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予章和姜氏对视一眼,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们原想着找郑氏一个错处,将她休离,这件事就圆满解决了。却不想不知哪里漏了风声,郑氏竟然这么快就知道,而且还这么刚烈,以死相要挟。那么,这件事,便不能再像原来商议的那样办了。
想到这里,姜氏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劝道:“琢儿她娘啊,家明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呀!人家官家小姐看上他,他哪里敢拒绝?那不是得罪了官家吗?一个错处找了来,我们这日子就不要过了。叶家不好,琢儿她不也受连累吗?所以啊,这事只能委曲你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是女人,也知道女人被休离回家是多么难受,更何况你兄长那个家,也容不下你。不如你委曲一些,作个贵妾吧。姜家那门亲事呢,你既然不同意,那都依你,回绝了他。你看这样可好?”
“贵妾?”郑氏冷哼一声,将目光投到叶家明身上。
叶家明见状,大喜。以为郑氏就此伏了软,当个贵妾就满足了。赶紧点头道:“对对,贵妾。你放心,就算她进了门,我也会跟以前一样待你。”
郑氏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地笑,目光如冰霜一般冷冽,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谁稀罕!”见得叶家明脸色一变,她转过头去,看着姜氏:“我成了贵妾,我的女儿就成了庶出。老太太莫不以为我是傻子,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姜氏的脸沉了下来:“那你待要怎样?”
郑氏挺直身体:“我要和离,并且带琢儿离开叶家。”
“娘……”叶琢低不可闻地唤了一声,眼泪流了下来。此时此刻,她终于全身心地认定了郑氏是她这一辈子的亲娘。郑氏的这些犯傻的举动,正是她豁出命都要维护女儿利益的表现啊!
“休想!”姜氏一拍扶手,“琢儿是我们叶家的孙女,你想要带她走,作梦!”
郑氏冷冷一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琢儿是老太太多疼爱的孙女呢。却不知老太太不过是想留她作为筹码,为叶家换取更多的利益。”她脸色一沉,露出一丝厉色,提高声音道,“我的女儿,自要嫁给真心真意对她好的男人,而不是那薄情寡义、见义思迁的陈世美!你们叶家,休想左右我女儿的婚事。”
叶家明听得这句话,脸色干干地很是难看。郑氏这一声“陈世美”,自然是骂他!
姜氏高声冷哼道:“就你们那郑家,连饭都吃不饱。除了贩夫走卒,粗野汉子,有谁愿意去娶你郑家的人?郑氏,你也不问问你的女儿,愿不愿意跟你走!”
郑氏冷冷地看了姜氏一眼,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叶琢,眼神变得异常柔和:“琢儿,你愿不愿意跟娘走?跟娘走,以后再也没有好衣服穿,也没有奴仆使唤,甚至连饭都吃不饱。但娘会护着你不受人欺负,而且会给你找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家。”
“娘,我愿意。”叶琢流着泪,连连点头。深宅大院里的薄情与丑恶,她前世早已尝够了,又怎么会留恋这薄情丑恶之下所附带的锦衣玉食呢?当她从叶琢这躯身体中醒来时,就已打定主意,这一辈子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挣饭吃,别人谁也不依靠,因为谁也靠不住。能离开这薄凉的家,跟真心疼爱自己的郑氏在一起,自己去打造一片天空,便是吃糠咽菜她也幸福。只是,这样的打算,怕是要落空……
听得叶琢的回答,郑氏脸上的表情终于松懈下来。她转过身去,对叶家明淡淡道:“叶家明,写和离书吧。在和离书上,说清楚叶琢跟我走,从此之后,她的事,跟叶家无关。叶家不得决定她的婚事。”
在叶家明心里,倒是愿意郑氏把叶琢带走的。虽然因此失去了一个联姻的筹码,但有这么一个嫡女在跟前,以后那官家小姐进了门,怕是心里要不喜,这不是提醒她还是继室么?他怎么能让她受委曲?!因此,听得郑氏的话,他抬起眼来,看了老太爷一眼。
此时大家都将目光投到了老太爷叶予章身上。这才是叶家的决策者,也是一个做任何事都要权衡利弊得失的人。大家都相信,老太爷会用最精确的算筹,计算这一场较量最划算的解决方式。
而此时,叶老太爷正以最快的速度,计算着叶琢出嫁能攀附上什么样的人家,会需要付出多少嫁妆,又能给叶家带来多少利益,这其中的差价跟妥善地解决休离一事、让叶家明顺利地娶进一个附赠孙子的官家小姐相比,哪一个的获利更大。
良久,他才抬起眼来,看向郑氏,开口道:“琢儿,你不能带走。这样吧,我让家明给你写和离书,并允许你带走自己的嫁妆和衣服首饰。”说完又补充一句,“这是我们叶家的极限!”
“极限?”郑氏听得这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无比凄凉。大滴大滴的眼泪,随着笑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叶家明听得这笑声,脸色一变,满眼焦急地望向叶予章。他深知郑氏刚硬的性子,她现在这副样子,怕是不好。
叶予章却对叶家明微微摇了摇头。他觉得人都是贪生怕死的,郑氏不可能为了带走女儿,就刎颈自杀。她现在这副样子,不过是吓唬大家、以获得最大的利益罢了。自己精明了一辈子,怎么可能让这么一个女人威胁自己,如了她的意,让叶家遭受重大损失?
“那好!那你们就等着让那位官家小姐作继室吧!”郑氏的笑声落了下来。她转头深深看了叶琢一眼,手里一扬,剪刀就用力往脖子上捅去。
“娘!”
“太太。”
屋子里几声惊呼,大家都往郑氏那里涌去。叶琢虽然只作了郑氏一个月的女儿,对她的性子还是了解的。在郑氏回头看她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妙,早已有所防备,悄悄挪了一步。待得郑氏转过头去时,她一个箭步就到了郑氏身边,伸出手一把握住郑氏的手臂。剪刀堪堪落在郑氏脖子上时,就被她控制住了。却不想饶是这样,尖利的刀尖还是划破了郑氏的脖子,鲜血如潮水一般汹涌出来。
“啊,死人了……”姜氏一辈子哪里见过这场面,差点吓晕过去。
“大夫,大夫,快请大夫。不能让她死了。”叶家明歇嘶底里地叫了起来,目光正对着晕死过去之前郑氏那冰冷而憎恶的目光,他这叫声顿时哑在了嗓子里。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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