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英姑愈战愈勇,优势在握,不想给对手以还手之机,抖动神剑,像毒蛇吐信一般追身袭击。英姑的招法来自于仙狐洞多年的苦练,今日终有大展身手的机遇,她岂容错过。万灵珠的真气与正魂剑的灵气合体进攻,眼看着丑面山神将要危在旦夕,身处绝境,命悬一线。蝶仙的连环招式击空,山神已闪躲至她的身后,既然硬攻不行,他索性抛出带毒暗器。耳后隐约有回旋音,英姑没有移动,正魂剑此时派上了用场。
英姑向背后格挡,暗器应声落地,英姑回头查看,原来是一枚做工精良的铁蒺藜。貌丑山神面露惊讶之色:不可能,我耗费了整整五百年时间,才炼制成的无影追风铁器,你轻易就能破招。你可称得上是功力超凡的仙姑,我认输了,我甘愿领路,助你翻越终南山。英姑闻听此言,不觉心中暗喜,有山神带路,自己将免去颇多周折。英姑连声鸣谢,山神拱手还礼,随后七转八绕,把英姑引进一方洞穴。
此山洞不同于仙狐洞,没有奇花青草,洞内冰冷潮湿,诡异阴森。山神含笑言道:清虚洞虽看着破败杂乱,确是休养生息的好地方,我失陪了,你在这里好生练功吧。话未落音,山神又消遁了踪影,英姑再返身朝洞内追赶,却发现已无出路,洞口被巨石所堵塞,山神用计将她囚禁于清虚洞。英姑欲哭无泪,起初还安静呆在原地,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屡屡受骗失算的症结何在。
静默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英姑随即疯癫了一般喊叫:你算是哪门子山神?使用这种阴损毒计陷害我,比武靠的是真功夫,不是你这类卑鄙小人才用的无耻伎俩。英姑越喊越有气,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在空空如也的山洞里显得格外响亮,回声不绝于耳。回音像是要反弹穿透她的耳膜,使她在失望之余另又雪上加霜,备受煎熬。无人应答,英姑气愤填膺,颓然跌坐在湿漉漉地面上,她本是胜利者,无端被骗,英姑恨意难平。
小蝶仙正愁眉苦脸面壁黯然神伤,突然多时不见的幻真现身,她就如同看到了救星。英姑问道:你到哪里去了?有你这样引路的吗?把我甩在后面不管不顾,我受了多大委屈你知道吗?英姑将一腔辛酸苦水全部发泄在幻真身上,幻真并不惊慌,而是以他面相不相称的成熟语调开导英姑:修道成仙需要耐得住寂寞,你已修行千年,小有所成,若想跃升为真正的神仙,还怕困在洞穴中,再加紧用功,日后必定修成真神。
英姑始料未及,从这小娃娃嘴里竟然能语出惊人,她释然醒悟,一千年都忍过来了,难道暂时受困就自暴自弃不成?虽然她遭逢不幸境遇,又何尝不是一种特殊历练?英姑想开了之后,不再报怨,跟从幻真修习内功真气,也不急于出洞远行。练功的日子乏味枯燥,幻真陪伴在她身边指点,英姑不觉得单调寂寞,功力大见长进。
此前她练习的金刚术,虽**强劲,她以前学艺不精,未有突破,此次有幻真指导,她的技法猛增,且运用娴熟。英姑日复一日苦练仙术,终于有一天幻真对她武艺甚为满意,轻触一下巨石,硕大的顽石开启,一道明光透射进来。那个奇丑无比的山神躬身踏入山洞,原是幻真和山神联手演出的苦肉计,为的让英姑尽早修成仙法。山神赔罪说:蝶仙受苦了,我多有得罪,望乞见谅。
英姑知道了他俩的良苦用心,也不可责难,她还得强颜欢笑,一连迭声道谢,这时幻真已走出山洞,等候同伴一起上路。英姑这一次又重见天日,山神为尽地主之谊,亲自为他们送行。离开山洞,随着炽烈白光渐行消退,一片绿意盎然的天地映现在他们的面前。山神告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幻真向英姑道出实情:你居住多日的山洞,由我施法所成,你看到的都是幻觉,我骗了你,你可不要生气,怪罪我啊。
