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师妹是一代宗师,北派是否能发扬光大还得落到师妹身上。 .有什么事,师妹尽管吩咐我等去做就好。我们绝不推辞。”霍宁长道,态度极为真诚。
他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愿意屈居在叶琢之下,不光是顾尘所做的思想工作,更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得益于叶琢在玉雕上显露出来的本事。这几天顾尘和叶琢为了订亲之事忙碌,他和孔池也没闲着,在外面打听了叶琢的事迹,知道她不光在玉雕上极有天赋,更是为人机敏,遇事沉稳果断,家中数次遭难都是因她的缘故,轻而易举地化险为夷。他们心服口服之下,才做出来的决定。
叶琢深施一礼,道:“师兄谬赞,小妹愧不敢当。小妹以后身处内宅,振兴北派的事,还得靠两位师兄去执行。我们师兄妹三人齐心协力,一定能不辜负师父的期望,把北派做大做强的。”
叶琢放低姿态,言语谦和,并不因为自己成为北派掌门就摆架子,这让霍宁长和孔池心里舒服很多。
霍宁长连忙道:“当得起。要不是师妹凭着高超的技艺一举夺得玉雕大赛第一名,我跟师弟两人就要给师父丢脸了,振兴北派的话更是无从谈起。师妹来当北派的掌门,我跟师弟无有不服。以后一定协助师妹,把各项事情做好。”
孔池也连声附和。
顾尘见霍宁长和孔池确实没有一点怨怼,而以叶琢的本事,让他们马首是瞻,是迟早的事,不必急于一时,因此笑道:“以后北派是否能成为比南派更强大的玉雕流派,就看们你们师兄妹三人的了。好了。这事暂且不提。宁长和小池要走,我跟琢儿今儿设宴为你们饯行。”转头向樱嬷嬷问道,“你去看看菜都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就端上来了吧。”
“是。”樱嬷嬷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进来禀道,“准备好了,娘娘请入席。”
“走吧,咱们到小厅里去。”顾尘站了起来,带着他们到了小厅。
小厅里已摆了满满两桌子菜。桌与桌之间用屏风隔着。霍宁长和孔池坐一桌,顾尘和叶琢坐一桌,四人隔着屏风交谈劝酒。再加上霍宁长和孔池有意承欢,气氛倒也十分热烈。
霍宁长和孔池成年之后,与顾尘根本上都处于分离状态,所以心里虽有孺慕之情,却也不甚因离别而伤感。先后过来敬了顾尘一杯酒。又陪着聊了一会天,吃了些东西,便散了席。
第二天霍宁长和孔池启程,叶琢一早就过来相送,与顾尘乘车直把他们送到城外,方才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关氏和郑曼文、赵氏忙忙碌碌,为叶琢准备嫁妆;叶琢除了跟顾尘学画,给魏柱他们上课。还跑到李三管理的玉料仓库选了一些原石,解出极品玉料后,亲手设计师和雕刻了各色玉饰。
“琢儿,你雕刻这些干什么?想当嫁妆啊?”这话不仅叶予期和关氏在问,顾尘也同样在问。
“留十几件好的出来做陪嫁和送人。其余的拿去卖。”叶琢道。
此时她们正在顾尘的宅子里。关氏和郑曼文做了些好吃的,送过来给顾尘尝尝。表示一下关切之情。
“卖?”关氏听得这话,吓了一跳。忙看向顾尘,问她道:“这不妥当吧?琢儿现在身份不同了,要是被瑞王爷和瑞王妃知道她还做这种匠人之事,会不会不高兴?”
顾尘看看叶琢,疑惑地问:“你这样做,是何用意?”
