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小镇上人迹全无。荒野的夜是寒冷的,哪怕白天热得能把你一层皮烤掉,可到了晚上,却会冷得让你的灵魂也为之颤抖。极寒和极热考验着这颗星球上所有生物,而人类,明显在适应力一项上并不比其它的生物出色。
特别是像这样荒凉的小镇,别说像永夜城那样的磁能防护罩,他们连怒礁城那样的辐射净化系统也不曾具备。这个残酷的年代,贫穷就意味着只能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
加油站的便利店里却灯火通明,没有多少商品的货架被移到了两边,空出来地方摆着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桌子上有一个简易的电炉,炉上正煮着热腾腾的肉汤。小镇里并没有多少家庭用得起电,全镇唯一一架老式发电机已经要面临没有汽油启动的困境。
因此镇上的居民对电力十分节检,老皮特因为拥有一架私人发电机的原因,才能够如此奢侈地点满了灯,还用起了电炉。
炉上的肉汤已经煮熟了,老皮特拿来两个不怎么干净的碗,然后为自己和金一人乘了一碗肉汤。
金喝着肉汤,事实上这样的东西并不美味。肉是镇外变异蜥蜴身上取来,而且只能赛后肢的肌肉。蜥蜴的肉带着朽涩,而且因为含有微量毒素的缘故,喝着肉汤的同时舌头却会发麻。
可金还是一碗喝了个精光,不为其它,就因为这样的肉汤在他童年来说可是难得的美味。
“听说你已经成为一个能力者了?真了不起啊叙,以前还是那么一个爱哭的鼻涕虫来着。”老彼特喝了一口肉汤,又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哈哈笑道。
金用手指擦了擦鼻子说:“可不是能力者那么简单,我现在可是一名大地征服者。”
“征服什么?大地?”老彼特给了金一脑粟,说:“乱说什么,还征服大地呢,你个毛没长齐的小鬼。”
金苦笑着看这老头,也懒得跟他解释大地征服者是元素域土系精通的高阶职业。拥有掌控大地之力的他,只要愿意,一个“沙尘暴”或者“地壳震动”都能够叫这个小镇成为历史。
他和两年前的金已经不一样了,但小镇还是小镇,老彼特依旧是老彼特。于是金嘿嘿傻笑,做回两年前那个还什么也不懂的傻小子。
“对了,彼特,我妈妈怎么样了?”金突然问道。
老彼特把碗里最后一滴肉汁也用舌头卷进嘴里后,才说:“你妈妈芙萝亚她已经跟人走了。就在你离开不久后,和一个经过镇子的冒险商人离开了。”
“她会过得不错吧。”金低下头说。
老彼特耸耸肩膀,说:“谁知道呢,听说那个冒险商人还有好几个女人。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反正你妈妈跟着他应该饿不死的。”
“这样吗,那就好。”金的头趴得更低了,却是不愿让老彼特看到自己眼眶里滚动的液体。
两人接下来则是聊聊小镇的琐事,到了九点来钟的时候,老彼特收拾着东西并对金说道:“你这次打算留下来吗?”
“不,只是小住个一两天吧。”
老彼特点头说:“也对,这样的小镇已经留不住你这个大人物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睡吧,仓库的房间还空着,呆会我给你送张被子过去。”
金点点头,其实以他的能力,就算赤着身子躺在地上也没事,不过他还是很感激老彼特的关心。
仓库在便利店后头,是个十来平方的小房间。金记得以前这里堆着过期的食品和水,但现在空旷了许多,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卖掉了还是不能食用而扔掉。但对于这里,金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小的时候每次被母亲打骂,他都会逃到老彼特的这间仓库里来。
这里是他小小的庇护所。
金找了块干净的角落,就这么躺在地上。不久后老彼特过来了,他拿着一张打满补丁的被子扔给金,还额外加了个枕头。金知道那是老头子唯一的枕头,于是推脱不要,却被老头臭着脸硬塞到怀里。
当老头走后,金却感到心里暖暖的。
这时胸口轻轻震动起来,金从迷彩胸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袖珍型智脑。它外形如同旧时代的智能手机,但功能却要比手机多得多。这时智脑的屏幕里闪烁着请求通讯的图标,金点开它,再把智脑放到地上。
智脑的屏幕射出一束光,光里渐渐有影像成型。是个男子,但影像只来到男子的腰部为止,上半身和仓库的黑暗融为一体,透着神秘的气息。
一把明显经过处理的声音响起:“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金。”
金半跪在地上,恭敬地回答:“和大人预料的一样,六阶以下的能力者已经不是零他们的对手。和出征前相比较,零他们已经有长足的进展,特别是零,我认为他已经晋阶为阴影游荡者。”
“已经晋阶了啊。看来你的判断没有错,否则你也不会受伤。”那声音淡淡道。
金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臂,下意识地把它往后挪。
“既然荒野上的杀手已经奈何不了他们,那么下一次就把我们的人派出去吧。金,你应该也很渴望这种层次的交锋吧。”
金低下头说:“我的一切都是大人给的,只要是大人的敌人,就算拼上这条性命,我也会把对方一起拉下地狱的。”
“这么快起拼死之心可不好,这只能说明金你也忌惮他们的力量啊。”
金不答,默认了这个事实。片刻后,他问道:“可是有一件事我不理解。大人,零和我们一样是阿斯加特的战士,为什么...”
“你错了金,你是我的战士,而零则是索尔的,你们无论是身份还是立场可绝对称不上‘一样’这样的定义。”那声音又道:“何况,你只要执行我的命令既可,没必要问那么多。还是说,你质疑我的决定?”
“不,我不敢”金立刻低下头,有豆大的汗珠从鼻尖滚下来。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责怪你的。”从影像中传出的声音又说:“其实告诉你也无妨,零是旧时代十三名人造神之一。那个荒谬的计划根本就是错误的,而本竟然还放纵这样的人成长。说到底,零本身不是阿斯加特的人,如果他的力量成长到一定高度时,对阿斯加特来说绝对是个威胁。所以你看,我所做的事是为阿斯加特清理不必要的隐患,只是本绝对不会承认我这种做法,所以我只能在暗中把零清除掉。”
“我知道了大人,需要的话,属下可以立刻去替大人做这件事。”
“不,只有你的话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我可不想失去一名强大的战士。再等等吧,很快,其它强力的帮手就会到来了。在此之前,你什么也不要做。”
影像闪烁,渐渐消失。在完全消失之前,那声音最后道:“你尽快回来吧,在战斗之前,你还需要提升自己的力量。”
“遵命,大人。”
当影像消失后,金才站了起来并拿起智脑。他低声轻叹,心想这次假期看来是休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