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三章 撒网

目录:醉枕江山| 作者:月关| 类别:历史军事

    夜色深沉,空中一轮明月,清幽的月光照着煌煌大观座堋林,园中修竹翠篁,假山池水。房舍精致,柱壁雕镂,

    曲径通幽处,有一处精舍,灯光犹自明亮。

    一架以细木为骨架,细雕纹饰的明珠状琉璃灯散发着明亮柔和的灯光,灯下妆台前,穿着绯色睡袍,秀发披散的张昌宗对着八角菱纹铜镜,一边哼哼着歌儿,一边往脸上涂抹着东西。

    在他面前,放着大大小小二十几块玉碟,每张玉碟里盛放着不同的东西,绿豆泥、蔬菜汁、杏仁粉、蜂蜜、蛋清、瓜片等等。

    张昌宗本容颜甚美,因为如此细腻的保养,肌肤更是白里透红,吹弹得破,叫许多女人都要为之生羡。

    “叩叩叩!”

    房门敲响,张昌宗脸上已经糊满了各种调和物,瓜片也贴了一半,他有些不悦地扭过头,道:“本官已经睡了,什么事这时候还来打……”

    “扰”字还没出口,张昌宗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急忙从锦墩上弹起身子,快步走出去,绕过屏风到了堂屋,伸手一拉房门。

    门外那名内卫知道张奉宸同宫中嫔妃一般,有敷脸护颜的习惯,张昌宗敷脸所需的这些东西就是他去置办的,可是看到张昌宗那张鬼脸,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这内卫定了定神,才低声道:“奉宸,洮州有消息送来了!”

    张昌宗大喜,道:“结果如何?”

    那内卫道:“一切顺利!王郎将说,最迟后天,就能返回长安,奉宸这边可以行动了!”

    张昌宗大喜过望,拳掌一交,脸上受了震动,好几片瓜片掉了下来:“好!这份大功,终于到手啦!”

    传递消息的人是从玄武门进来的·这道门户在千骑营的掌握之中,因此长安城中无人得以察觉,也因此,杨帆得到消息的时间比张昌宗还早。

    午夜时分·湖心岛上柳氏大宅最为宽敞的那间客厅里,壁上烛火处处,照得大堂一片通明。厅堂里和院落里,肃然站着不下五十人,这些人高矮胖瘦各一,年龄大小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服色和神色。

    服色俱是青衣·这是夜晚最容易与夜色混然一色的服色。神色则是冷肃、漠然,仿佛已见惯世间生死,天下间再没有什么事能够撼动他们的心志。

    独孤宇坐在厅中·堂前堂外肃立这许多人,没有一点声息,甚至连他们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以致孤独宇轻轻抿一口茶的细微声音在厅中都显得特别清晰。古竹婷推着杨帆的轮椅缓缓走出来,独孤宇急忙摞下茶杯,站起身来。

    杨帆扫了一眼那些青衣人,同样的神色以前他在许多人脸上看见过,包括古竹婷、包括任威,可他们现在在自己身边久了·已经与往昔大不相同,他们不再是连性命都不属于自己的纯粹杀手,以致七情六欲都被他们牢牢的束缚起来。

    关陇几大世家拿得出手的武力当然不止眼前这些人·但是可以以死士相待的却只有这些人,如今这些人都已集中于此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对他们的家主更是忠心耿耿,可以随时交出自己的性命。

    他们将要对付的人并不都是不谙武技之辈,这次行动之后,其中有些人很可能就要从人世间消失,但是他们依旧一脸漠然,对自己的命如此,对别人的命自然更是如此。

    “二郎!”

    独孤宇向杨帆拱了拱手·杨帆自袖中取出一摞纸条,默默地递给孤独宇·独孤宇没有看,而是直接转交给了一个须发皆白的青袍人。青袍人开始分发纸条,站在厅中的青袍人显然比站在厅外的青袍人身份更高,厅中的青袍人每人都领到了一张纸条。

    每张纸条上有一个人名,后面是他的身份、住址,还特别注明了此人是否精谙武技。每个看完纸条的人都当场把它团成一团吞下肚去,然后便大步走出客厅,根据他所执行的任务难易,带走数量不一的人,仅仅一刻钟之后,整个大厅便空无一人了。

    自始至终,所有的人都没说过一句话,直到厅上空空,独孤宇才睨了杨帆一眼,道:“二郎似乎心里不太好受?”

