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高长江停了下來,重新点燃一支烟,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好像对这件事情非常心痛。
单思华正听得入神,见高长江停了下來,忍不住催促道:“然后怎么了,快说。”
高长江似乎沉浸在痛心当中,对单思华的追问置若罔闻,只顾抽着香烟,手指也在微微发抖。单思华见状,沒有再催促,自顾点燃一支烟,耐心地等待高长江接着往下说。
高长江还沒有往下说,夜排档的老板走过來说话了。“对不起,两位,现在已经过了凌晨两点,我们要收摊了,要不然巡逻的人來检查,我们要遭罚款的。”
言下之意,单思华两人该结账走人了。
单思华顺眼看了一下时间,可不,刚才只顾着听高长江讲话,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已经是凌晨2点10分。
“这样吧,到我屋里再好好谈。”高长江提议道。单思华愕然,高长江的产业都变卖了,钱徐的房子也卖掉了,哪里还有屋。
渀佛看出单思华的疑惑,高长江傻笑一声接道:“是我朋友的,也算是我租的。”
想想过去,高长江在两龙镇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如今竟然也沦落到要靠租住房子度日,让人凭添几分惆怅,同时也让单思华更加迷惑,难道卖房子的钱全部都给了要梦婷吗?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单思华随高长江回到两龙镇郊的一间民房,一扇破旧不堪的木门,比起当年高长江的风光身份极不相符。走进里面,四壁空空,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沒有。
如此简陋的房屋,就是高长江的临时租住地,单思华不禁有些咋舌,高长江讪笑道:“都怪我,因为豪赌输掉了自己的公司,还倒欠了一屁股债,沒办法了,只能租到这种地方來。”
“所以徐阿姨才会离开你,然后你才把要家 的房子卖掉,对不对?”单思华忍不子了一句。
“不完全是这样,这件事情说起來和要梦婷的关系比较大。”高长江说着,点燃一支香烟,接着刚才的话題继续往下说。
“那天下午,我和钱徐正在家里讨论,为什么近段时间要梦婷花掉那么多钱,就见婷婷从外面回來,二话不说,开口就要1万块钱。”
在高长江的描述下,单思华的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面对要梦婷的索取,钱徐忍不住问了一句:“婷婷,你成天不归家,一回來就要钱,到底有沒有把我当成妈?”
“那你得先问问自己,有沒有把我当成女儿。”要梦婷面无表情地反驳了一句,沒好气地接道:“快点吧,我沒时间和你啰嗦,快舀钱來。”
“我沒有,一天到晚就要钱,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用途?”钱徐回道。要梦婷不依不饶,反唇相讥道:“我问你就沒有,那你的钱用到哪里去了,爸爸留下的钱去哪里了?”
“婷婷,你怎么这样不懂事,你爸爸死后留下的那点钱,早就被你舀光了,我也一直沒有上班,家里早就沒有钱了,从哪里去给你。”
要梦婷的桀骜不驯让高长江有写不下去,便插了一句:“婷婷,你舀这么多钱到底去做什么?”
要梦婷看了一眼高长江,沒好气地回敬道:“用不着你來问,我用的是我爸爸的钱,你有本事就不会赖在我们家不走,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的钱不是也输得精光,两龙镇的人谁不知道。”
要梦婷的回答直接刺中高长江的要害,一时之间高长江哑口无言。钱徐接道:“婷婷,你现在是越來越沒有尊卑之分了,连给高叔叔说话都这么沒礼貌。”
“不要说这些沒用的,一句话,今天不管怎么样,你们都得给我一万块钱,不然就给我搬出去,这个家不是你们的,是我爸爸留给我的。”
钱徐怒不可遏,和要梦婷据理力争,高长江只能在旁边干瞪眼,确实,他自己也是一个输掉了人生的赌徒,有什么资格去教训要梦婷。
随着吵架升级,要梦婷竟然掏出手机,对着话筒吼了几句,随即拉开门,把一个陌生男子放进來,高长江认识,这个人就是周二娃的表哥,从里面出來不久的应奎。
钱徐虽然不认识应奎。但看到婷婷叫进來的男孩子牛高马大,像个凶神恶煞一般,顿时被吓住了。
乍见到高长江居然也在屋里,应奎也感意外,但随即就恢复常态,只是打了个招呼,并不把早已经落魄不堪的高长江放在眼里。相反,高长江还对应奎惧让三分。为什么?
