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蛟龙好似想起了什么,问蝶仙:昨日含烟赠你的丹药,可曾吃过?蝶仙道:还没有来得及服用。蛟龙急迫说:仙丹不可乱吃,你先交给我代为保管。说到丹药,幻真心念一转,恍然想起什么:含烟没有走失,她就在附近的群山中。蝶仙问道:你何以晓得?幻真说:含烟之所长,是奇幻之术,其中包括制作仙丹,此前她迟迟不肯赠药,是因为缺少一味灵芝草。蛟龙也醒悟过来:幻真所言甚是,含烟去处大抵如此。
蛟龙若有所思回忆:含烟整天摆弄药草,她早先提及灵芝草之事,我未曾在意,现在想来她是上山采药去了。蝶仙说:山岭间毒虫怪兽颇多,含烟一人前往,异常凶险,我们速去寻找她。蛟龙点头称是,幻真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赶到后山,那里是幽秘之地,珍贵药材多生长于此处。灵芝是仙家奉若珍宝的奇物,千年之上方能列入仙药,食用后可大大节省修炼时间,众多修道仙人趋之若鹜。
确像幻真所说,灵芝数量很少,可遇而不可求,只有在冷气森森的阴寒地带出现。三人并驾齐驱,向大山深处飞速前行,蝶仙心急如焚,头前领路。蝶仙极速飞翔,远看如同星光一样从空中滑过,果然如幻真所料,后山阴风呼啸,黑云缭绕,水雾弥漫,寒气袭人。蝶仙伫立山巅环视,她眉如弯月,眼似春水,秀发如云,盈盈顾盼,俏丽可人。漫山遍野长满了深黛色青苔,蝶仙惊喜发现,含烟就在石崖上。
目光犀利的蝶仙还发觉,一棵硕大的巨型灵芝,含烟正奋力朝那棵异宝跑去,马上将要采摘到手。猛然间,随着一声怪诞的尖叫,一个黑影向含烟迎面而来,凶戾的叫声愈发急促可怖。蝶仙看见,含烟猝不及防,惊魂未定,柔细的嗓音颤动,即刻被残暴的怒吼声所吞没。蝶仙飞离石崖,直冲含烟的方位疾驰,高声呼喊:含烟,你且闪到一旁,不要和他纠缠,待我来收拾这个怪物。
临近含烟瘫倒的石崖边,蝶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黑蝙蝠,漆黑如墨,目露凶光。蝶仙抖动正魂剑,欲将黑蝙蝠拦腰斩断,黑蝙蝠长鸣之声划破苍空,夺路便逃。这只黑蝙蝠体型巨大,已然成精,蝶仙则毫无惧意,黑蝙蝠张狂气势大受挫败。蝶仙在以往和众妖魔的搏杀中,由弱变强,锋芒毕露,曾有多次取胜经历。面对不知底细,也无名头的黑蝙蝠,蝶仙更是自觉握有胜券,在后面紧紧追赶。
蝶仙已是今非昔比,久经历练,她一边跟随黑蝙蝠,一边细心观察,防备黑蝙蝠耍花招。果不其然,黑蝙蝠突然掉转身子,杀了个回马枪,蝶仙早有准备,挺剑抵挡,黑蝙蝠一见大势不好,又慌忙逃窜。红光闪现,蝶仙定睛观看,黑蝙蝠不愿恋战,原是嘴里衔着灵芝,行动不便。蝶仙岂肯让黑蝙蝠这样放肆猖狂,伤害含烟不说,还抢走灵芝。黑蝙蝠好像自知理亏,低吟了一声,落荒而逃。
蝶仙紧追不放,黑蝙蝠逃跑的速度飞快,若不是她练得一身上佳的飞行术,根本无法追上黑蝙蝠。即便如此,蝶仙也感到颇为吃力,一直与黑蝙蝠保持不即不离的距离,论及御风而行,双方绝对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蝶仙运转内力,加速拉小和黑蝙蝠的间距,瞧准时机,一个斜刺自右后方袭击黑蝙蝠。黑蝙蝠耳聪之敏锐,无与伦比,知道蝶仙已经行将靠近,警觉地闪身,躲过剑刃。
蝶仙一时急躁,忘记了使用法术,单用正魂剑拼杀,其威力大打折扣。说时迟,那时快,蝶仙念咒运功,化作万道蓝紫之光,射向黑蝙蝠。黑蝙蝠不敢怠慢,反转喷吐浓浓黑雾,光与雾交融到一处,在苍天青山之间,彼此绞缠,互不相让,幻化成缤纷多彩的奇妙景观。响声如雷,爆裂声连同山谷回音轰鸣萦回,彩虹一般的光芒照耀四周,灿烂绚丽,通亮透彻,光雾交织在一起,散发出迷幻光影。