    杨帆轻轻叹了口气,独孤宇笑了笑,道:“的确,对自己的人下手,心里总不会感到愉快的。”

    杨帆沉默不语,独孤宇道:“如果宁珂还活着,一定会笑你妇人之仁。”

    自从两个人在长安重逢,彼此都有意地绕过了独孤宁珂这个话题,谁也不曾提起,此刻还是第一次,或许是独孤宇终于走出了胞妹去世的悲伤,但是骤然听他说起,杨帆的身子还是震动了一下。

    独孤宇望着厅外清幽的夜空,轻轻地道:“我初掌独孤世家时,家族很多人都不服气我,宁珂并不在意,她帮着我打理各种事务,把垂死的独孤世一步步带了起来,这时候,有些人开始对我心悦诚服,!可依旧有些人不服气,处处掣肘、拖后腿、使绊子····`·”

    独孤宇转向杨帆,微笑道:“我当时很愤怒,可我一筹莫展,你知道宁珂怎么说?”

    杨帆下意识地道:“她怎么说?”

    独孤宇道:“她说,大兄如今取得的成就,已经当得起家主的身份。依旧不肯服从于你的人,已经被权力和利益蒙蔽了双眼,他们不会折服于理性,姑息只能养奸,那就只能用暴力了!”

    独孤宇道:“铲除强硬派的行动,是宁珂一手策划的,我的一位亲叔叔,被小妹革去一切职务,发配到了保塞州,三年后他就丧失了在家族中的全部影响,祖母大人曾为他求情,希望可以让他回来,可小妹不允,气得祖母流着泪骂她心狠。

    祖母本来是最疼小妹的·……,小妹对我说,那位叔父虽然已经没有威胁,但是对他的处置不能撤销这是一个态度,对全族的一个警示,不对他狠一些,就是对信任你、追随你的人不负责任。

    如果不是宁珂的果断独孤世家现在可能早已四分五裂,而被赶下家主之位的我,现在是不是还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独孤宇轻轻拍了拍杨帆的肩膀,慢慢走入夜色当中。

    沈沐看着七七奶睡了孩子,把孩子小心地放在榻上,拉过薄衾为他盖上,又在他粉扑扑的小脸蛋上轻轻吻了一记动作无比温柔,神色间有种母性的安祥与欢喜。曾经娇纵霸道的李大小姐,如今已是一个成熟妩媚的小妇人了······

    七七回过头见沈沐的眼神儿正留连在自己在灯光下泛着柔和晕光的白皙椒乳上,不禁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轻轻拉好了衣襟。

    沈沐笑了笑,收回眼神,道:“二郎今夜一定有点纠结。”

    七七翻了他一眼道:“他没有你那么心狠。”

    沈沐无所谓地道:“我这是果断,内部不安份、不可靠的人不清洗,我们做这一切,为了什么呢?说我心狠,哼哼你可是姓李的,怎么还站在我一边?”

    七七理直气壮地道:“我这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叫人家是你沈家的人了呢?”

    七七走到沈沐身边轻轻坐下,抱住他一条胳膊,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幽幽地道:“可是······我还真的担心呢,太公的脾气······,今夜之后,他就会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只怕你难以承受他的雷霆之怒。”

    沈沐抚摸着她的玉臂,很快就无耻地滑进了她的胸膛,握住了儿子刚刚吮吸过的地方深沉地道:“你放心,老太公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一怒拔剑的事,他是不会做的。等他明白大势所趋时,他会做出明智选择!”

    开国县公陈恺洵仰卧在两个身着小衣、明眸皓齿的小丫环腿上,微微阖着双眼,牙齿轻叩、鼓腮吞津。两个香躯轻软、姿容俏丽的小丫环,一个给他梳理着头发,一个给他按揉着耳廓。

    还有一个身着玉色小衣、俏脸飞红的小丫环坐在他大张的双腿中间,手在被底频频动作着,看那位置正是陈县公的胯下位置。陈县公可不是白昼宣淫,又或者是有什么性怪癖,他这是晨起之后,在做保健养生之术。

    陈县公叩齿吞津、梳发摩耳,莫不为此,那以一双柔荑在他胯下活动的小丫头,做的也是养生的一种功法,叫做“伟兜肾囊功”,俗称“铁裆功”,需以双手搓热,揉搓睾丸与阳物各一百下。

    后来的南宋大诗人陆游也曾大力推广这种健身方法,还为之赋诗曰:“人生若要常无事,两颗梨须手自煨。”陈大县公自然是不用自己煨的,只看他年近七旬,牙齿健全、须发皆黑,就可知这老家伙的养生之术还是颇有门道的。

    陈县公的一套养生功法全做下来怕不要一个时辰,他懒洋洋地躺在那儿,正等着那正做铁裆功的小丫环再给他摩腹,院中忽然一阵喧哗,陈县公很是不满,他张开眼睛,一句斥骂还没出口,房门就被人猛地踢开,两个披甲扶刀的兵士威风凛凛地站在那儿,状似门神。

    陈县公呆住了,三个正在侍候他的美貌小丫环也呆住了1

    这一战,就从逮捕这位国公开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