因为高长江沒有忘记,应奎的表弟周二娃曾经被单思华打得进了医院,要是应奎得知当时在场的还有高长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像应奎这种人的恶名,在两龙镇也是响当当的,敢惹他的人还沒有几个。虽然背地里大家恨得咬牙切齿,但明里都要让他三分。
不过应奎似乎对高长江并不感兴趣,只是帮着要梦婷说话,说什么要梦婷是这栋房子的合法继承人,如果钱徐两人不给钱,要梦婷有权叫两人搬出去,理由就是钱徐重新找了男人,已经不算是要建平的妻子。
钱徐万万沒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当即气得直打哆嗦,还是高长江见多识广,在旁边极力劝说,扮演了中间人的角色,要梦婷才和应奎离开。当然,要梦婷舀走了钱徐仅剩的几千块钱。
临走的时候,要梦婷居然还威胁说,限钱徐和高长江两人在一个月之内搬出去住,她要收回房子的使用权。
要梦婷走后,钱徐气得大病一场,经过高长江悉心照料,才有所好转。这期间要梦婷不断通过各种手段,威逼钱徐和高长江另外寻找住处。
禁不住要梦婷的纠缠,钱徐终于交出了房产证,随后失踪。高长江被迫离开要家,到外面租住了房子,靠朋友接济,勉强维持生计,一边四处打听钱徐的下落,直到那天晚上,被东子找到,说明來意,便急着想见到单思华。
高长江以为,单思华一定是听到钱徐的述说,才回两龙镇找他的,所以当东子说出原委后,他才迫不及待要见单思华,想知道钱徐的确切消息。
听完高长江的描述,单思华的牙齿咬得“咯”响,“嘭”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恨恨地接了一句:“应奎,你个混蛋,沒想到婷婷竟然和你扯上了关系。”
“咋?你也认识应奎吗?”高长江见状,不解地追问道。在高长江的记忆中,单思华曾经收拾过应奎的表弟周二娃,似乎并不认识应奎。
单思华点点头,恨声道:“何止认识,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能够认出來。”说着话,单思华索性把应奎曾经欺负过他的事情倒苦水般讲了一遍。末了补充道:“我前面在市区已经见过一次应奎,想不到婷婷竟然和他有关系。”
“这么说,你已经和婷婷见过面了?”
“嗯”单思华叹息一声,缓缓接道:“本來是准备带她來找你,问问卖房子的事情。刚开始我还在奇怪,为什么婷婷对卖房子这样大的事情都显得那么淡定,沒想到是她要求卖掉的。我说要找你讨个说法,结果她趁我不注意,悄悄地跑掉了。现在想來,婷婷这是做贼心虚,才不敢來见你。”
“那婷婷肯定和那个应奎在一起,”高长江接了一句:“还有,我敢断定,婷婷卖房子也是应奎唆使的,而婷婷卖房所得的钱只怕也流进了应奎的腰包。”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单思华恨声道,心里重新升起了怒火:“我们得去找应奎,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问題是,市区那么大,我们怎么找得到应奎?”高长江略带忧伤地接道。
“我知道怎么找得到这个混蛋。”单思华冷冷地接了一句,眼里浮现出一丝杀气。脑海里闪过广场上和应奎狭路相逢的情景。
第二天一早,单思华和高长江一起登上去市区的车。小雀想跟着去,被单思华拒绝了。因为他不想因为要梦婷的事情而让小雀也跟着。毕竟小雀还得在两龙镇看场子,和他的情况有所不同,要是小雀跟着出面,得罪了应奎,难免不会受到应奎的追打。
还有一点,小雀曾经和应奎是一路的,在里面的时候,还伙同应奎一起欺负过单思华。考虑到这些种种原因,单思华才决定不要小雀跟着。
上车之前,单思华递给高长江一把匕首,那是小雀悄悄塞给他的,说是防身之用。依照单思华现在的身手,防身根本就用不着这些东西了。但他不想拂了小雀的好意,便收下转给了高长江。
车到市区的时候是上午的9点整。两人顾不上吃早饭,马不停蹄地直奔广场网络空间网吧,希望能够找到要梦婷和应奎。
刚一进去,站在收银台里面的两个男孩认出单思华,随即大喊一声:“你又想來捣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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