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第七师团目前所处的位置,也使得他们无论是防御和纵深,都处在一个缺乏纵深的位置上,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之下,自然是纵深越大越好,只是眼下无论那支部队承担这个使命,最致命的威胁都是纵深过浅。
尤其是巴彦诺尔,几乎紧靠西拉沐沦河,而距离巴拉奇如德一线,也不过是近在咫尺,固守这里的部队,甚至可以说沒有纵深,不论那支部队在这种情况之下抢占巴彦诺尔,身上承担的压力都可想而知。
因为一旦在合围圈完成后,翁牛特左旗、开鲁、奈曼旗的日军势必会全力救援,对于日军一贯作风來说,这个可能几乎就是必然的,兜底的这支部队,在缺乏纵深的情况之下,能不能顶住日军两面夹击,都是一个未知数。
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抓住第七师团主力的同时,不使林西境内的战事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迂回部队的行动,能不能抢在第七师团警觉之前,完成迂回行动,却是很难保证,扎鲁特旗距离阿鲁科尔沁旗战场上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而且海哈尔河两岸,还有相当数量的沼泽和湿地,也限制了部队的行进速度,如果有一支部队,能抢先攻占巴彦诺尔,在迂回部队抵达之前死死的卡在这里,使得第七师团主力即便警觉,也无法快速的通过,那就可以下决心了。
只是这支部队从那里出,至少在目前看,也只有现在还在巴拉奇如德一线的杨继财那里才能以最短的时间,完成这个任务,其余的部队,几乎沒有可能在惊动日军之前,完成抢占巴拉奇如德的部署。
好好的一个口袋战术,被王德耀的冒险出击,给搅得乱七八糟,这多少也是王光宇如此少见的震怒的主要原因,即便是将原有的计划提前了,但整个部署、调整几乎都要推倒重來,这在眼下各部队已经大多有自己预定目标和作战任务的情况之下,是相当困难的。
最起码,挑选这个攻占巴彦诺尔的部队,就难以在短时间之内选择出來,而且参战部队的压力,也因为纵深的关系,与之前原有的计划相比要大的太多了。
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盘算,但想要与杨继财通话的王光宇几次拿起电话,却是又放下,杨继财手中目前不过是一个团的兵力,要面对日军第七师团主力的疯狂进攻,即便是有重炮部队支援,但是这么大的作战区域总归还是要部队去防御。
在这种情况之下,让他们抽调部分部队去抢占巴彦诺尔,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而王德耀带往扎嘎斯台诺尔的一个团,目前还沒有归建,现在被第七师团隔断在整个在战场北端的那个团,什么时候能归建恐怕只有天知道。
而在王德耀已经牺牲的情况之下,这个团能不能安全的撤回來都还是一个未知数,现在让杨继财去执行抢占巴彦诺尔的任务,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们了,但是让隐蔽在巴林左旗待机的部队南下,不仅容易暴露行动,而且最关键的是时间上也來不及了。
犹豫了良久,王光宇还是沒有拿起电话,但在不引起日军注意的情况之下,从那里抽调部队去抢占巴彦诺尔,彻底的封锁住第七师团的退路,却是让王光宇很是头疼,除了杨继财那里,其他三个方向的部队,调那个都不可能不惊动第七师团。
与日军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对于日军的战术侦察能力以及战场上的反应能力,王光宇还是相当的了解,如果调动其他方向的部队强行迂回穿插,想要不被日军察觉可谓是相当的困难。
看着眉头越皱越紧的王光宇,边上的易建平与孙文玖两个人担心影响到他的思路,谁也沒有说话,相对于很是平静的易建平,作为整个林西战场参谋长的孙文玖虽说也沒有说话,但是面上的表情,却多少显得有些沉不住气。
但身为政委的易建平不说话,孙文玖也不好说什么,而且一时之下,除了心中暗地指责王德耀不顾大局,擅自行动搞出这么多的事端之外,孙文玖也想不出來有什么好办法缓解目前的困局。
好在沉默沒有坚持多长时间,易建平最终还是开口道:“老王,有什么困难就说出來,我们大家一起合计一下,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我和老孙怎么也比臭皮匠,多少要强点,眼下我们的确面临着一个困局,但是我想办法总是要比困难多。”
听到易建平的话,王光宇才发现自己考虑的太过于投入了,想了想,王光宇指了指地图道:“老易,刚才我反复掂量了一下,考虑再三如果要摆脱我们目前的困境,只能提前发起反击。”
“只要我们眼下在扎鲁特旗境内隐蔽待机的部队,以最快的速度强行迂回,能抢在第七师团察觉之前抢占巴彦诺尔以及绍根一线,那么我们目前所遭遇到的困境就至少能解决相当一部分。”
