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蝶仙问蒙面使者:你开列条件,我怎样去做,你才能借予我地配玉?蒙面使者不屑地从鼻孔中闷哼一声,随后说道:我看你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光说没有用,你必须拿出看家本领,验证你是否有资格。蒙面使者击一下掌,随着一声脆响,跳舞的恶鬼掉转身形,一起向蝶仙围拥。蝶仙久经战阵,大都是一对一的对垒,或有限的群体攻击。面对这样多的鬼魂,她还属头一次,足足有两万之多的厉鬼。
蝶仙毫无怯意,奋不顾身跳到鬼魂之中,她正要检验一下正魂剑的威势。紫蛇狂舞,正魂剑光彩夺目,蝶仙已能熟练运用自如,在篝火的照耀下,奇异光芒愈加璀璨闪亮。鬼魂前赴后继,一批接一批涌上来,被剑气逼迫,又倒下一大片,怪异的嚎叫声刺人耳膜。因鬼魂没有躯体,他们很快又站起来,继续投入进攻。蝶仙虽武艺超拔,胆气过人,而她孤掌难鸣,排山倒海涌来的鬼魂却是杀不尽,斩不绝的。
这场战斗永无止境,蝶仙心中急躁,已濒临无法自控的地步。幻真目睹这一幕,多年前的杀戮场面又浮现眼帘,这太相似了,不是一般的对抗,是杀意。对于鬼魂而言,他们并没有伤害蝶仙之意,只想团团包围蝶仙,看她如何杀出重围。蝶仙明显心浮气躁,数不胜数的鬼魂凶恶狰狞,她视作不共戴天的仇敌,必将他们一一铲灭。幻真为蝶仙的走火入魔而担忧,她此时的心魔无法控制,一定是坠入魔道。
幻真念起咒法,用以缓释蝶仙陡长的杀气,咒语传入蝶仙的耳鼓,她的心情稍许平复下来。虽则蝶仙的魔咒已有所减弱,但没有彻底消退,她依然挥舞正魂剑,斩杀着那些不知疲倦的鬼魂。幻真心急如焚,蝶仙的心魔犹在,所导致的后果将是大难临头。蝶仙杀得正起劲,忽然一个幽魂的眼神与她对接,她感到从未体验过的悲凉意味,心火急速退却。蝶仙猛地醒悟,她这样大面积厮杀,是心魔在起作用。
蝶仙杀掉的不是魍魉鬼魅,而是她善恶不分之心,她扔掉手中的剑,这一刻她不觉得自己败落,反而生出一种成就感。蝶仙的内心灵魂得以升华,辨识好坏美丑不应拘泥于外表,恶鬼看似丑陋,细细观之,他们和常人无异,同样有一颗向善之心。蝶仙放弃拼杀,乖乖认输,还众鬼魂以尊严,同庆他们的节日。蝶仙说:我们不是敌人,是朋友,我们莽撞跑来,到你们这里做客,让我们一起欢歌共舞吧。
鬼魂们欢欣喜悦,重新返回广场,跳起了舞蹈。蝶仙擅长跳舞,她走到台前,翩翩起舞,舞姿优美绝伦。大家沉浸在欢乐气氛中,谁也没有预料潜在的危机,正悄悄向他们袭来。随着一声巨大响动,地面开始颤抖,鬼魂们,也包括蝶仙都停下舞步。鬼卒已将蝶仙看作是他们的亲人,孤独无助的鬼魂,可怜兮兮望着蝶仙,期待她做主排难解惑。此时蒙面使者依旧稳如泰山,巍然不动,好像发生的一切与他不相干。
大地的震动非但没有停止,反倒是越来越猛烈,幻真已看出端倪,静观其变。真是出其不意,蝶仙看见一道光线射来,在广场正中央止住,断裂的豁口有五米之长。众人视线聚集于这道缺口上,蝶仙惊异发现,金色光芒闪烁之后,一个精致的物件展现在大家面前,蝶仙问幻真:这是不是地配玉?幻真颌首:地配玉是由金色围边组成,中间镶嵌玉石,雕纹明艳闪闪,一看便知是非同等闲之物。
地配玉升到空中以后,广场中央的地缝又自动闭合,就像从来没有裂开过一样。整个过程变化之快,完全出乎蝶仙的预想,地配玉作工精细,天衣无缝,令在场所有的人和鬼魂均叹为观止。蒙面使者大为诧异,不禁感叹道:小蝶精,我本想给你出个难题,谅你不会从容应对,未承想你破除了心魔,尽显爱心。地配玉只有遇到至善至纯之人,它才愿意现身,如今你成功将它唤出,带上它,何时归还都可以。
