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庞山民与庞德公上至诸侯大势,下至家常里短,聊的不少,庞山民从中获益匪浅,不禁感慨,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举族迁徙,并非小事,如今庞德公也开始忙碌着行走乡里,劝服族人迁往荆南,襄阳土地肥沃,起先多有庄户不愿搬迁,可待庞山民祭出杀手锏后,庄内族人倒是对去荆南,再无微词了。
“去荆南后,山民yù再设一纸坊,专交族中经营,其中获利,比之种田,天壤之别……”
庞山民短短一语,便解决了庞德公头疼不已的问题,庞德公心道这儿子倒是通晓人xìng,另辟蹊径,只是这人心趋利,却并非君子之道。
“山民,此乃为父名帖,你可执此物,去拜会蒯氏族长。”
送走了第一批迁往荆南的庄户,庞德公便为庞山民准备好了去蒯家的拜帖,二人于前些时日已商议过,此去蒯家,暂不提蒯庞两家,联合之事,只言白糖,竹纸二物,如今竹纸于各家诸侯供不应求,蔡蒯两家已多次央求庞德公多分他们些纸,只是庞德公以竹纸难制为由,将此事压下,如今庞山民既然想要结好蒯家,便再送他们些竹纸份额便是。
至于白糖,此物想要yòu那蒯家入瓮,更是容易,蒯越,蒯良二人,喜好奢华,荆襄皆知,二人食过白糖之后,怕是亦会对此甜mì味道,念念不忘……
庞山民琢磨着,待勾起这二人心中物yù,便是他与孔明诸人,算计之时。
接过父亲递来的红sè拜帖,庞山民点了点头,神情却是越发谨慎,蒯氏家族,长久不衰,且枞横荆襄多年,事到如今,也是时候与他们见上一面了。
庞德公见状,微笑不已,见庞山民对这荆襄世家,心怀敬畏,庞德公看向庞山民的目光渐渐柔和,对庞山民道:“你这荆南隐主,对着荆襄世家,也会如此忌惮?”
“小心无大错啊……”庞山民苦着脸,坦然叹道:“这蒯氏二贤,行事亦有独到之处,荆襄之地,长久不衰,除景升公爱民养士外,多赖二人从中谋划,如今我既去蒯家,以二人智慧,不难察觉我别有所图。”
“山民,小心谨慎,确是优点,但你这格局,还是太小。”庞德公收敛笑容,正sè道:“你如今掌四郡之地,于这天下之间,也算是一路诸侯,若一个小小的荆襄世家,都令你如此敬畏,这天下之大,你又要敬畏到何时?”
“父亲教训,震耳发聩!”庞山民闻言,振作精神,对庞德公道:“儿这便去那蒯家,请父亲大人静候佳音便是!”
庞山民说罢,径自出了厅堂,庞德公原本严肃的脸上,又再次浮现起了笑容,口中轻叹道:“孺子可教。”
庞山民带着车队,一路向襄阳赶去,沿途百姓,看着这车队之上,庞府旗帜,眼中神情,尽是艳羡。
自竹纸制成之后,庞家便于襄阳名声大噪,竹纸获利丰厚,庞家短短时间,便成就其豪族之势,如今襄阳庞家,单论钱财,隐隐为荆襄之首,就连蔡蒯两家,亦无可比拟。
庞山民却无心去关注往来百姓的指指点点,于车中琢磨起临行之际,家中老父的教导之言。
“格局太小……”庞山民口中喃喃,心中却是一阵苦涩,格局这个东西,不是一时半时就能形成的,对于他这个穿越者来说,尤为如此,庞山民至今虽手握权柄,却依然喜欢把自己放在一个士人,或者一介商贾的位置上,去思考问题,不是说庞山民不想展现那所谓的王霸之气,而是他根本就不会如这三国时代的枭雄那般,斜睨天下……
无论是对北地曹操,新野刘备,亦或是江东孙权,庞山民虽口中是有轻视之言,心中却是警惕万分,这史上能于乱世掌天下霸权的诸侯,又岂是凡人?庞山民虽知老父说的有理,却不知该如何改变,眉头紧锁,直到马车止步,庞山民才换作一脸淡然,从车中走下,口中轻叹:“未经历乱世,又如何造就枭雄之hún?”
待下人送上拜帖,不多时,蒯家便中门大开,庞山民进得厅堂,见这府中雕栏玉砌,金碧辉煌,不禁暗道这世家奢华,果然非同凡响。
“来人可是山民贤侄?”
一中年长者面带春风,一脸喜sè的走了过来,庞山民连忙躬身一礼,对来人道:“阁下是子柔前辈,还是异度前辈?”
“家兄于景升处当值,某是异度。”蒯越说罢,上下端详起了庞山民,忽正sè道:“山民贤侄不于荆南shì奉大公子,如今却来了襄阳,倒是让人心中不解。”
“年关将至,此番回乡探望家中老父。”庞山民说罢,从身后随从手中拿过纸包,对蒯越笑道:“山民于荆南夜观古书,偶的此物制法,献于老父之后,父亲便命我来蒯府,让二位前辈也尝尝鲜。”
庞山民说罢,递上纸包,蒯越目光颇为疑huò的看着包中的白sè粉末,一脸奇怪道:“此是何物,可食?”
庞山民点了点头,对蒯越道:“先生尝尝便知。”
蒯越闻言,捏起一撮白糖放入口中,眼神变一下子明亮了许多,口中赞叹道:“滋味甜美,此物是糖!”
“正是,此物名曰白糖。”庞山民见蒯越大惊小怪,心中暗乐,面上却是一脸淡然,对蒯越道:“此物制作不易,于荆南山民也只得了十余斤,带回庄中之后,家父便命在下送来半数,献予二位先生。”
“庞老先生有心了。”蒯越颇为感慨的点了点头,对庞山民道:“还请入屋一叙,山民,我与家兄,对大公子于荆南态势,亦心存疑huò,如今山民已至,正当为我解huò!”
庞山民点了点头,心道这蒯越倒是耐得住xìng子,绝口不提白糖之事,对这白糖的前景,庞山民相当看好,自然也不担心这蒯越不问,既然蒯越转移话题,便统统接下就是。
随蒯越进了堂中,二人落座之后,蒯越便屏退下人,看向庞山民的目光,也变的促狭了起来,庞山民面不改sè,语气却微有不悦,对蒯越道:“先生失笑,莫非是在下脸上,沾了东西不成?”
“山民贤侄,在那荆南,可做的好大事!”蒯越轻呵道:“只是不知如今是你从仕大公子呢,还是大公子从仕于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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