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辽东都乱了。”
等到一众部下坐定,从中原、辽东方面来的情报一一为众人知晓。
不过部下有些不以为然,那都是在中原、辽东发生的事情,和台湾有什么干系?
“不要老盯着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丁云毅对部下的态度有些不满:“打个比方,如果流寇或者满人成事了,难道你以为他们便会放过福建,放过台湾?与其到了那个时候措手不及,还是早做准备得好。不然到时候我台湾辛苦一场,却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张宪轩在那接口道:“副镇的意思是认为天下会有大变?”
“不是会有,而是一定有。”丁云毅略略加重自己口气:“我台澎二地,所倚仗者无非战舰,骑兵、火枪虽然也有训练,但却从未经受检验,战事一到,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谁都说不好。我再给你们提个醒,未来六七年内,天下必然大乱!我台澎何去何从?我虎贲卫何去何从?你们都想过没有?”
一众部下互相看了一眼,大人怎么担心起六七年后的事情来了?还有大人怎么那么确定六七年后天下必然大乱?
丁云毅也不和他们明说,“总之你们心里都有个数也就是了。过去咱们为了夺取金鹰城,在澎湖进行过无数次的演练,这次我虎贲卫有水师,有骑兵,有步兵,有火枪兵,我决定在一个月后,在台湾继续进行一次操练。以检验部队力量。”
“是!”
“好了。”丁云毅换了一个话题道:“远航舰队离开台湾已经八个月多了,他娘的,老子的儿子都已经出生了,他们却还是一点消息也都没有秦云,谢玄,我台湾各处贸易状况如何?”
主要负责的谢玄答道:“自从四国联合舰队为我所挫败,干腊丝虽有进犯麻六甲、巴达维亚企图。但因我方释放了大量官兵水手,红夷、佛郎机两国又严加戒备,因为干腊丝也放弃了这企图。我贸易船队往来台湾、福建、吕宋,垄断与吕宋贸易,每日货船往来不绝。大有利图,之前那些赚到的不算,仅去年九、十、十一三个月,和吕宋一地的纯利润便达到了四十三万八千二百一十九两。”
“多少?”丁云毅只当自己听错了。
“四十三万八千二百一十九两。”
“纯利润?”
“纯利润!”
丁云毅张了张嘴:“老天,这么多?三个月就赚了这么多?平均一个月十来万的银子,就一个吕宋?折白,你没有算错吧?”
“大人不会算错自己的兵,谢玄也不会算错利润。”谢玄平静地道:“大人不问贸易,不知商品价格原也不足为怪。大人,我算一笔账给你听。朝廷虽然有限度的开放海禁。但张肯堂却和前任巡抚邹维琏一样,坚决不同意开海禁,除我台湾之外,敢在海上大规模做生意的便只有郑家了,这也便造成了福建等地的货物因为从海上出不去而价格大跌。但只要运出去了,利润何止十倍百倍计?我台湾又垄断了和吕宋的贸易,因此其利更高”
一笔账在他心里清清楚楚:“大人可知生丝价格在国内收购多少?每担不过六十两银,可是只要运了出去,大人,那每担就是五六百两银子啊!”
这话一出。满堂皆是一片惊呼,六十两收购,五六百两卖出去,这何止用暴利二字可以形容?
谢玄侃侃而谈:“生丝如此,其余也是一样。丝绵每担价至二百两银,红线每斤价至七十两银,水银每担负三百两银,针一根价七分银大人,那是我们派往吕宋的船少了,否则的话,赚的何止这个数啊,简直难以想像!”
丁云毅直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加船,加船啊,有多少船加多少船,实在不够了从虎贲卫水师里抽调!”
“做买卖要慢慢的来,一口吃不成胖子。”谢玄微微笑道:“更何况,我们现在不光是和吕宋一家做生意,和巴达维亚、麻六甲一样也有生意往来。既然有运出去的,自然便有运进来的。我们在巴达维亚等地收购的香料,红夷已经拼命在赚我们银子了,但只要能够运回,利润便是十倍计,食盐八倍计”
谢玄侃侃而谈,听得丁云毅一怔一怔的。
自从和各国全面展开贸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丁云毅的财富便开始急速增长,各处贸易合计,从去年六月份到现在,半年时间,台湾贸易船队已经为丁云毅带回了一百三十八万两的利润。
而随着台湾造船坊新造商船补充,以及从各地购买、租赁的商船陆续到达,台湾贸易船队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其所带来的利润将进入到一个新的疯狂增长时期。
那么,自己将拥有多少巨大的财富?
丁云毅喃喃地道:“去年,各地战事吃紧,朝廷用度不足,加派银共二百九十九万三千七百九十余两福建加派银十二万零八百零二两张肯堂为了这新增加出来的十二万两银子,弄的是焦头烂额,没有一天睡得好的。可没有想到咱台湾随随便便就能弄到这么多银子那,这大海的确满是财富”
谁拥有了海路,谁便拥有了巨大的权利和财富!
丁云毅忽然想到,自己短短时间内便已如此,那郑芝龙呢?郑芝龙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得积攒下了多少家底啊!
“对了,为什么不去扶桑国?”丁云毅话才一出口,便想起对日本的交易郑芝龙已经完全垄断了。
这实在有些可惜。
日本由于岩见及其他地方新银矿的发展。加上日本的政治事件和丰臣秀吉的侵略朝鲜,使日本的黄金需求大受刺激,日本的金银比价远远超过中国。。
丰臣秀吉当权,规定的金银比率为1:10,但稍后几年似乎都波动在1:12或1:13之间,而同时在广州的比率却低至1:55,很少高过1:7。因此。不懂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把日本银运入中国购买货物一般可获巨大利益。
可惜啊,现在对日贸易权掌握在郑芝龙的手里
定了定神。暂时不再去想这些,耐心听着谢玄把贸易一一说完,丁云毅长长叹息一声:“好啊。好啊,我有银子了,大家的日子都好过。有银子了,就有人,有人了,就有军队,眼下我台湾有多少人口?”
