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最无情的人,他目光如炬,一眼就能看穿对方最畏惧的是何等东西。贪生怕死的人,他会杀了对方,而她最害怕的……是被陌生不堪的男人占有,若是沦为军妓,甚至还不如青楼的女人,生不如死,彻底失去自己的一切,被那些粗鲁的将士轮番占有,一回又一回,一天又一天……。没有尽头,没有希望。
她害怕成为那样的女人。
她的心颤抖着,曲琳琅连连后退,步伐虚浮,仿佛是喝醉了酒一般,眼神分明,但她却比任何一次都更看不清这个男人。
这个会把她推到将士人群之中,却面无表情的冷酷男人,或许甚至会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王镭,送她走。”
秦昊尧看她面色难看苍白,脚步踉跄,万分绝望的神情,眼波不善,冷冷丢下一句话。站在门外的王镭在下一刻掀开门帘,走入帐内,曲琳琅的眼神万分复杂,瞅着那个男人,却又只能蹙眉,随着王镭走了出去。
额头有些许滚烫,仿佛是热水倾倒喷溅到他的身上,秦昊尧面色一变,扶着矮桌坐下,头颅中有隐约的疼痛,还未彻底消退。他方才在如真似幻的梦境之中,因为得到穆瑾宁的温柔抚慰才稍有平复,但如今恢复了清醒,他的心,却更加汹涌了。
他可以说服自己是因为不愿满足左相的欲望而拒绝曲琳琅,其实,他本可以在这儿要了曲琳琅,只要他拒绝娶她,无人可以强迫。
他可以说服自己曲琳琅不是他想要的女人,她拥有跟穆瑾宁及其相似的声音,他不会爱屋及乌,却会将怒气发泄到她的身上,他无法容忍她。
但其实呢?如果不是曲琳琅,如果他往后遇到别的女人,同样温柔似水,同样体贴入微,同样善解人意,他会让那个女人进王府,甚至进他的屋子?!
多么可怕的觉悟!他不相信,他往后再也不能接纳别的女人。除了她之外,任何一个女人,哪怕是比她更美更娇更动人的,他都无法闭上眼去触碰去拥抱去占有。
那不是他。
他本就不觉得感情是多么可贵的事,更不觉得对女人的感情,会有独一无二,只会有多少之分。他可以冷落崇宁,也可以看重崇宁,唯独……王朝的男人,当真会对一个女人始终如一?!他亲眼看到的,从来没有这样的异类。
他本不该耿耿于怀的!黑眸冷沉,想到此处,他愈发不快,有错在先,背叛他算计他的人是崇宁,他容忍她离开,或许只是因为数年前对她的亏欠,他不曾觉得他的冷漠会伤人,但如今他清楚她不会再回头。
他们之间的路,曲曲折折,曾经相遇,他以为她至少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甚至也有过要扶持她位置的想法,这些……如果早一些,是不是至少她不会觉得他一如往日的绝情?还是,也不会转变她固执的念头?
