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战鼓声中,当先的一万刀盾手,呼啸着冲至了汉营外的壕沟边,楚军将士们将随身携带的土包,迅速的丢入壕沟中,只转眼间便将沟壕填满。
楚军越壕而过,直抵汉营鹿角边。
刀盾手们一手举盾抵挡箭矢,另一手则疯狂的挥刀,砍伐着汉营阻敌的鹿角。
后排处,一万弓弩手列阵于五十步外,继续无休无止的向敌营射箭,以压制敌人的箭矢攻击。
“放箭,给老子放箭,射退敌寇~~”
乐进纵马往来奔驰,喝斥着那些弓弩手们,顶着楚军的射雨,不断的向着砍伐鹿角的楚军放箭。
沿营一线,漫天箭雨交织成一道光网,遮天蔽日一般。
箭雨中,不断的有楚军将士倒下,后排的将士却无畏的顶上去,继续攻击敌营的鹿角。
如此疯狂的攻击之下,不到半个时辰里,汉营的三重鹿角,便已经损坏了两重,楚军只要再砍毁一重鹿角,就可以直接冲到楚营营栅。
营中的乐进拼尽全力,催督着他的部下反击,但却依旧挡不住楚营的狂攻。
兵力悬殊至此,纵使英勇善战的乐进,又焉能回天。
无奈之下,乐进只得下令点起号火,向邺城上观战的刘备求救。
城头上,刘备清楚的看到了楚军疯狂之势,也看到了自己的东营,将近被攻破的危势。
此时,号火燃起,刘备知道,乐进这是在向他求援了。
东营为邺城犄角,不可不保,刘备无可奈何。只得命张绣率三千轻骑兵由东门而出,袭击楚营侧翼,扰乱楚军后,即刻撤退,以避免与楚军大军接战。
城东南侧,中军中驻马而立的颜良,当然也看到了汉营中点起的号火。
“孝直,乐进点起了号火,你觉得他这是什么意思?”颜良冷笑着。向随军参谋法正道。
法正捋须道:“臣以为,这必是乐进已无力抵挡我军猛攻,故而在向邺城的刘备求援,臣料那刘备马上会派轻骑而出,袭据我军侧翼。”
颜良微微点头。法正的判断,正合他的心思。
“文子勤何在!”颜良大喝一声。
“臣在。”文丑策马近前。
颜良马鞭遥指:“朕命你率五千骑兵即刻而出,去拱卫陷阵军团的侧翼,但有汉军骑兵袭击,你就给朕狠狠的教训他们。”
“诺。”文丑慨然一应,策马飞奔而去。
片刻后,尘土冲天而起。文丑率领着五千精骑,如风暴一般袭卷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汉营东门大开,张绣率三千汉骑奔出。正直扑攻营的黄忠军团而去。
张绣的心思,是想借着骑兵的速度,出其不意的击破楚军侧翼,解除了东营的危机。然后赶在楚军骑兵出击之前,迅速的撤还往邺城。
但刘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做出决定之时,颜良已先一步,料到了他的决策。
张绣的轻骑军方自出城未久,还没有接触到黄忠军团时,文丑那汹汹的铁骑,就已斜刺里冲杀而至。
“楚军兵应怎么如此迅速?”张绣大吃了一惊。
如此形势,张绣哪里还顾得向去击破楚军侧翼,只能半道掉转方向,仓促的迎击文丑的骑兵。
转眼间,两支滚滚的铁骑,硬生生的撞击在了一起。
轰天的巨响中,两军相撞处,如同绞肉机一般,瞬间卷起无数的飞肢断骨,血肉之躯,在这大绞盘中转眼被磨为粉碎。
人仰马翻,血雨飞溅。
刀锋砍入骨肉的钝响,士卒重伤落马的痛叫,战马受戮后的嘶鸣,各种各样的惨烈声,盖过了隆隆战鼓。
骑兵交战的战场,转眼有如鬼域。
张绣虽乃西凉猛将,可以说是董卓时代西凉铁骑,唯一的正统继承人。
但是现在,张绣面对着文丑统领的大楚骑兵,却很快落入了下风。
今日的大楚,已非昨日的大楚。
在拥有了西凉和辽东产马之地后,无数的优良战马,源源不断的被送往中原,大楚的骑兵军团,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扩张。
如今楚国的骑兵军团,无论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超越了汉国,而这也是颜良敢于大举北伐的重要原因之一。
文丑的武艺和统兵能力,均在张绣之上,而他麾下的五千骑兵,均为参加过平秦国的血战,个个是身经百战的精兵。
而这些精兵胯下的战马,皆也是西凉上等的好马,速度与耐力均超越汉国的幽并铁骑。
