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理察喷血跪倒,观众席上一片哗然。<滴血之刃的成员更是全体站起,并如同潮水般朝擂台涌了过来,个个脸色不善。可没到擂台,突然便看到理察举起手,接着暴喝道:“你们要干什么?想让别人看老子笑话吗?”
说完,理察笑着看向了零,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滴滴滴——
有什么东西滴到了擂台上发出了轻响,这时才有人注意到,零的右手上不断有血线蔓延下来,并在脚边滴出了一个血洼,原来他也受伤了。看到这付情形,滴血之刃的成员们才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平手”,跟着平局的呼声此起彼落。
似乎理察打成平手而没有输掉,他们脸上亦觉有光。可他们却忘了,这十年来,还没有谁能够逼理察打成平手过。事实上对于理察来说,平局跟打输并没有区别。
不过对于零来说,这却是他所需要的结果。如果赢了理察,那他风头太劲,势必会引人怀疑。可如果输了,理察不会认可他的实力,自然也不会对他刚才提出的交易感兴趣。因此平局,是眼下最好的结果。当然,这个局面也是他故意营造的。
理察还没有伤他,或者说让他受到如此明显伤害的资格。至少在他拿出疯狂杀戮那一能力之前,理察尚不足伤他。右手的伤,却是零自己制造的。方法也不麻烦,只是故意让刚才相击的气劲伤到手臂表面。看似严重,其实却只是皮肉轻伤而已。
战斗结束,几家欢喜几家愁。为数不多把赌注押在零身上的自然获得巨大的回报,而那些押在雷蒙德身上的固然没赚,但格斗场的战斗在自由区的酒吧都有实时播放,让押注的人能够第一时间看到结果。因此看到了一场精彩的战斗,人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何况后头还有理察亲自下场,能够看到疯子的战斗,那些押在雷蒙德身上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撼了。
理察看着自己胸口这道伤痕,它长约十几厘米,皮肉外卷,尚在往外泛着血珠。但伤口并不深,至少没有伤及内脏。如果伤口往下些,再深入些,理察说不定今晚就交待了。他看着零的时候在想,这个男人是否故意让伤口偏移了,否则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不轻不重的伤势。
没有时间让他仔细推敲,战斗既然结束,负责执法的士兵自然上前。但对于能够和理察打成平局的零,他们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先是给零的手臂进行止血包扎后,再请他离开。零跟士兵离开格斗场前,不忘朝理察打了个眼色。至于这个眼色意味着什么,自然只有理察清楚。
走出格斗场的时候,听闻消息的城中居民已经涌到了格斗场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看到零出来,这些人竟然朝他市场喝彩,顿时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甚至有人激动地高呼他的名字。
当然,他们狂叫的只会是“拉斐”。
在这股难以理解的狂热下,零被带上了一辆装甲车。车上有四名武装的士兵,可即使如此,他们看向零的时候,表情仍然无比紧张。零倒是放松了下来,接着便会被带往底比斯监狱,一切正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他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着和辛德瑞拉重逢的时候。
出乎他意料的是,最终装甲车并没有直抵大监狱,甚至连地面军事基地也没去,而是开进了城防部里。车辆在一个小广场停下,车上的士兵很客气地请零下来。名义上,零已经是犯人,却未曾锁镣加身,倒是给足了他面子。在几名士兵的引领下,零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其中一名士兵对他说:“拉斐先生,就请你在这里先等会。我们刚收到通知,克劳伯上校会来亲自见您。哦,对了,他是希勒典狱长的副官!”
零微微皱了下眉头,道:“我以为要直接前往底比斯监狱。”
“本来按照程序是这样,可今晚似乎有些特殊。”士兵耸肩道:“抱歉,我知道的也不多。还是等克劳伯上校来了后亲自和您说吧。”
计划出现了一些偏差,本来在战斗中杀了人,应该给直接送到底比斯监狱去。现在士兵却把他押到了城防部,而且还有一个什么克劳伯上校要见他。无论怎么看,这都不像正常的程序。如果是这样,那就只能说明两个可能。一个是底比斯监狱本身出了什么问题;第二个则可能他的身份已经泄露。
不过第二个可能性不大,毕竟拉斐这个身份是由黑暗兄弟会提供的。在这个节骨眼下,已经和索隆势成水火的兄弟会没理由在这事上拖他后腿。
闭目推敲着事情缘由的时候,零终于听到外头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显示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步伐稳定,声音幅度不大,显然是名好手。接着办公室的大门推开,八名士兵一涌而入,分两列站好、敬礼。接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性军官才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用相当热情的态度迎向了零。
他张开手,大声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拉斐先生了,拉斐先生现在已经是名人了。只不过第一天来到,就跟疯子理查打成了平手,真是让人大感意外啊!”
