见下之心,下已是非常欢喜,可否先赐告芳名,那称呼起来可以亲热一点。”此人说话高雅、语调温柔、态度洒逸,难怪他能使天下美女倾心。
独孤凤显是给他哄得芳心窃喜,欣然道:“我只说一次。你勿要粗心大意忘掉了。”
侯希白以无比真诚感人的语调道:“侯希白正洗耳恭听,日后不敢忘记,姑娘请放心。”
我听得心一阵感慨。自问说话欠了侯希白这种令人深信不疑的味道。难怪是万花丛过的第一等淫贼。
独孤凤似乎给打动了芳心,道:“我叫独孤凤,咦!你的表情为何这么古怪,定是知道我的来历。”
侯希白叹道:“独孤小姐才真是名不虚传;只从我的眼神变化便窥知我内心的感受,不愧是身兼两家绝学的传人。”
独孤凤语调忽然变得无比的冷静,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缓缓道:“此事相当奇怪,不知道关于我的事,侯兄是从何方得到内情?”
侯希白歉然道:“这个请恕下不便透露。侯某还知道独孤小姐不但早超越了‘独孤双杰’独孤盛和独孤霸两位前辈,连令叔独孤伤亦要甘拜下风,功力直迫尤楚红,难怪下想摆脱小姐的追踪亦难以办到。”
接着语气转冷道:“起始时侯某尚以为小姐是慕下多情之名而来的刁蛮女子,现当然知道这想法大错特错。请问独孤小姐究竟有何贵干,竟这样垂注我侯希白。”
独孤凤道:“这个恕我不能说出来,好了!我要走哩!不过提醒你一句,身后有人。”说完,身形一晃,飘上屋顶,不一刻消失风雨。
独孤凤那句“身后有人”可算阴险得很,分明是指我。她适才躲屋顶上,而我低处,自然把我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侯希白的目光朝我藏身处瞟了过来:“尊驾好手段,竟然隐伏我而是二十丈内而不知。”
我站起身来,打了个哈哈:“哪里的话,若不是又打雷又下雨的,可瞒不了你呀,何况你用心一听,不就察觉出我来了么。”
侯希白微微一笑:“哦,尊驾怎么称呼。”
“不敢,下萧遥,路过此处,见了侯公子的英姿,便跟来一睹,厉害呀厉害。”
侯希白对我毫无内容和真诚的马屁并不感冒,只一摇折扇道:“原来是萧兄,萧兄杀了杜伏威和聂敬,那才叫厉害呢,江湖上传言萧兄可是三十年后武林第一人的大热门啊!”
“武林第一人?”我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么,颇有些兴奋,忽略了他暴风雨装逼扇扇子的举动,“原来我都这么厉害了,我却不知道。”
珠海身处国南海之滨,一向是个开放地儿,学校又复制的美国式教育,因此国人的谦虚我身上退化了不少,听见别人夸就起劲得很,典型的人来疯。
侯希白本来也就随口说说,没想到我把江湖好事者的传言信以为真,实有失“三十年后武林第一人大热门”的水准。
我见侯希白表情古怪,旋即察觉自己有些得意了。面前这个男子武技还略胜自己一筹,而且年龄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虽然武林第一人是虚名,可难保他没期待过。
于是同他客套了几句,便开口告辞。侯希白风度极好,即便是面对我这个男人。离别之话倒说得像是多年老友分开,且又不感到做作。
回了车里,众人随口问了几句。说是侯希白,除了许小云多问了两句外,其他两个没有看过大唐的老外,对此毫无兴趣。
结果,第二天午,一小城酒楼吃饭。刚一登上酒楼,便见侯希白坐一酒桌前,桌上酒菜齐备,但侯希白却是动也未动。
我本想避开这人,谁知他却先向我打招呼了:“萧兄。”
“地球真是太小了。”我苦着脸向他打招呼。
“地球?”侯希白显然不懂。
“世界太小了,意思说我们才分开,竟然又这儿碰头。”我解释道。
侯希白见了我身边的许小云,顿时眼前一亮:“这位想必就是与萧兄同行,击杀杜伏威和聂敬的许小云小姐了,果然美貌如花。”
被一位帅哥认出来且夸奖美貌,许小云还是很高兴的:“怎么,我很有名么?”
侯希白见她和我是一个德性,遂把她夸了一顿,让许小云很是高兴,对此人的好感度嗖嗖地上升,似乎忘了他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
大约是看见美女心喜,侯希白盛邀我们坐下。我问他:“你点了一桌子酒菜,咋没吃点呢,胃不舒服?”
说着,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开怀大嚼起来。
侯希白轻笑道:“我等一个人。”
我抬起了头:“不会是等我吧,你难道算准我会来?”
侯希白摇摇头。一个声音楼梯口响起:“他等我。”随着话音,楼梯口上来一个高大的男子。此人高挺英伟,虽稍嫌脸孔狭长,但却是轮廓分明,完美得像个大理石雕像,皮肤是比女孩子白皙嫩滑,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感觉。反而因其凌厉的眼神,使他深具男性霸道强横的魅力。
他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来是肩宽腰窄,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年纪二十四五间,形态威武之极。
“跋寒锋!”许小云喊出声来,已暗自戒备。
大唐铿锵三人行,我一直觉得跋寒锋比其他两人纯粹。他就像一匹狼,凶狠,狡诈,却只是为了变强和生存。
我隐隐觉得不妙。果然,跋锋寒一见了我俩,便问侯希白:“这两位可是萧遥和许小云?”
侯希白点点头。
跋锋寒果然精神一振,对我们道:“我跋锋寒从域外来,便是为了遍会原高手,追求武道上的成长,两位乃近段时间声名鹊起,锋寒有心比试一番,如何?”
瞧侯希白笑盈盈的样子,我恨不得把他那张小白脸给撕烂。
我又夹了一块腊肉扔进嘴里,一边大嚼一边对跋锋寒道:“跋兄,你不是来找侯兄的么,先办你们的事情吧,我这是徒负虚名,也没什么好较量的。”
许小云也对这种毫无实利的拼斗不感兴趣,道:“跋公子,我们正吃饭了,打搅一位女士进餐,是很不友好的行为哦,不如坐下来一起喝喝酒,聊聊江湖上的八卦,不是好,放心,今天侯希白请客,等会儿我们再点些酒菜。”又问侯希白,“你带够银子没有?”
侯希白一副迷人的笑脸:“小生虽称不上富可敌国,但家财万贯还是有的。”
我干脆站起身来,伸手去挽跋锋寒。这厮一见我伸手过来,一紧张,差点就此拔刀。只是我敞开胸怀,露出空门,一点也没有防御的架势,他也不好意思就这么捅我刀子,被捉住手臂,然后晕乎乎地被拖到了桌前坐下。
“小二,再来一坛你们这儿好的酒,要好的酒,俺们这里有个有钱人。”我拍着桌子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