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等莫小北说话,她自己又冷笑着说:“来参加这个酒会的,有哪一个不是想要来占些便宜,!相熟的也好,不熟的也罢!都一样!你为什么不去?还有性子呆在这里陪我耗?”
人小鬼大!莫小北摇摇头,笑道:“不是我不想去,只是很无奈,我没有合适的礼服!”
“你是灰姑娘吗?”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很像婴儿,总觉得有这样一双干净眼睛的,不会是个。
“差不多是!”莫小北点点头。
“那么你来摇摇我吧!”小女孩儿双手叉腰,一脸神气,像是可以拯救世界的最强者,这表情让这几个月来深深体会人情冷暖的莫小北顿觉好笑,挥挥手,说:“我没有摧残祖国幼苗的爱好,!好了!小朋友,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
女孩儿不依不饶,尽管并没有出言留她,但是不停地跑到她前面,用一种毋容置疑的眼神盯着她看,意思非常明显,我的好意,没有人能够拒绝。
只能说,这个女孩儿是一个绝对倔强的人,这一点,倒跟莫小北有些交集,想到前几日为了那房子,自己几乎变成了疯子,想来也有些好笑,便停下来,轻轻地摇了摇她的手臂,轻笑道:“我摇了,现在可以走了吗?小榛树!”
她的妥协让女孩儿感到十分满意,她故作神秘地说:“既然你有求于我,那么好吧,就让我来帮帮灰姑娘吧!你跟我来!”
说完便进入带着莫小北去她的卧房。
满眼粉色的温暖,深的、浅的,从墙壁到小玩意儿,无一遗漏。
这个孩子真是矛盾,她生活的地方,每一处都体现出高贵细腻的公主风,想来,每一个女孩儿都会被这样的房间所疯狂,可是她不,她的衣服丢得满床,画纸、颜料一地狼藉,床单、窗帘上都有些污渍,凌乱与这房间格格不入。
莫小北感觉自己在这个孩子面前,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完全弄不懂她到底实在想什么,难道她真的打算,让自己在她那张连坐下都没有地方的床上,挑选一件衣服吗?
女孩儿很兴奋,看着莫小北,低头沉思,那样子,很像是在策划为自己的芭比娃娃设计什么样的造型。
只见女孩儿将一大堆衣服从床上用力甩在地上,毫不吝惜地踩着衣服爬上床,连鞋子坐在床上,笑嘻嘻地将自己的行李箱打开。
粉红色的行李箱。
里面有一个浅绿色的长方形盒子,很不起眼。
她却珍而重之的将它捧在手心里,然后看着莫小北,神秘兮兮地说:“现在把你的手放在盒子上,!”
莫小北只觉好笑,并未动。
她等不及了,自己动手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盒子上,收起所有的笑意,说:“请你在这个盒子面前对天发誓,一定要好好爱护它,并且把它完好无缺地送回我手中!否则的话!”
她作出了一个恶狠狠地表情,恐吓莫小北说:“否则的话,你就会马上离婚,一辈子不能跟你的丈夫在一起!”
这不是发毒誓,更像是在祈祷,这哪里是惩罚,而是一种祝福,若是这一辈子都不能见到宋绍钧,那才是真幸福,现在就可以跳起来,不过,这种幼稚的事情,到此为止。
笑着将手缩回来,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慢条斯理地说:“我不能再陪你玩了,现在我得回房间去了,我的······”
真的很难定义宋绍钧跟自己的关系,迟疑了一下。
女孩儿瞪大眼睛,问:“你的什么?”
“我的老板!”这样的定义显然比“我的丈夫”要来得贴切一些,她付出劳动,从他那里得到报酬,不正是雇主与员工的关系吗?
“你老板怎么了?”女孩儿的好奇心显然可以杀死猫。
人人的好奇心,都需要被满足,尤其是这种充满了叛逆又有个性的小屁孩儿。
看了看时间,酒会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现在宋绍钧说不定正在酒会的哪个角落里谋划着他不可告人的野心,或者像个猎豹似的,野心勃勃地接近他的猎物,又或者左拥右抱,窃玉偷香,反正他有那个本钱!只要没有人认识他,他完全可以冒充一个吃软饭的,想到自己这个念头,偷偷一笑,。
“你老板怎么了?”女孩儿看她自顾自地傻笑,更加想要知道结果,于是追问。
收回涣散的思绪,回答她:“你想一想,我收了他的报酬来参加酒会,结果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他会怎么样?”
女孩儿用力地捶了一下床,冷笑道:“想想都知道,老板都是坏人!要不这样好了。”话说了一半又留了一半,耸耸肩,做了一个作罢的姿势,说:“不说那些了,反正都一样!”
莫小北只看到她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一件礼服躺在里面,让人眼前一亮,低头看了一眼,连忙推开,笑着说:“这是你的吧!傻瓜,我穿不下你的衣服!好了!你自己留着穿吧!”
被狠狠地白了一眼,女孩儿生气地用力将衣服放在她怀中,说:“拜托你不要跟其他人一样,随便看一眼,就想当然地说这说那!看看再说!”
一天之内连续被两个人这样说,实在不光彩,一个冷酷的宋绍钧,一个蛮横的小姑娘。
迫不得己从盒子中将那衣服拿出来,惊讶地看到这一件乳白色的贴身蕾丝礼服,这种古董蕾丝,价值不菲,欧式剪裁简洁明了,优雅中透露着掩藏不住的女人味,低胸修身设计让乳白色的蕾丝光彩亦然。
这不是她的衣服,事实明摆在眼前。
没看不想穿,看了不能穿!莫小北左右为难,只有先将衣服再一次放回盒子里,婉转地拒绝她说:“这个是很珍贵的东西,我不能穿!你留着吧!将来长大了就能穿!”
女孩儿生气了,索性将盒子扔在她面前说:“你是怎么回事?没有念过书还是怎么的?不知道吗?当辛德瑞拉轻轻地摇过榛树之后,榛树就会送给她华丽的礼服,辛德瑞拉就会高高兴兴地穿好衣服去参加王子的酒会,谁看过那么磨叽的灰姑娘,这个也不可以,那个也不行,!”
辛德瑞拉?这是灰姑娘的故事,原来如此,她一再强调自己是榛树,坚持要让她用力摇自己,照足了故事的桥段。
在童话中长大的女孩儿,都是被宠坏了的。
莫小北环视四周,来了这么久,一个成年人也没有看到,便轻轻拍拍她的头,笑道:“我们不要再说什么辛德瑞拉,什么礼服了,我送你去找你爸爸妈妈吧!”
“给我个理由!”女孩儿像是再拷问她。
“你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人陪,已经不早了,我当然要送你去找他们!”莫小北微笑着解释。
这种解释绝对不是她要的,只见她双手叉腰,嘟着嘴,摇头说:“我是说你不穿这件衣服!不准说是因为太珍贵!”
明明知道她会这么说,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莫小北想了想,学着她蛮横的样子说:“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不想穿,所以就不穿咯!”
这话还真是有用,女孩儿马上闭上嘴巴,眼中射出无数根可以杀人的忿忿。
真的要到此为止了,起身离开。
这一次,她没有冲上来阻挡,也没有再要求她摇摇自己,更没有说一句话。
走得如此舒心,只是为什么觉得有些不安。
回眸一看,恰巧看到女孩儿正颓丧地坐在床上,像一只歇了气的皮球,拿出那个项链挂坠不住地擦,然后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心头一软,脚就再也迈不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