零敷衍道:“侥幸而已。”
克劳伯上校亲热地拍着他的肩膀,说:“的确,你不知道理察的底细。总的来说,你很幸运拉斐先生。在理察没有真正发疯之前结束了这场战斗,要不然,现在你能否站在我面前还真不好说。”
“但不管如何,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而我喜欢好运的人,希望你也能够给我带来好运气。”克劳伯满脸微笑道:“本来按照正常程序,现在得请拉斐先生到我们底比斯监狱去作客。不过以今天拉斐先生的表现,我本人代替典狱长擅自做个决定好了。拉斐先生直接在这里交了赎金就可以离开,不用再特意到我们大监狱再转一圈,你看如何?”
人家都这么说了,零难道还能够坚持不成?只是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大监狱更改了程序,难道仅仅因为他和理察的那一战?
接下来的手续就简单得多,在克劳伯的授意下,士兵用智脑将雷蒙德的信用点转到了零的帐下,又从零的帐户里扣除了一万信用点作为赎金。扣除赎金之后,零仍剩下29万信用点,这是一笔巨款。
在零办理手续的时候,克劳伯以要事在身,先行告辞。接着勿勿离开,零把精力集中在他身上。意外地听到克劳伯离开办公室外,似乎和谁在外头攀谈。
那与上校攀谈的人,似乎对于克劳伯的来到也很意外。尽管两人压低了声音,却瞒不过零的耳目。
只听一个陌生的声音说:“上校,您怎么亲自来了?”
“不来不行啊。刚从罗马城那边传来消息,索隆大人要把那底层那名重要犯人的处刑时间推迟几天,因此很多布置都要重新考虑。”
“推迟处刑?为什么?”
“像我们这种小人物哪里知道,而且这些事也轮不到我们关心,办好自己的事就好了。总之,接下来几天会很忙,城市这边就交给你了。你得看紧那些家伙,别让他们在这个关键时刻闹出什么事情来。还有交待华莱士,让他在这段时间低调点,别去招惹那疯子或者黑翼。总之,等处刑过后,他想干什么再随他去吧。”
“属下明白了。哦,上校应该见过那个拉斐了。”
“刚见过,怎么了?”
“他能够和理察打成平手,我们是不是要考虑把他吸收过来,就像华莱士那样?”
克劳伯似乎思索了一番,才道:“这个可以考虑,毕竟让华莱士独大也不是一个好趋势。不过,一切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办了。”
接着脚步声响起,克劳伯上校和他的卫队就此离开。但下一刻,却有人推门而入。正给零办理手续的士兵立刻朝这人敬礼,并说道:“维奇防务长,晚上好!”
这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体态走已走样,腹部肌肉松驰,眼袋挂着青黑的颜色。身体的能量气息很淡,显然是个长年沉浸在酒色里,早已被那些东西掏空了身体的人。
维奇,罪恶之城的防务总长,也是这座城市里最大的官。他挤出满脸笑容,和零一阵寒暄后,便着士兵把他送回去。送走了零之后,维奇叹了口气道:“像这样棘手的人物越来越多,以前有理察、华莱士和黑翼,现在又多了个拉斐。再过几天又是对那重要罪犯的处刑之日,我怎么感觉这防务长的位置快坐不牢的样子?”
零没有听到维奇的叹息,可和维奇一样,他也有些微微失落。从克劳伯的话听来,似乎罗马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从而让索隆推迟了处刑的日子。如此一来,底比斯监狱那边得重新布置。在布置防务这段重要的时间里,自然不会随意让外人进入,于是零晚上的如意算盘就此落空。
错过今晚,他又得重新想办法混进底比斯大监狱里去。可要用什么办法呢?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落在理察和高登那几个人身上。
从今天的接触来看,那个看似没用的糟老头高登显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而疯子理察在骨子里也不甘寂寞。更重要的是,他们是罪恶之城的地头蛇。零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想成事,只怕还得找这两人合作。
回到城里,一下车,零就留意到附近徘徊着三三两两的人全是滴血之刃的成员。在装甲车离开之后,几名大汉围了上来,朝零恭敬道:“拉斐先生,我们老大想见你,他现在就在跃马酒吧里。”
看见零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搭讪的大汉道:“是这样的,在你离开之后。我们老大看军方的车辆并非朝底比斯监狱开去,而是开向了城防部。所以老大猜想,您很快就会回来。他说了,这几年来还是第一次打得这么痛苦,等你回来一定要请你喝一杯。”
“原来如此,那走吧。”零心想也好,打铁趁热,就今晚把合作之事谈下来。
跃马酒吧灯火通明,尽管已是深夜,但晚上发生了那么轰动的事,酒客们却全无睡意。何况就是平时,这些家伙没有闹到第二天的限制时段是不会离开的,因此每天晚上,自由区从来都是热闹无比的。
不过和之前有所区别的是,跃马酒吧里全挤满了滴血之刃的人,其它人根本无法进入。酒吧基本上给滴血之刃包场了,现在能够坐在酒吧里的外人,也就只有高登一个。
在和零之前聊天的那个包厢里,理察默默喝着酒,高登坐在一旁闷声不吭。包厢中沉闷的气氛,和外头简直就像两个世界。半晌,理察才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什么拉斐。”高登打了个呵欠道。
“当然不会是拉斐那种软蛋,如果他真是拉斐的话,雷蒙德也不会输得那么快、那么惨!”理察冷笑道。
高登摊手道:“那你决定怎么做?向军方反映?”