“对啊,琢儿你为啥这样做?”关氏这时也想起来了,自己这个孙女可不是一般人,做事极为周到,绝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惹恼未来婆婆的蠢事。
叶琢举起手中雕刻的一支紫玉做的精美的玉簪花簪子,不答反问:“你们说,以我现在的名气和技术,这支簪子能卖到多少钱?”又补充,“不是指在这南山镇,而是京城。”
叶琢赌石的本事,越来越高。再加上北派玉矿坑出的原石品质又高,她挑选出来的石头,解出来的无不是极品玉料。
现在手上这一支簪子,就是琉璃种玉料,晶莹剔透,纯净得没有丝毫杂质。最难得的,还是玉料的颜色,这种颜色较深的紫罗兰玉料,可是十分的难得,再加上它的琉璃种玉质,可谓是精品中的精品。
玉料都这么珍贵了,叶琢的手艺又是天下第一。那几朵玉簪花,或盛开,或含苞欲放,神态各异,相映成趣,极其惹人喜爱。便是像顾尘这样在宫里看多了精品首饰,在现代看遍了精巧玉雕的人,见了这支簪子,也不禁心动,想要把它占为已有。
关氏看了这玉簪,知道自己见识短,很识趣的没有出价。
郑曼文也看着顾尘,期待她的答案。
顾尘跟着霍宁长张罗过玉器店,倒是了解行情。她沉吟一会儿,便给出了一个价钱:“我看,能卖出二万二千两银子。如果遇上有钱的妇人,还能更高一些。”
“啥?”关氏和郑曼文都吓了一大跳。就这么一支簪子,长不过七寸,宽不过两寸,怎么可能卖到两万多两银子?她们虽然没什么见识,却也是在南山镇这个地方长大的,对于玉料的价钱也略知一二。这块玉料虽然玉质和颜色难得,但架不住它小啊,只卖玉料的话,也不过两、三千两银子就到头了。
借宅子给瑞王爷住的那个富商,他精心设计建造的那处宅子,也才花了一万三千两银子。
顾尘笑着解释道:“南云这一带盛产玉料,玉料自然便宜。如果光卖玉料的话,在京城,这样一块玉料能卖到四、五千两银子,主要是它的颜色难得。可现在你们看,这深颜色的做了枝梗,淡颜色的雕刻成花,而且盛开的花朵要比未开的花苞颜色要浅。就使得这支簪子活像是从枝头上摘下来的一样。凭这个设计,这种水准的雕工,就能卖到一万五千两银子。”
她顿了顿,又道:“可你们别忘了,叶琢可是玉雕大赛的第一名,等她嫁进瑞王府,我还会让皇上给她赏个名头,比如提一块‘天下第一玉雕’的匾额,她这个名声就更响了。有了这样的名声,升值七千两银子。实在是不为过。”
叶琢接着她的话道:“以后进了瑞王府,我最多一年雕刻两样东西。以‘物以稀为贵’这个说法来看,我所有的玉雕作品。价钱只会越来越高。”
关氏听了,满头的雾水,狐疑地问叶琢:“那你这是准备将它们当作嫁妆,带到京城去,等涨价了再卖?”
“等师父回京。就带三件去给大师兄卖。其余的,以后看情况再卖。”叶琢道。
顾尘一皱眉:“我不是说了吗?你的嫁妆不用担心。这些年我东奔西走的,见到好东西都忍不住买下来,手里倒也积了不少。除了宫里登记在册的,其余的都给你,陪嫁的铺子、田产我也叫霍宁长回去给你准备了。你手上不缺钱。何必跑到京城去卖玉雕呢?无端的生出是非来。”
叶琢将手中的簪子放下,摇摇头道:“我成了亲,当了靖安王妃后。总得跟京城里的贵妇们走动吧?”
“那是当然。”顾尘就算很少跟贵妇们接触,对这情况也是知道的,“每个府都有红白喜事,或做寿订亲,到时候不光要送礼随份子。还得亲自去参加,少不了跟那些公候夫人打交道。”
“那我问你们。如果那些公候夫人或是出嫁了的公主拿出玉料来,叫我帮她们雕刻,我该怎么办?”叶琢又问。
顾尘顿时哑然。关氏和郑曼文反应过来,脸上更是露出焦急担忧的神色。
光是个聂家都这么麻烦了。到了京城,那些豪门世家关系复杂,盘根错杂,互相之间或有旧日恩怨,或因利益关系相护、相斥,遇到机会就你踩我、我踩你,争斗不休,岂不是更复杂?
虽说叶琢嫁过去就是靖安王正妃,地位尊崇。但在她上面,还有公主呢。那聂贵妃的女儿宁阳公主,可就嫁到了魏国公府。以聂家和叶琢的恩怨,她岂不逮着机会就羞辱叶琢的?