各方面占尽上风的文丑,又如何会给张绣机会。
几番冲杀,汉军已被杀得人仰马翻,完全失去了士气,很快就陷入了被分割包围的境地。
“该死,又被颜贼抢了先手!”城头的刘备见得这般阵势,拳头恨恨的一击城墙。
“陛下,臣愿再领一军出城,必杀得楚贼片甲不留。”身边的陈到,也慷慨的叫战,想要为主分忧。
刘备却眉头深凝,摇头道:“没用的,楚军数量大多,东营就是个无敌洞,朕派出多少人马都填不满。”
沉顿片刻,刘备叹道:“传令下去,速速鸣金,令张绣率军撤回邺城吧。”
陈到无奈,只得传令下去。
铛铛铛~~
急促的金声,迅速的回荡在了邺城上空,方圆数里都清晰可闻。
正自苦战中的张绣,如蒙大赦一般,想不也多想,只是喝斥诸军撤退归城。
死伤残重的汉国骑兵,完全失去了斗志,丢盔弃甲望风而退。
文丑成功杀退了汉军,却也不趁胜追击,只游纵于战场,保卫着黄忠军团的侧翼。
楚军骑兵获胜,解除了侧翼的威胁,正自攻营的楚军步卒,自然是倍受鼓舞。
黄忠却受到了刺激,扬刀高喝:“骑兵显威,咱们步军岂能落后,给老夫再加把力,攻破敌营——”
黄忠的咆哮声,激励了士气,诸路将士抖擞精神,疯狂的进攻。
终于,在付出了千余人的性命后,楚军总算是砍毁了汉营最后一重鹿角,成千上万的士卒,如潮水般涌向汉营营栅。
大营之中,汉军惊心动魄,个个面露惧色。
乐进又何尝不是心中震动,他眼见着张绣的骑兵退去,便知道刘备已无力援助他,现在的他,只能孤军奋战。
“颜贼,来吧,我乐进不怕你!”
乐进狠狠一咬牙,催马上前近至营栅前,喝斥着军士不得慌张,将一柄柄的长枪架在营栅上,形成一排排密如森林般的尖刺,以阻挡楚军冲破营栅。
“杀~~”
震天的喊杀声中,前排的楚军率军冲到,刀盾手们将大盾推举于前,奋不顾身的向着汉军密密麻麻的枪锋撞去。
巨响声,惨叫声,一时骤起。
汉军凭着坚盾的保护,奋力一冲之下,将半数的汉军长枪都撞了回去,大盾硬生生的撞在了营栅上,整条木栅都咔咔作响,几有断裂的迹象。
楚军中,亦有不少人被长枪刺穿,淌血的身躯挂在木栅上惨叫不休。
“顶住,都给我顶上去,扛住楚贼的冲击。”乐进舞刀大叫。
那些被楚军盾手撞回去的汉军枪手,只能鼓起勇气,吼叫着再度冲上去,用长枪拼命的乱刺,企图将楚军挡回去。
然而,楚军却不顾生死,疯了一般的冲撞着营栅。
而在后面,成千上万的楚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的冲向营栅,众人齐推之下,那道营栅是越来越弯。
直到某个瞬间,沿营一线,突然间爆发出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整道汉营的木栅,已是被生生的推倒于地,倒下的木栅,将许多来不及躲闪的汉兵压倒于下。
“杀进敌营——”
“杀光敌人——”
震天的咆哮声中,楚军如决堤的洪流,从破抽的营栅上冲涌而上,将脚下的敌人无情的跳为粉碎。
绵连近七十余步的营垒一线,五万楚军轰然撞入。
大刀、长枪、利矛,无尽的锋利斩向惊惶的敌人,楚军长驱直入,一路辗杀。
营栅一破,汉军最后一道防线被突破,万余汉军士气跌落谷底,军心已是土崩瓦解。
崩溃!
“不许后退,给老子顶住,谁敢后退,军法处置!”乐进沙哑的嘶吼着,却依然扼制不住败溃之势。
愤怒的乐进,甚至亲手斩杀了数名溃敌,却依然挽回不了败势。
乐进愤羞于他的失败,却也不随军而退,依然在舞刀狂杀,想要拼尽全力一战。
乱军中,黄忠纵马舞刀,刀锋过处,飞溅的人头被留在身后,他斩开一条血路,直奔乐进而至。
血战的乐进,蓦然间觉察到一股凛烈之极的战气,正狂压而来。
猛转头时,却见楚军一员老将,势不可挡的杀将而至。
不必猜想,楚军中,能有如此威势的老将,只有黄忠一人。
“老贼,你乐进今天就算战死,也必杀了你做垫背。”
乐进大吼一声,舞刀拍马迎击而上。
狂冲而至的黄忠,嘴角却掠起一抹不屑的冷意,在他眼中,乐进不过是土鸡瓦狗之辈,岂堪一战。
“曹军余孽,纳命来吧~~”
暴喝声中,黄忠手起一刀,挟着狂澜怒涛之力,轰斩而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