(十九)幻真又说:我出此下策,是要磨炼你的定力。武功倒在其次,自古至今有多少秉赋极高者,最终难成大器。他们缺少的是持久恒心,现在你理解我为难你的用意了吗?不过你切勿自满大意,后面还有更具难度的考验等着你,你做好准备,接受挑战吧。英姑原以为顺利过关,从此以后均是好运当头,没料到幻真又给她出难题。她微蹙蛾眉,显出郁闷不快的样子。
英姑说:我想逃出山洞即是大功告成,谁知你又要考验我,我就像牵线木偶任你摆布,照这样下去,我永无安宁之日。幻真纠结地言道:被你说中了,我是在处处与你作对,也是迫不得已,难不成我一剑杀了你,如此一来倒是爽快,可违背我的本意,实非我所愿。幻真讲话吞吞吐吐,欲语还休,他下界负有重大使命,收回蝶仙的万灵珠。灵宝天尊回清微宫复命,元始天尊传达天帝的圣谕,万灵珠乃天庭宝物,不能遗失于下界。
幻真此行就是遵师嘱找到万灵珠,取回后交与元始天尊,幻真和师傅发生争执,他不愿收缴万灵珠,因为对蝶仙极其不利。从英姑体内取出万灵珠,将使她法力完全消失,甚至危及她的生命。经过千年的修炼,蝶仙已跟万灵珠浑然契合,如果强行分离,势必风险很大。幻真难下决心,他有意考察英姑,以决断她是否有资格拥有万灵神珠。幻真考虑再三,给英姑布下谜题,目的无他,为他夺珠之举寻找正当理由。
英姑看出幻真心思恍惚,遂哄逗他:你怎么不开心了,小孩子都这样,好了,我发誓再不拿你开玩笑,你尽管吩咐。幻真确实如她所想,这会儿又展露笑颜,或许是英姑几句逗趣话,使得他心情开朗,暂且忘掉进退两难的处境。幻真手法奇快,转眼手持一只古色香炉,个头虽小,然而精美至绝,英姑与他熟络后也不见外,劈手夺过香炉,用玉指摩挲,爱不释手。英姑问:这是何物?有什么用?
幻真毫不客气抢回香炉,对英姑蛮不讲理举动故作生气状,好久才回答提问:这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神器,名曰九鼎神炉,别看它貌不惊人,却是神魔各界争抢意欲独占的宝贝。英姑问:有何种名堂?幻真说道:此神器容纳天地,不信你进去看看,想要什么,便会即刻出现。英姑好奇地探身去张望,幻真就势把她推进香炉内,蝶仙想喊求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进入其中,再难脱身。
置身于香炉里,英姑只觉得浑沌一片,辨不清方位。等她拢目再睁开以后,先前模糊的景物变得清晰可见,说不准她是在游历仙境,还是直抵天庭。悠悠浮云踩在她的脚下,四周金光闪耀,空旷而辽远,就是看不见人间烟火。蝶仙在阔大无边的神秘地域飘游,根本不用她费力,自有腾云驾雾的浮力,推她缓缓前行。奇怪的是,她能听见幻真说话,语气平和,安慰她不要害怕,这次是考她的心理素质。
蝶仙明白过来,方才阴冷的山洞是幻境,香炉里的世界也未必是真实的,她为自己鼓劲壮胆,大不了再被困些时日,放出来以后又恢复自由身了。蝶仙东瞅瞅,西望望,觉得神仙的居所真是有趣,空间大而无人入住。她阅遍琼楼玉阁美景,终于见到有长相各异的仙人在飞来飞去,跟她此时的姿态极为相似。出于礼貌,蝶仙主动和他们打招呼,其中一位面色威严的神仙直愣愣看着她,看得小蝶仙心里发毛。
那位神仙没好气地呵斥道:你胆大妄为,身为妖精,本该老老实实在下界呆着,你竟敢私闯仙界,扰乱天庭,还不快快返回你的住处。蝶仙想要争辩,可是欲言又止,在人家的地盘,有理也讲不清楚,何况对方是地位身份极高的神仙。她被训斥和驱逐,是从前未曾碰到过的冷遇,天庭好是好,但不是她的容身之地。到这里参观还要受人奚落,世道太不公平了。众神仙行色匆匆,不像她那般悠闲,看样子是集体出席隆重盛大的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