“尽管这要冒一定的风险,但是总比眼下的被动强,只要迂回部队的动作够快,我想并非是一点机会也沒有,只是现在最大的难題是巴彦诺尔这一块,距离巴拉奇如德一线实在是太近了。”
“除了杨继财那里,无论抽调那个方向的兵力,都不可能不引起第七师团的注意力,一旦打草惊蛇,我们最后很有可能只换了一个鸡飞蛋打的局面,如果真的被第七师团溜了,那么影响不单单是我们的作战计划,而且将对整个西满战局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
听罢王光宇的犹豫所在,易建平沉思了好大一会才道:“老王,你的想法我理解,王德耀的擅自出击,打乱了纵队的整个部署,让我们之前的计划几乎是前功尽弃,而眼下提前发起攻击,至少是目前我们摆脱目前困境的,但我感觉这并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老王,提前发起攻击的确能抓住第七师团,但是你现在考虑到如何不惊动第七师团,但是有一点我不知道你考虑到沒有,就是我们提前发起攻击,就算抓住第七师团,那么会给林西战场正面的两个日军师团带來什么样的影响。”
“我们正面的日军三个师团,在整个战略部署上可是相辅相成的,其正面两个师团,与侧翼的第七师团在战略上是一个整体,你现在考虑的是如何不对第七师团打草惊蛇,但是有沒有考虑过我们合围了第七师团之后,其他两个日军师团的后续反应。”
“日军从发起全线反击,到现在还不到三十六个小时,我们正面的日军,在攻击力度上一直有所保留,而且攻势显得很保守,如果我们先行合围了第七师团,那么会不会给林西战场上也來一个打草惊蛇,老王,打草惊蛇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我们打了草,最终惊动的是一条大蛇,还是一条可有可无的小蛇,这才是我们这些做高级指挥员应该冷静考虑的,有的时候,丢了芝麻不见得是坏事,我们也许会捡到一个更大的西瓜。”
“从正面两个日军师团的动作來看,他们还是有些放不开手脚,无论是进度,还是投入的兵力,都还远未达到我们预想的地步,一旦我们提前行动,很有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甚至这两个师团,迅速的撤离都极有可能。”
“还有,杨继财那里汇报的情况,我感觉有些过于笼统,以他的能力來说,这种汇报不应该出现,所以无论你在阿鲁科尔沁旗那边下什么决心,我认为都应该好好的和他谈谈,至少应该仔细摸清楚,他那边目前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
“特别是出击的二团,目前还有多少兵力,究竟还能不能坚持,他们目前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情况,能否安全撤离,这个杨继财都沒有报告,这种情况之下,也势必要影响你对局势的判断和下决心。”
“我建议你还是好好的和杨继财谈谈,好好的摸清楚那边的情况在下决心,如果二团还有战斗力,那么你现在所担心的问題,就不在是什么问題了,哪怕是二团现在只剩下一个加强营,我想抢占巴彦诺尔也沒有太大的问題。”
“即便是他们目前的损失很大,但是我认为我们也并非是要求他们坚持太长的时间,正像你说的那样,只要我们的迂回部队按时到位,什么困局都不在是难題,二团也许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现在已经失去战斗力,在关键的时刻,应该还是能起到相当作用的。”
“不过老王,按照你我的分工來说,你是军事指挥员,按照我们目前的规定我沒有权利干涉你的指挥,但作为你的政委,我还是要提醒你,无论你下这个决心的出发点是什么,都要从全局出发。”
易建平的话说的很透,但是又有些东西沒有全部说出來,因为在他看來,现在的王光宇多少有些关心则乱,阿鲁科尔沁旗的战局,的确被王德耀的冒险出击给打乱了全部的部署,但是事情,还远沒有恶化到想象的那么严重的地步。
第七师团的确现在改变了计划,原來的伏击作战已经不可能实现,但是这个第七师团,并未撤离阿鲁科尔沁旗一线,只不过是将原來的作战目标,改为现在的巴拉奇如德一线而已,纵队原來期望与其他方向日军的间距,并未拉开。
但局势并未脱离掌控,少如果想的话,这个第七师团眼下虽说不能完全进入翁中,机会却还是有的,现在需要的是王光宇这个军事指挥员,能在眼前的乱局之下,更冷静的看待问題,而绝对不是草率的就下决心。
他是整个西满战区的最高军事指挥员,虽说指挥作战的重点,更多的放在林西一线,但是他的职权,却是包括了通辽的陈翰章所部,以及林西战场上的所有部队,甚至可以说,如今在热河的挺进军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要归他指挥的,他这个军事主官不冷静下來,怎么能更好的完成总部交给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