“爷,早些歇息吧。”
王镭送走了神色落寞的曲琳琅,脚步停留在帐外,如今看到帐内依旧有一点光亮,这才掀开门帘,朝着秦昊尧说了一句。
“坐。”秦昊尧眸光恢复了平静,安然地坐在原地,右手一摊,王镭有些许迟疑,这才走到他的面前,席地而坐。
王镭在漫长的沉默之中有些不太自在,此刻也无法看清楚默然不语的秦昊尧在想些什么。“爷,不需困扰,方才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曲琳琅来了军中,更进了主子的营帐,他是个看得懂眼色的下属,自然会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若是传出去有女人在秦王的帐内停留,这京城又该有多少不堪入耳的风言风语,实在很难想象。
他并不好奇,哪怕秦王在帐内当真跟别的女人欢爱,他站在帐外,也只是一桩木头,一个石雕,纹风不动。只是曲琳琅太低估他的主子了,秦王虽然独来独往,性情善变古怪,也并不是对女人多么专情的男人,只是绝不会在军中乱了他自己定下的规矩。秦王治理军中虽然严厉,但却是可以跟将士同甘共苦的男人,战役有的时候打上个二三个月也是常有的事,曾经有过粮草跟不上前方将士,将士约莫大半个月不曾吃到一块肉,副将无意之间捕捉到一只野兔,想着给领军的王爷享用,但王爷却下令让伙夫煮了一锅兔肉汤,几千将士人人就着一口汤吃下一碗饭,自从大胜归来之后,将士再无任何一人不服秦王。那次战役,才是秦王带军的第二年。
因此,军规定的再森严,秦王在训练士兵的时候再严厉残忍,秦王带兵作战,从未有过一个逃兵。
很多事,只有跟随秦王多年的他才清楚,他的主子并非天下善人,更非谦谦君子,王镭也不知是否该说秦王是一个好人,毕竟他亲自杀过人,被他授意而死的人也不少,但很多人还是心甘情愿跟着秦王。
秦昊尧将地图摊在矮桌上,将烛光照亮整个用朱砂笔描画清晰的行军路线,弯曲的食指轻轻叩击着高地那一处,王镭自然熟悉他是何等意思,凑近了身子细细看清那高地之上的黑字,心中领会,默默点头。
“明日让熊大荣看的紧些,别让敌人得了空偷袭——”
王镭正要起身,看到秦昊尧额头的青筋爆出,并不炎热的夜晚,他的额头隐约有汗水的细微光亮,仿佛心中并不舒畅,脸色也比往日更加灰暗。“爷的身子不舒服?属下看你脸色不好看。”
秦昊尧抬起眉头看他,扯唇一笑,将地图收起,说的并不用心,一句带过:“本王的脸色何时好看过?你平时不这么婆妈的。”
“爷,属下多嘴了。”
王镭鲜少有表情的脸上,此刻也有一抹笑容,站起身来,朝着秦昊尧深深弯下腰去。
“爷五年前跟属下说过一句话,有再大的心事,也不该带入军营,免得被心事牵累死在战场上,哪怕做了鬼,也因为魂魄太重而只会留恋在死去的地方,当一个孤魂野鬼。”
“喔?本王都不记得说过这样的话。”秦昊尧审视着眼前的男人,神色漠然,黑眸愈发幽深,淡淡问道。
王镭的眼底,再度有了笑容,比方才的那一抹停留的更久。
秦昊尧的视线扫过王镭的面孔,或许因为他的性情,跟着他的属下也一个比一个严肃,鲜少有像是周宗那么年轻活泼的青年。
“本王好久没看你笑了。”
“笑不见得是开心,不笑也不见得是难过,是否愉悦不必说给别人听,自己心中清楚就好。”
王镭说的格外自如平和,这一席话,当然也是出自秦王的口中,跟他给人向来的感觉一样,冷若冰霜,我行我素。
“本王不会带着心事上战场的,倒是你,也不要忘记了。”秦昊尧会心一笑,王谢在今夜,不若往日那么无趣乏味。
秦昊尧也是半个多月前才知晓,王氏兄弟已经过了适婚年纪却不曾娶亲的缘故,据说是他们一起钟情于村上一名姑娘,王镭跟王谢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他身为兄长,试图成全那位姑娘跟自己的亲弟弟,孰料王谢也不愿让兄长难过,拒绝了那位姑娘,那位姑娘等了他们整整一年,过了二十岁还不曾出嫁,而兄弟俩也一直单独生活,身边不曾出现过别的女人。这件事,或许也是纠缠王镭至今的心事。
秦昊尧从来都懒得劝诫别人,这世人有各自的苦衷难处,他哪怕洞察的清晰,也不必开口。但今日,他丢下一句,给他最忠心最得力的属下:“兄弟情义虽然重要,但有的人若是错失了,或许一辈子都遇不到第二个了,你想想清楚——”
“爷说的好感慨,好像亲身经历一样。”王镭话音未落,已然见到秦昊尧的眼神一沉,方才的松懈,似乎随着他这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很快消失,再度恢复成往日的俊脸紧绷。
他失言了。
秦王看来被无意间戳中了痛处。
王镭不敢再多说一个字,随即转过身,走出了营帐。
错过的人,只是四个字而已,却胜过任何一把刀剑能给他带来预想的疼痛,秦昊尧望向这空荡荡的营帐之内,一只白蜡烛,点亮了他的眼底,却无法照亮他的心。
如果穆瑾宁想要报复他,是不是已经胜出了?!
