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山民与郭嘉皆知,寻常言语相争,彼此皆难以讨到好处,可是二人却耐不住心中性子,总想一占上风,诸葛亮见二人争论,滔滔不绝,苦笑连连,吩咐下人速备酒菜,款待宾客,。
甘宁与许褚对视一眼,二人亦颇为无语,于曹营处,郭嘉远非这般性情,郭嘉之智,早已懒得与旁人争一时长短,可是到了长沙之后,郭嘉却言辞激烈,一改往日淡然。
庞山民亦如是,平日城中政事交由蒋琬,军事交由张任,除了陪陪家中娇妻,便是与黄承彦探讨奇术,数月以来,从未如今日这般,与人争执到脸红脖粗。
直到下人送上酒食,众人于竹舍亭中落座,二人才颇为气喘,堪堪收起口中挑衅之言,诸葛亮见状,不禁戏谑道:“奉孝先生此来,令山民兄长心中欢喜,故而一反常态。”
郭嘉闻言,微微点头,侧目白了庞山民一眼,道:“孔明远比山民识得情趣,此间环境优雅,嘉不欲与你相争,用餐之后,再作讨教。”
庞山民闻言,笑而不语。
自身居高位后,之前书院同窗好友,官场同僚,于庞山民面前言辞皆有顾忌,唯有郭嘉一成不变,行事随心,适才与郭嘉争执一番,倒是让庞山民心中爽快不少,闻郭嘉此言,庞山民索性也不与郭嘉计较,对郭嘉道:“便听你一言,。”
庞山民说罢,郭嘉微微点头。后又目视许褚,使了眼色,许褚见状,频频举杯,邀甘宁,庞山民,诸葛亮三人共饮。庞山民先前只道许褚欲趁着酒兴,纵饮一番,数杯下肚。庞山民侧目瞥见郭嘉面上淡笑,心中微微一愕。
“奉孝此番,饮的不多!”庞山民说罢。郭嘉却神情不变道:“昨日暴饮,今日身体欠佳。”
既然是身体有恙,庞山民也不再劝,虽与郭嘉立场不同,但庞山民却不希望郭嘉早丧,人生在世,志趣相投者难寻,庞山民心中有志,欲日后平定中原之后,再与郭嘉把酒言欢。
架不住许褚频频相劝。不多时候,席间除郭嘉外,皆已微醺,诸葛亮作势欲起,郭嘉却是笑道:“孔明大婚将至。乃喜庆事,饮酒作乐,却欲尿遁?”
诸葛亮闻言,神情讪讪,又回席间坐下,庞山民心有疑惑。这郭嘉怎么刚放下争执,却又与孔明为难?
庞山民正思索间,许褚喝声又至,庞山民目视甘宁,见其面色通红,已有醉意,而那许褚神情如常,只是于席间叫嚷之声,更加嘹亮,庞山民心中暗道:看来于酒场之上,甘宁远非许褚对手。
许褚盛情难却,庞山民只得再与许褚对饮,又瞥了郭嘉一眼,却见其自酌自饮,只是其目光,已飘向庭院之外,庞山民心中微凛,心想这郭嘉行为有异,怕是另有所图。
将觞中之酒一饮而尽,庞山民偷偷看了一眼适才郭嘉所观方向,乃是竹林工坊,心中似有所得,索性不再理会郭嘉异动,而是专心与许褚斗起酒来,不多时候,庞山民便眼神迷离,伏于案上,诸葛亮与甘宁二人,比之庞山民亦好不了多少,皆已大醉。
许褚见三人醉卧,起身向郭嘉走来,脚步虚浮道:“皆已灌醉。”
“辛苦仲康了,。”
郭嘉见许褚憨态可掬,不禁笑道:“还请仲康将诸人安顿,待入夜之时,郭某欲一窥这奇术究竟!”