(一○三)蝶仙为自己心生魔道,残杀鬼魂而羞惭,蒙面使者的大度慷慨,使她心存感激。拜别蒙面使者,蝶仙与幻真准备携地配玉,去完成收回鬼魂的任务。地配玉特别庞大,携带不便,蝶仙不知道怎样带走。幻真自有对策,只见他轻轻点指,瞬间地配玉缩为米粒大小,蝶仙取来地配玉,跟幻真一同返归人间。幻真丝毫不留情面,当蝶仙为他们大功即将告成,而沾沾自喜之际,给她泼上一盆冷水。
幻真道:只有地配玉,还无法召唤鬼魂,必须和明鉴印相配合,才能使用。蝶仙说:你总是故弄玄虚,两样神器,你只说一种,让我空高兴一场。幻真正色讲解:明鉴印非比地配玉,它在寻常神仙都难以抵达的灵界,灵界的虚度大师颇为顽固,恐怕很难说动他。蝶仙在九鼎神炉里到过灵界,那里缥缈无边,神秘莫测,比之地狱更令她心惊胆战。幻真早在未出生前,便是灵界的一块顽石,他对灵界十分熟悉。
幻真劝蝶仙:灵界看着非常难捉摸,其实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以平稳的心态对待,就能顺利通行。因为幻真谙熟灵界的位置,他们没有费多大周折,就直抵玄秘之处。灵界开满了奇花异草,和他们以前所见完全迥异,迷幻之地确乎让人感到新奇。幻真自荐作向导,同蝶仙介绍地势:灵界到处都是迷惑人的误区,不知情的人到这里很容易迷路,灵界与世隔绝,采用这种方法,是避免外来者私自闯入。
有幻真的指点,蝶仙顿觉幻界也不过如此,前后左右均有规定的路数,只要按照幻真的指引前行,问题迎刃而解。幻真带蝶仙来到厚重的大门前面,蝶仙听从幻真的嘱咐,手按旋钮,好像开密码锁一样,沉重大门轰隆隆一分为二,为他们打开通道。蝶仙雀跃着跨进灵界,幻真紧紧跟随,内里景致别有洞天,天澄树碧,空气清香,到处弥漫淡淡的幽香气息,跟他们在外界嗅到的气味都不尽相同。
蝶仙怀疑这里不是灵界,是天堂,是世外桃源,丝毫没有硝烟的味道。幻真说;幻界与外面差异很大,人烟稀少,本就是不毛之地,现今更是无人问津,此处愈发寂寞荒凉。幻界虽人迹罕至,但是地域极大,他们飞了半天,仍未见一人,感觉异常压抑。又飞行几个时辰,他们到达一处荒芜地界,幻真告诉蝶仙,虚度大师住在这里。果然,蝶仙发现有一扇大门,遂跑上前去,拍打门扉。
蝶仙问:请问虚度大师可在这里居住?我们要求见他。蝶仙喊了许久,里面才传来阴郁的声音:虚度大师出外云游了,你若是求他出借明鉴印,我劝你还是尽早打道回府。蝶仙遇见过不讲理的人,尚未吃过这样蛮横的闭门羹,她一怒之下,气愤喊道:你猜中了,我就是借明鉴印,虚度大师一向独来独往,哪有命人看家护院的事,你分明是虚度大师,我再问你一句,你给不给我明鉴印?
蝶仙越说越有气,继续叫嚷:如果你爽快答应,我们仍是朋友,礼尚往来,今后你有什么为难事,我一定出力相帮。倘若你坚决不给我的话,休得怪我翻脸无情,不论用什么法子,我也要逼你出来。蝶仙敲门没有回音,幻真素知虚度大师的脾气,越是苦苦相逼,越是闭门不出。幻真告诫蝶仙:即使你敲破了门,也是徒劳无功,他不会见你。蝶仙急迫地问:那该怎么办?我们不能总在这里干等着。
幻真说:正是此计,你等着他,他早晚有出门的时候,到时我们再商谈借明鉴印之事。蝶仙依计而行,果不其然,他们等候了一个多时辰,虚度大师在里面侧耳倾听,院子外风平Lang静,他大步流星,出门观察。蝶仙和幻真从围墙后面闪身出来,与虚度大师打个照面,他明知自己中计,仍嘴硬说道:我刚刚从外面回家,不曾想与二位相遇,找我有何事?蝶仙憎恨他睁眼说瞎话,出于礼貌,没有说破他瞒天过海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