……
“娘娘,请千万三思啊。”
皇后忍耐了足足三日,到第四天的时候,看着那一日三顿送上来的药汤,面色已然不是难看而是狰狞。
看着皇后娘娘别过脸去,笑容一僵,双手已然深深陷入胸前的软垫之内,仿佛就要濒临崩溃边缘。
她在皇上面前装病,皇上却要她独尝苦果。
她还要忍耐多久?!
这些年来娘家孙家的势力大不如前,皇后的最小的兄弟孙陇不堪忍耐牢狱之苦,他天生便是孙家最得宠的小儿子,又有皇后这个家姐撑腰,染上了不少纨绔子弟的恶习,二老念其老来得子,事事纵容,这回皇上翻脸不认人,孙家几乎陷入一片混乱。就在昨日,孙陇在清晨撞上了牢狱的墙面,脑袋撞破,当下就咽了气。
他本不该死,但三十年来的奢侈浪荡生活,将他最终折磨地无法忍耐成为囚徒的日子,在牢狱之中呆了一个月,就不堪其重,自己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本宫托人给他带过口信,短则五年,长则七年,本宫一定能保他出来——”皇后一把抓住海嬷嬷的衣袖,瘦骨嶙峋的双手,愈发可怖,她满目通红,药汤还未喝下,但是满心都是弥漫着浓重的苦味。她说道动情之处,更加不可自拔,不能自抑,咬牙切齿,低喝一声,每一个字,都仿佛咬断自己的舌头一般决绝。“本宫一定能保他出来!他怎么能不信本宫,怎么能这么快就去寻死!”
皇后望向整个沉默静谧的宫殿,孙陇终究学不会她的一半手腕,她哪怕如今被丢在宛若冷宫一样的景福宫,哪怕日日喝下药汤也不愿自尽寻死,哪怕再勉强也等着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日子,只要她还没有被皇上打入冷宫,她就还有机会!皇上要她喝药,她便一日不断喝下去,否则,皇上得了一个借口,就会彻底抛弃她。
“是孙家宠坏了他,本宫也宠坏了他,聪明人可以卧薪尝胆,二十年未尝不可报仇明志!而他连一个月都熬不下去……。只要能咬牙忍耐下数年,他便可以跟从前一样风光活下去!他却要去死!”
她的眼神之重,海嬷嬷根本不敢迎视,只能低声安抚。“娘娘,请节哀……国舅也只是一时想不通,才会如此。”
“自从她进了宫,本宫就事事不顺心。”皇后的眼底闪耀着些许泪光,低声哽咽,她昨日知晓兄弟的死讯之后,几乎是沉默了整整一天,孙陇的软弱让她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但心中日日夜夜积累的愤怒,她却一股脑转嫁到了穆瑾宁的身上去了。
她哪怕从未得到皇上的真心,但这些年来从未有人真正撼动过她的地位,让她如此狼狈落魄——她是孙家的长女,是大圣王朝的皇后呵!
海嬷嬷无奈至极地垂下头,让皇后伤心的事,是一件接连着一件,如今皇后自保也不易,白白死了一个犯下罪祸的胞弟,也无处倾诉。
“她真是本宫的克星啊,当初皇太后说崇宁是不祥的人,本宫还不曾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当真是养虎为患。”
皇后微微眯起眼眸来,面色诡谲难辨,幽幽吐出这些话来。记忆之中的崇宁,美丽,怯懦,娇柔,而如今的崇宁,无疑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一点也不好打发。她知道了皇后也跟那淑雅的死逃不掉干系,才会处心积虑,算计陷害她。如今哪怕没有半点证据,她也不想再多费力气去找所谓的证据,这皇宫之中有这么深重的原因而跟她作对的人,也只有崇宁一人了!