入竹林后,郭嘉见此处往来工匠甚多,心中便已料定这竹林乃庞山民发迹之处,其奇术机要,必藏于此,庞山民于郭嘉面前,数次称荆襄繁华,多赖奇术帮衬,郭嘉虽面上不为所动,心底却早已瘙痒难耐,如今诸人皆醉,郭嘉身为荆襄贵客,若于竹林之中四下转转,他人亦不敢为难。
郭嘉自以为,只要跟随工匠,一窥其奇术究竟,就算不得其中机密,以郭嘉智谋,也当分析出个十之七八,若可将此间奇术,带一部分回到许都,此番为孔明婚庆,便没白来。
不多时候,许褚已将三人搬入竹舍之中,见许褚已醉,郭嘉令许褚于院中静候,独自一人,往工匠聚集之处而去。
于竹林之中转过几转,郭嘉心中微凛,郭嘉依稀记得,去年来竹林之事,还如履平地,可今时今日,竹林之中,已然大变,便是林中往来路径,亦深合奇门遁甲之道,想必于这片世外桃源之地,庞山民没少费心思。
“若只是奇门,旁人不得入,却奈何不得郭某。”郭嘉自信一笑,心中微微盘算一番,便寻到当走道路,又行一阵,便闻工匠匠作之声,不绝于耳,行至工坊近前,郭嘉如旁若无人般,独自走入,见一干工匠,于数桩原木旁刀砍斧凿。
不似大兴土木。
郭嘉饶有兴趣的看着工匠们忙碌,时不时还会询问身边工匠,所造何物,工匠们虽有心回答郭嘉疑问,可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说的郭嘉一头雾水。
原来这帮工匠们,也只知道他们所造之物,与织机有关,可是织机如何安装,使用,却非他们可以回答了。
郭嘉转念一想,便明白了那庞山民心中谋划,不禁暗暗称奇,各部工匠皆负责制造部分织机零件,届时只需少许人手,将织机拼装,便可投入应用,如此以来,便是这竹舍之中,有各家诸侯细作,想要清楚这其中原理,便要于各部工匠处尽皆打探,届时怕是织机造法未及探到,人便早已被那庞山民所捉了,。
“倒是好手段。”想通透了之后,郭嘉心中暗赞,庞山民奇思妙想层出不穷,让他此番打探奇术颇受阻碍,只是郭嘉并未气馁,若工坊工匠皆不知奇术机要之处,这竹林之内,自然有人知其详尽。
想到此处,郭嘉对身旁工匠笑道:“老丈可知承彦公所在之处?”
工匠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工坊后院,郭嘉谢过之后,匆匆而行,至后院后,郭嘉便见黄承彦灰头土脸,于院中木盆前,眉头紧皱,久久不语。
作学问者最忌中途打断,郭嘉见黄承彦苦思,亦不敢出言打扰,只得自顾自的寻一木凳,于其身边坐下,静待黄承彦回过神来。
直到天色将黑,黄承彦亦未有所得,长身而起,见身侧昏昏欲睡的郭嘉,黄承彦被吓了一条,对郭嘉道:“你是何人?”
“晚辈颖川郭奉孝,于山民大婚之时,曾与黄老先生有过一面之缘。”郭嘉见黄承彦回过神来,不禁欣喜,对黄承彦道:“适才见承彦公踌躇许久,不知所虑何事?郭某自诩有些智慧,亦可帮黄老先生,出出主意!”
黄承彦闻言,不禁笑道:“奉孝之智,长于行军打仗,这奇术一道,非奉孝可窥之。”
郭嘉闻言,故作不喜道:“黄老先生怎知郭某于奇术一道,并无长处?”
“奉孝可观此物。”黄承彦说罢,手指木盆,对郭嘉道:“此物乃白灰面煅烧而成,如今已掺水,可黏合砖石,只是这其中沙石配比,老夫始终知之不详,奉孝若有奇智,可代老夫参悟……”
黏合砖石……
郭嘉闻言,心中微恼,此番探寻竹林工坊,郭嘉本来是想旁敲侧击,了解一下庞山民如今所掌奇术,皆为何物,如何可使荆襄富庶如斯,可如今却被黄承彦安排于此,研究这煅烧过的白灰面,。
按下心中恼怒,郭嘉对黄承彦道:“郭某以为当学以致用,这黏合砖石,郭某实不知,其有甚用处。”
“所以老夫先前曾言,奉孝于奇术,并无悟性。”黄承彦闻郭嘉之言,微微笑道:“黏合砖石,可使城墙更为坚固,于守城时,可保城中将士,百姓性命,此等奇术,怎会无用?且山民曾言,若可使此物中砂石配比适量,待掺水凝固之后,其硬如坚石,此等奇物,用于修西川之路,最为恰当!”
见郭嘉愕然不语,黄承彦叹道:“奉孝此来,是为偷窥荆襄奇术机密的吧。”
郭嘉闻言,不禁苦笑,如今心中想法已被黄承彦窥破,且深处工坊后院,郭嘉百口莫辩。
微微点了点头,郭嘉叹道:“这两年时间,荆襄繁华比之中原亦不遑多让,郭某虽于民政一道,懂的不多,却知这衣食住行,皆关乎百姓生计,民强则国富,此乃世间常理,此番深入荆襄,荆襄发展实令郭某心悸,这般下作行事,实在是郭某不得已而为之!”
黄承彦闻言,点了点头,之前他也对庞山民为荆襄之主,并不看好,庞山民本无枭雄之气,可于奇术,敛财一道,却颇有能耐,不知不觉,两年已过,庞山民如今已坐拥二州,且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军中兵马,比之先前亦强劲许多,如今回想起来,黄承彦亦觉得此中之事,多有奇异之处。
见郭嘉面色羞惭,黄承彦对郭嘉道:“奇术机要之处,赎老夫无法告知奉孝了,此番老夫只当奉孝从未来过,不知奉孝,以为如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