“我又不是华莱士那条忠犬,凭什么要讨好军方。”理察嗤之以鼻:“对我来说,他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够让我沉闷的生活变得精彩,这就足够了。”
“疯子。”高登叹道。
理察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你呢,你就不准备向黑翼透露点什么?”
“你可是他父亲,搞不好这点情报,能让军方对黑翼另眼相看。”
高登抬起头,冷笑说:“如果黑翼想投靠军方,哪还轮得到华莱士?省省吧,他对这些事根本不感兴趣。”
“当然,他最感兴趣的,应该是索隆吧?”
高登脸色微变,不作回答。
“我听说了,再过几天就要在这里处决一名重要罪犯。到时候,索隆搞不好会出现,你那宝贝儿子搞不好会先在城里放一把火。”
“不管他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他。”高登默默道。
理察似是觉得无趣,也打了个呵欠道:“怎么这么慢,不是说军方的车辆开去城防部了吗?照这样来看,我们亲爱的拉斐先生应该给放回来了才对。知道吗,老头,他想让我造反啊,多么有趣的家伙。”
“依我看,疯子理察也不像个顺民,那么造反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不是吗?”零推门而入,接下理察最后一句话。
理察眼睛亮了起来,道:“你是第一个当面喊我疯子,而我暂时不想揍你一顿的人。”
“那岂不是得庆祝一下?”零也不客气,直接挑起一瓶啤酒打开,接着酒瓶和理察的相碰,再痛饮了一口。
吞下一口酒沫,理察抹了抹嘴巴咧嘴道:“现在该向我们透露点什么了吧?拉斐先生,这是合作的基石。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也成,咱们拍拍屁股散了吧。”
零在前来酒吧的时候,心里已经有所计较。他知道要打动疯子理察这种人,掩掩饰饰只会适得其反,于是干脆道:“就如之前在擂台上和你所说,我是来救人的。没错,我要救的那个朋友,就是索隆将要公开处刑的犯人!”
高登手一松,酒瓶差点掉到地上,旁边的理察随手捉住,瞪了他一眼道:“你真是老了,就这么点事也值得大惊小怪的。”
高登回敬了他一眼,跟着苦笑着来回念叨道:“就这么点事?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件小事吧。”
他又看向了零,说:“现在我们对你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了,你究竟是谁,竟然敢只身混进来,还要把索隆处刑的人救出去?”
“我是零,如果你们有听说过最近教皇厅被从南边的入侵者打得节节败退的消息,那么就应该知道我。因为我就是入侵者的首领。那么现在,我可以相信你们吗?”零淡淡地看着两人。
理察样子看上去并不知道外头正在发生的事,他请教一般的看向高登。高登则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半晌回过神来,突然从理察手里抢去酒瓶,然后把剩下小半瓶酒全灌进肚子里去,看得旁边的理察目瞪口呆,道:“老头,这么喝法你不要命了吗?”
高登抹了抹酒吧,摇头笑道:“如果你知道他是谁,那么也就应该知道。听了他这番话之后,我们事实上已经命悬一线。如果我们不愿意和你合作的话,恐怕你现在就会当场格杀我们吧?海神团的首领,零大人?”
“辛德瑞拉对我很重要,我也不想让索隆知道目前的动向。所以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零点头道。
理察捉狂道:“高登老头,你要再不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信不信我把你这身老骨头给拆了!”
高登横了他一眼,说:“谁让你平时只知道打架喝酒,完全不关心外头的世界发生了什么。现在后悔了吧,连眼前坐着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看理察额头上已经冒起青筋,高登这才打消继续吊他胃口的念头,便将海神团由咆哮海湾一路打到卡农要塞,又从染血之路向北推进,把教皇厅打得鸡飞狗跳之事说了个大概。到了这个时候,理察才知道自己输在什么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