沉默了些许时候,耳边传来一阵仓促的步伐,皇后将目光,移向那门口的身影去,一名太监恭敬地走入内室,将一本红色册子从胸前取出,小心翼翼地呈上。
满意地翻阅了两页,皇后眼底的笑,愈发深沉起来,仿佛是黑夜全部的夜色,一刻间被她吸入,她轻松地输出一口气来,五指一收,将这本册子收的更紧,恨不得将其中的每一个字,都撕成碎片。“还好蒙戈死前禀明本宫的事,如今也该有了眉目,崇宁想要让本宫死,本宫绝不会让她如愿。”
“今日宫里头有什么动静?”皇后用了晚膳,如今白日一天天更长,就快进入夏日,夕阳还未下山,见海嬷嬷来禀告,她淡淡问了句,扫了一眼,不以为然。
“庄妃让各位后妃都去了安徵宫,似乎闹出了不小的事。”
海嬷嬷刚从外面得来消息,庄妃是温和的性情,如今代替皇后行使后宫权力,能让她都无法忍耐一向秉持的以和为贵,看来是大事。
“让人去瞧瞧,看看哪里的天塌了。”皇后对着海嬷嬷吩咐一句,闭上眼去,也不知道是胞弟的死让她如此身重疲惫,还是接连几日喝下的药让她愈发无力。
耳畔传来海嬷嬷为难的声音,“娘娘……如今景福宫外的情势很艰难,到处都有人看着——”
海嬷嬷的意思很清楚,皇后在众人眼中,是生了重病的人,若她还派人去打探消息,更证实她不愿下放后宫权杖,难免再生是非。
皇后虽然心中不甘,却也只能默默咽下这一口恶气,冷着脸,侧过身去,佯装入睡。但她必定会让崇宁,付出这辈子最大的代价,她忍气吞声,也不过是短暂的平静,韬光养晦罢了。
“娘娘这药……。”
海嬷嬷瞅着那一碗放凉的药汤,低声问道,只是半响也不曾得到任何回应,皇后是否当真入睡了,她也无从而知。
安徵宫的门口,一个个身着光鲜的妃嫔从四面八方聚来,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到底庄妃召集她们,有何要事。
毕竟如今已经是太阳下山的时候了,若是可以平息的小事,也该到明天再来追究。
“庄妃跟珍妃的脸色真难看,这后宫到底要何时才太平啊——”周嫔从后面跟了上来,朝着穆瑾宁压低嗓音说了一句,穆瑾宁仿佛不曾听到一般,神色平静地跨入高高门槛,走入安徵宫去。
如今庄妃坐在正位,珍妃正襟危坐在她的身侧,靠近她们的位置放着两把交椅,穆瑾宁敛眉,便坐在庄妃之下的椅子上,四妃之下的女子,约莫有七八名嫔和贵人。
庄妃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成熟稳重,温顺平静,她在后宫也有十七八年了,是在皇上登基选妃那年便入宫当妃,素来不愿惹是生非,安安稳稳过着日子。她姿色平平,尽心养育一双儿女,或许她从未去抢过任何风头,才能过的一帆风顺,鲜少有过任何责难。
只是此刻,庄妃平易近人的面容上,也没有任何温和,她看起来忧心忡忡,见众人朝着她行礼坐定之后,才扬声说道。
“今日本宫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也不知是何处传来的风言风语,但既然已经有这样的传闻,如今后宫的规矩也该扳正了。”
庄妃看了一眼珍妃,珍妃也面色凝重地点了下头,她才蹙眉,沉声说下去。
周嫔今日一袭浅蓝色宫装,满脸笑容,望向板着脸的庄妃,仿佛心有余悸。“庄妃姐姐,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你这么说,我们心都凉了。”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急什么?”坐在贵人席位之中的沈熙,一件枚红色的宫装衬托的娇媚如常,她依旧是众位后妃之中最松懈放肆的,淡淡瞅着眼前严肃的阵仗,却只觉得可笑。她的视线不曾落在周嫔的身上,若不是如今被剥免贵妃头衔,沦落为一个普通贵人,她也不会看清周嫔这等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小人,如今看庄妃跟珍妃得了后宫的权杖,又去拍她们的马屁了。