“回大人。”秦云接口说道:“台湾原有人口二十万,后经郑家移民,以及大人大举招纳难民,眼下台湾人口已经突破了五十万。”
丁云毅的脑海开始急速盘算起来。
人口必须要想办法突破百万。而且要能够保证其自给自足,那么将来天下有变,靠海军优势就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继续加大移民!”丁云毅忽然道:“我台湾几百万耕地,足以吸引大量移民。多派人手,去中原各地宣传。在台湾,有吃的,有喝的,来了我们提供农具、耕牛、安家银子我大明灾祸不断,到处都有难民,但我台湾却已度过旱灾。大有发展前途。”
“若是大人如此,谢玄还有一个想法。”
“说!”
谢玄胸有成竹:“我台湾多可以种植桑树、茶树的丘陵,只需要种植数万至十万亩,若是一切可行,那么每年获利近千万两也绝对不是难办的事情。”
“近千万两?”丁云毅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能有这个数目。
谢玄把他的整体构思说了出来。
在他的设想中,一斤丝可换得三石米,每净茧八斤即可得丝一斤,这就是八斤茧即等于四百五十斤米,一斤茧即等于五十六斤四两米。如果把一亩桑田的产值与一亩稻田的产值两相比较一下,产值高达十多倍,一般也要高八、九倍。
一亩桑田盛者可养蚕十数筐,一筐即产净茧八斤,可缫一斤丝,而一斤丝的价值是三石米,那么一亩上好的桑田就可从养蚕收入达三十多石米。因此说,若一亩桑田养蚕十数筐,则一亩桑田就抵得上十亩水稻的出产。
时每亩桑田可产桑叶一千六百斤,可养蚕虫十斤,生茧一百斤,缫丝十斤。而生丝在大明国内的价格,大约是每斤五到六钱银子,每担六十到七十两的价格。这是国内销售价格,包含成本与利润。出口变成每担六百两,这是十倍价格,出口泰西价格还要更高。
以这个价格,如果开发一万亩桑田并进行集约化养蚕缫丝,则年可获生丝十万斤,约八百三十三担,一条船就可以装得下。生产成本以国内销售价计仅约五万两,外销则可以卖到五十万两,净赚四十五万两。而这一万亩桑田,仅须投入五百户左右的桑农蚕农。
台湾可开发的粮食耕地超过六百万亩。而无法种田的丘陵地带也可以种桑树,也就是说不会挤占粮田。
这还是生丝价格。如果织造成丝绸,则出口价格还要再提高,随种类不同约可以提高三到十倍不等。
当然,关键在于需要大量引进桑农、蚕农与织户
“引进,需要什么人才就引进什么人才,不要怕花银子!”丁云毅一迭声地说道,忽然想起:“对了,还有茶叶,也可以大力种植。”
在他的记忆里,万历年间,红夷也将第一批中国茶贩回欧洲,泰西人便开始透过海上贸易从中国大量出口茶叶。
他这话一出,便立刻引起了部下们热烈议论。
叶大海当海盗久了,是有名的“海盗侯”,和泰西人打交道也多。据他所说,每担茶叶运到泰西之国,便值3360两白银,相当于每斤茶叶卖价39两白银,而茶叶的产量,大约是每亩60到100斤。也就是说,只需要开发出一万亩茶园,须二千户茶农,就可以年产6000到10000担茶叶,卖到泰西去,利润让人眼红。
还有一个便是台湾特产甘蔗。
每亩蔗田可以生产16担白糖,而这些白糖运到日本,一担糖的价格是六两多银子,运到吕宋转贩欧洲,大约也是这个价钱。一万亩蔗田的纯利润大约在十万两银子左右。
卖蔗糖同时,又可以从吕宋等地采购买锡、苏木、胡椒、象牙等运回卖到福建。
不管是桑蚕、茶叶或者甘蔗,都是可再生资源。
这简直比金矿还好。黄金白银会挖完,但是生丝绸缎茶叶蔗糖,只要种桑养蚕纺纱织染就能持续生产。
一转到“金矿”二字,丁云毅的眼睛再度亮了。
金矿?台湾那么丰富的金矿资源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去开发,愚蠢,简直愚蠢到了极点!
台湾的金矿床在全世界而言,是单位面积产量最丰富的地区之一,台湾具有丰富的金矿,一度曾与日本被西方国家列为假想中的东方“金银岛”。
丁云毅还记得一篇述说台湾金矿的文章,里面说:“金山,在鸡笼三朝溪后山,土产金,有大如拳者,有长如尺者,蕃人拾金在手,则雷鸣于上,弃之即止。小者亦间有取出。山下水中沙金碎如屑”
见鬼,那么大的宝藏就放在自己眼前,自己来台湾那么长时间了,居然从来没有想到去开发过?
“我台湾最欠缺的便是铁。”谢玄哪里想到丁云毅此刻在想什么:“没有铁,就无法进行武器装备制造,铁制农具和造船也都必须。因此我们的铁都是从外面大批采购。这是一个大问题。”
“啊,没有咱们也不能变出来。”丁云毅的心思从金矿上收了回来:“从现在开始就大量采购储备铁资源,该花的银子总是要花的。”
资金的问题看来已经得到解决,而如果按照计划全部顺利进行,那丁云毅的财富很快便能与郑芝龙匹敌,甚至超过。
有了钱,什么都好办了。
丁云毅甚至已经看到了自己雄霸福建的那一天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