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超音速飞行器切割开气流发出的轰鸣让躺在阳伞下小憩的加里宁微微睁开了眼。
优美的线条在几百米的低空反射着夕阳的光辉,海平面泛滥的波涛也一时被天空的访问者夺去了声势。红色的背景开起来非常妖.娆,苏维埃骄傲的科技结晶以天鹅般的优美姿态穿过海面,消失在天际彼端。
“第十六架……”
享受着南方温暖的男人小声的数着数,今天他已经看到不少这种被命名为“苏-37”的飞机。几个月的“有限度自.由”已经让他了解这个世界经历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军队裁撤了大半,公务人员只剩下不到三成,智能化管理体.系遍布全国;不少城市快速扩大以吸纳农业革命后的农村人口,而一个百万人口的城市可能只有五十个警.察,外加上万铁虫子;国产和进口的商品——大多来自中国——填满了货架,人们购物餐饮更多地是用砖头似的个人终端解决。即使在这个滨海小城,也能看到用电池驱动的拉达轿车。
他,和那些被关进古拉格的上百万人一样,正在苏联社会的边缘,并且逐渐被抛弃。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苏联,生活的也不是他记忆中的苏联人。最初学着使用个人终端接入网络的那段日子,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原始人。
在北堪察加和鲑鱼、棕熊和冰原火山为伍的几年,使他远离文明的日子有些久,日新月异的科技进步和那里被流放的人几乎无缘。除了被植入皮下的定位装置,他感受不到红旗招展的炽.热,只有对世界深深的无奈和对妻子的无限思念。尽管大多数时候他要考虑的是和古拉格的犯人们应对足以危急生命的大风暴,以及集.中.营内因为食物不足而频发的暴力事件。只有少数人能在每周一次的放风时间在原始森林中徒手捕猎到新鲜的肉食,加里宁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并不是没考虑过凭借过人的野外生存能力逃离那个冰冷的堡垒,他绝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也不是第一个付诸实践的;那位先生是加里宁的友人,一同从斯.大.林格勒流放的不屈斗士。可惜先行者的尸体在下一次放风时间被狱友发现,双.腿被利刃砍断,内脏和大部分肉都被野兽吃光。见证这位英雄下场的人沉默地挖了个坑把他埋了。加里宁在又一次放风时用勺子柄在腐.败的木头上刻了字,当做墓碑插在那个只有部分苦头的坟包上:弗拉基米洛夫.米哈什维尔,一个在绝境中坚持正义的记者。
希望小哈维尔知道自己父亲的遭遇时不要太悲伤……
夕阳缓缓下落,连港口附近的荒山也穿上了一层薄纱的红妆。
尽管隐藏的很好,在潮水的浪涛声中,还是有一两分动静被加里宁灵敏的感官捕捉到。
是机器人四肢有节奏的移动所发出的的,沙石被钢铁摩擦导致的沙沙声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还有一双不轻不重的步子,就像是散步一样,朝这个方向过来。
“嘿,原来你在这!”
是那个三弦琴之名的女人,“瓦尔哈拉宫殿之主”的副官。
加里宁脑海中这个女人有着火爆的身材,性格豪放如同灌满伏特加的纯爷们,脸蛋也是充分显露瓦尔哈拉战士英武形象的规格。这些素质综合在一起,对在古拉格和几百个“违抗新时代的反.共分子”待了五年的加里宁来说,吸引力远远超过了老母猪。和身为小提琴奏者的妻子不同,巴拉莱卡身上的味道更像是值得托付后背的“自己人”,虽然她干的活更接近监视和看管。
就算是离开古拉格,自.由对加里宁来说依然是一个妄想。[]
植入胳膊的定.位.器并不是可以简单取下的东西,而且看守的机器人的速度、力量和外装甲强度远不是一个凡人可以抵抗的。而且他也从未听说有古拉格的犯人成功逃脱的例子,有时候他都怀疑嵌入皮肉中的东西是否含有爆炸物,就像西方的间谍电影里演的一样,只要一个按键就能“轰”地把自己炸飞。
“给你,接着!”