周嫔终究不敌沈熙的骄纵,她抿着唇,板着脸,心中有些许不满怨怼,却也不敢在此刻说出。往年她跟沈熙的几年,得到她不少好处,如今听着沈熙的带刺话语,也只能忍气吞声,别开视线,不太自在。
“传闻并不可信,我们不该自乱阵脚,若是没有确凿证据,更要严惩多嘴的奴才。”穆瑾宁在一阵沉默之后,才柔声说道,唯独眼波之内,有辨不明的情绪闪逝而过。
“槿妃说的是,只是那个奴才说有证据。”珍妃浅叹一句,扬起秀气的面孔,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把人带上来。”
从门外走来的太监,却让众人不胜唏嘘,其中有人认得出来,这便曾经是清风苑的祝太监,只是一次犯错之后被沈熙打了一顿赶出去了,如今在最没有油水的花木房做事,距今也有一年多时候了。
祝太监走到中央,跪了下来,沈熙瞅着他,蓦地面色变沉,但这个太监跟在她身边不过短短一年,也不是她最看重的人,这一回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儿?!如今众人的目光,都已经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你们都看着我作甚?”沈熙冷哼一声,冷冷扫过众人的面孔,一点也不退缩,哪怕是曾经服侍过自己的下人跪在中央,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祝太监早年在宫中也是从别的宫里调遣过来的,在服侍她之前有过一两个主子,他要说的事难道就一定跟她有关?!
“他要说的,正是熙贵人你的事。”珍妃蹙眉,看着沈熙毫不悔改甚至不曾有半点心虚的神情举止,沈熙虽然没有往日的恃宠而骄,高高在上,仿佛在她眼里除了有皇后的影子,其他后妃都不值一提,如今却也总是孤高自傲,满腹自负,并不与人亲近。沈熙,平日在皇宫没有半个真心扶持的人,如今会陷入一无所有的绝境,也不是没有半点道理。
“我能有什么事?”沈熙蓦地眼神一凛,一改往日娇美面貌,已然腰杆挺直,双手紧扶椅子扶手,如临大敌。
“他说熙贵人你在还是贵妃的时候,与人私通。”庄妃实在看不下去沈熙的傲慢,将实情说破,但此言一出,石破天惊,仿佛方才还是晴天万里,如今却是一个惊雷霹雳,吓坏了在场的众人。只听得下面一阵抽气声,各位后妃一个个脸色都变得死白。
“说熙贵人跟人私通,这可是毁人名誉的大事,不能随口说说。”穆瑾宁望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太监,淡淡说了一句,眼波不善。
“你还有改口的机会,一旦被查出来你恶意陷害后妃,你就别想着能保住你的性命。”珍妃扬声威吓一句,她说话依旧不改温柔,但也多了几分手握权力的威严。
“奴才说的都是真的,若有不实之言,奴才甘心赴死,任凭各位娘娘处罚。”太监抬起头来,直视着眼前的庄妃跟珍妃,视线微微移动,短暂停留在神色自如的槿妃身上,再度低下头去。
看这个奴才说的斩钉截铁,各位后妃都心中不无暗自揣测,沈熙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热,人人的审视,恨不得将她的皮肉都撕裂开来。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手心已然沁出一手冷汗,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唯独心中一阵阵刺骨寒意,让她越发不安。皇后的事她心中清楚,但众人却不知,事情才发生了六七日,她还不忘看热闹,说风凉话,怎么如今她却变成了众矢之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