(一一七)慌不择路的黑蝙蝠立于绝壁之上,三吞两咽将灵芝塞入腹中,静观辉光和烟雾奇美的图景,仿佛这之间的缠斗与己无关。待烟雾散去,黑蝙蝠已吃掉灵芝,灵力大增,陡然升起肃杀之气。千年灵芝是山中极品,多少妖兽毕其一生而觅求不得,黑蝙蝠今朝运气颇佳,抢来灵芝,尽情享用,本来不浅的道行再度突飞猛进。蝶仙跨步而上,踏在石崖边缘,怒视着黑蝙蝠,喷发火气,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黑蝙蝠见蝶仙紧追不舍,心想已无交战必要,只惦念贪吃灵芝,胜负输赢已没有多大意义。黑蝙蝠眼望蝶仙,及随后跟来的幻真和蛟龙,振翅高飞,旋即踪影皆无。蝶仙还想去追黑蝙蝠,幻真劝说道:救含烟要紧,至于蝙蝠怪,来日方长,再徐图谋,我们从长计议。蛟龙急忙搭救含烟,他们四人回到黑龙渊,含烟此行过于鲁莽,没有考虑周全,既痛失宝物灵芝,她又险遭不测。
含烟所备丹药齐全,调理数日,便可以起身走动,恢复如常,并无大碍。含烟好不懊悔,没有和大家事先商量,独自一人上山采药,若非他们前来找寻,恐遭遇险情。想到这里,含烟格外后怕,如果和夫君蛟龙阴阳两隔,不知道他有多伤心。蝶仙极力开导劝慰含烟,含烟心情有所缓和,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再也不外出了,伴在蛟龙身边,从今以后,夫唱妇随,给他生个小宝宝,尽享天伦之乐。
蝶仙眉开眼笑,暂时忘却让黑蝙蝠跑掉的遗憾,含烟学乖了,不再任性冲动。过了几日,生活纳入正轨,幻真也不提斩杀黑蝙蝠之事,蝶仙怏怏不乐,耿耿于怀,黑蝙蝠夺灵芝始终是蝶仙的一块心病。话说黑蝙蝠逃回洞府,起初并未感觉有何不适,半个时辰过后,他觉得浑身火烧火燎,体内似有一团烈火灼烧。这团火穿透他的五脏六腑,如无数根钢针,黑蝙蝠刺痛难忍,全身筛糠般颤栗。
而后,此种痛感加剧,黑蝙蝠骨骼关节生疼,这正是灵芝起效,冰火相融,阴阳交合,所引发的痛苦。黑蝙蝠强忍剧痛,等到又过了一个时辰,阴阳和顺,他的身体经脉通畅。黑蝙蝠甚感法术精进,眼光如炬,耳力更是无人能比,真元已驻留他的丹田。最后神奇魔力平息下来,黑蝙蝠虽有发热之感,但是收获颇丰,修为跃升。黑蝙蝠暗自庆幸,多亏他身手矫健,否则准定成为可怜的剑下之鬼。
小蝶精看着不起眼,却出手不凡,尤令他恐惧的是,蝶精还有外援。黑蝙蝠闻听剑气激荡之声,心中生畏,又观火焰冲天,便料及对手不好惹。他使出杀手锏,以黑雾之气抵消剑气,才得以喘息,吃掉灵芝,逃之夭夭。这些年来,黑蝙蝠东躲西藏,忍气吞声,正邪两道均容不得他,受尽了煎熬。只因黑蝙蝠道行不足,投奔无路,混世魔王将他拒之门外,而仙界,他也无法企及。
好不容易,黑蝙蝠等来绝佳时机,面若芙蓉的女子寻到千年灵芝,他身处此地多年,竟然没有发现。活该那娇俏的女子倒霉,找到灵芝并不代表真正拥有,眼疾手快是黑蝙蝠的特长。那女子只留意眼前的灵芝,对身后的危险浑然不觉,正是黑蝙蝠抢夺的良机,刻不容缓,先下手为强。黑蝙蝠处心积虑,日思夜盼,梦里常有手捧灵芝的场景,果真梦想成真,一朝得手,哪有不跑之理?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想要夺回灵芝,黑蝙蝠拼尽全力,只求不失去灵芝。黑蝙蝠终于吃下灵芝,他心花怒放,欣喜欢畅。他眼中冒光,费尽心机寻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黑蝙蝠万分惊喜,一股股热流在他身体里往复涌动,这一次他兴奋得发抖。确信无疑,他已经获得空前的法力,混世魔王,上界神仙,统统见鬼去吧。天下作乱也好,作威作福也罢,黑蝙蝠已有惊天力量,再也不会仰人鼻息,看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