闭着眼,凌空一握,冰凉的感觉紧贴着皮肤,凝结的水珠顺着手掌往下.流,也有的直接滴下来,恰好落在眼睛上。
加里宁睁开了眼,看着在自己身边坐下的巴拉莱卡。这个姑娘依然穿着训练时的装备,壳式铠甲把引人瞩目的两团脂肪束缚在里边,完全不用缓冲垫就支撑起具备跳.蛋效果的倾角。腰.肢完全.裸.露出来,细密的汗珠不停溜哒。躺着的加里宁可以轻易看到胸甲下动感十足的事业线——她里面什么也没穿——血液一阵上涌。
瓦尔哈拉的女武神们啊,即使占据了一半的军营,也要记得还有一半是荷尔蒙旺.盛的物种啊……
训练间歇,特别是在澡堂子搭建完毕后,加里宁每天都能看到女兵们就寝前豪放的美景。防卫军591团的女兵们忍受着南方的炎热,为所有同僚送上福利;难得的假日里军营的杜蕾斯必然是脱销的,就连“夫妻吵架”这种事情都能引起一阵乱斗。
最初,加里宁实在无法理解上面的人怎么会派这样一只毫无紧张感的部队去参战,更无法理解那位大英雄建成如此放纵军团的思路。好在特种训练中这些人表现出军事素养都还不错,那些男兵更是有着让他惊讶的战斗能力。
现在,他觉得凯恩的兵团很不错——特别是副官那半露不露的风情。
巴拉莱卡当然能猜到这位教官在窥视什么,这身装扮是某个三年换了五十个男友的“公交车”同僚推荐的,按她的原话是“对所有关在栅栏里的单身汉一击必杀的武器”;她显然没有受骗,这身清凉的装扮极其实用,就连凯恩大人都要侧目。
她装作没看见斜下方的目光,靠在悬崖的石壁上,痛饮一口冰镇的啤酒,大声呼喊:“噢噢,果然是壮丽的景色呀,教官同志居然会挑着这么好的地方!”
确实是个好地方,悬崖峭壁之上,不是太高,却恰好可以眺望到整个克拉斯诺沃茨克的风光,港湾内正在全力建设的港口建筑灯火通明,不时可以看到电焊的闪光。西边的港湾被改建成人工湖,正在建设立体化船坞。计划中,这个要扩大四倍以上的港口已经在智能建筑机械的老劳作下初见雏形。居高临下展现出的朴素工业美.感让巴拉莱卡放肆的呼吸着,她的兴致陡然间拔高——就像当初她在机场被加里宁握住敏.感.带一样。
她低头看着加里宁。
即使结婚了又怎么样?即使有孩子了又怎么样?
咱们苏联不兴这个,男人可是稀缺资源,优秀的更是弥足珍贵;连党中央都号召“支持多生、优生、优育”,一段军营的浪漫可是响应党号召的先进事迹啊。
乘着气氛,就此把教官攻略下来!
可惜加里宁居然在副官热烈的目光中躲闪开来,摸了摸左臂上的伤疤,萧瑟地说:“不是没有躲过追踪么?”
“难得的休假,居然提这么扫兴的事情。晚上有露天宴会,作为教官不参加么,加里宁?”
巴拉莱卡说着弯下了腰,事业线中的汗水随着抖动滑落。她理解这个男人对挣脱“共.产主义专.政”的向往,可惜他的履历上有着无懈可击的黑暗事迹,和被枪毙的人比起来,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加里宁到底对上了女人的眼睛,他眼中的巴拉莱卡完全没有即将进入阿富汗作战的心理负担,就好像是准备一场郊游。
“你们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要上战场的人啊。”
巴拉莱卡一甩茂密的金发:“因为那确实算不上一场战争,只是扫荡罢了。”
“十几年前的红军也是这么想的,过分轻视对手会遭到可怕的后果。”
“哦,对自己所教的技巧不自信?加里宁,‘瓦尔哈拉’的勇士们可不是当初高喊着‘解放’进入阿富汗的菜鸟,也不是要赖着不走在那里空耗资源的笨蛋。”
“也许。”加里宁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正确,自从可怕的铁虫子走上战场以来,战争已经开始改变。而他,被一种冥顽不灵的旧时代残骸的直觉困扰着,无法相信智能程序的力量。曾经,他在新的力量登场时被轻易击垮,又被那种力量投入牢笼,时代的变化带来的只有格格不入的寥落。
趴在后头的恐怖机器人跺了跺脚,冰冷的电子眼始终在加里宁身上徘徊。
看了眼几个月来尽忠职守的机器,加里宁在内心叹口气。
也许,是自己错了……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对被夕阳余光照射得通红的巴拉莱卡说:“走,去宴会。希望今天有维.吾.尔人的果仁糖糕。”
“凯恩大人不会喜欢的,他要减肥,所以甜点是炖白木耳。”
9月9日,瓦尔哈拉的男人女人们放肆的狂欢着。
次日凌晨,第一枚“v-5”地对地导弹越过国境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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