那些公候夫人年纪也长,没准就跟瑞王妃有宿怨;或有女儿想嫁给杜浩然作正妃,偏让叶琢这个地位低下的人占了去,心里不忿之下,也有可能给叶琢下绊子。
而羞辱叶琢的方式,莫过于请她雕刻玉器了。叶琢不答应,就是不给面子,会得罪这些贵妇;可答应的话,她又自降身份,将自己与工匠的地位同等起来。怎么做,都讨不得好去。
“你的意思是……”顾尘试探地问。
叶琢一笑:“如果不谈钱,只谈情谊,又是举手之劳的事,她们方便张这个嘴,同时我也不好拒绝;可我的玉雕价钱非常高,高到小小的玉饰都要两、三万两银子一件,她们还好张这个嘴吗?叫我雕刻又不付钱,就是占了我的大便宜,会被人说闲话;给我钱,又是明着将我与工匠同等看待,直接打瑞王府的脸,王爷和王妃都不会答应。这么一来,她们就只好偃旗息鼓,不与我为难了。”
“对啊,这个办法妙。”关氏拍着巴掌叫了起来。
顾尘舒了一口气,看向关氏和郑曼文:“这下你们放心了吧?琢儿这心眼比谁都多,谁要敢欺负她,她立马一个巴掌还回去,才不会吃亏呢。”
“师父,您这是损我还是夸我呢?”叶琢嗔她一眼。
关氏和郑曼文呵呵地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顾尘拿起那支簪子,问道:“这样贵重的东西,你还准备送给谁呢?最好少送人,否则就不值钱了。”
这样的玉料,叶琢只花上一、两千两银子买原石,就能解出一大块;再雕刻成玉饰,也不用花太多时间。花费的心血和金钱不多,却又价值很高,还是叶琢亲手雕刻的,足见心意,拿来送人是最好不过的了。但送多了,霍宁长那里,就不好卖了;贵妇圈这边。效果就不大。
“那座玉山,是送给瑞王爷的;这对玉镯,是送给瑞王妃的;两块镇纸,是送给世子和二爷的;两枝玉簪,是送给两位嫂嫂的。其余的人就不送了。”叶琢道。
“对,这样妥当。”顾尘还没说话,关氏就赞赏地点点头。她老人家一辈子与邻居和睦相处,人缘极好,在这方面最有心得。
“送给他们是应该的。”顾尘也很赞同。
“师父您喜欢哪个,尽管挑。”叶琢见顾尘拿着那只簪子爱不择手。开口道。
顾尘将簪子放下:“我啥也带不走,就是拿了也便宜别人。”
叶琢心里叹息,伸手将簪子拿起来。插到顾尘发髻之上:“没准能带走呢。留个念想。”
不过是支簪子,就算丢了对叶琢也损失不大,顾尘也没推辞,任由叶琢将它插到了头上。
叶琢又去将剩下的玉料翻出来,准备雕刻成同一花色的镯子。配成一套送给顾尘。
在这温馨而平淡的日子里,二十天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天,顾尘眼看就要离开南山镇了,她将李三叫来,让他拜叶琢为主。
李三大吃一惊,叫道:“娘娘!”
只有叶琢知道顾尘这是做什么。她叹了一口气,没有推辞。顾尘要走,这些忠心人。她自然要接手过来。有这样一批人在手,她做什么事都好办许多。
顾尘脸色一沉,对李三道:“莫非你本事大了,我的话都不听了?”
“娘娘,不是这样……”李三想要争辨。
顾尘一摆手:“那就不要多说。去磕头吧。”
李三没法,跪下去给叶琢“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又转过去。给顾尘磕了三个头。
顾尘的脸色这才和缓起来,交代道:“待她如待我。”
“是。”李三恭敬应道。
顾尘当着李三的面,将一块玉牌交给叶琢:“这是我与二皇子合伙的凭证,以后有人来商议玉矿的事,必持一块与这个一样的牌子。我们这边也一样。”
见叶琢接了,顾尘这才对李三挥挥手:“去吧。”
看到李三出去,顾尘又要叫樱嬷嬷来,叶琢却跪了下去,含泪对顾尘道:“师父,您别这样,您这样我心里难受。您总要看着我成亲才回去的不是吗?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好了。再说,您现在就叫他们给我磕头,李三离得远就算了,樱嬷嬷她们还得伺候您呢。知道了真相,她还不得天天问您怎么一回事?您到时候,又怎么解释?”
“也是。”顾尘想了想,便作罢了,“那等你去京城再说罢。”又交待,“我回了京城,便会将阿樱和阿媛放出宫来,我已给她们每人买了一处三进宅子。如果她们想过自己的日子便罢了。如果不想,等我走后,你就把她们接进瑞王府去。还有陈四、阮七他们,都是我在外面的侍卫,我走之前,会让他们去保护你。其他的暗卫,则是皇上派给我的宫中侍卫,到时候皇上自然会收回去。”
“是。”叶琢的眼泪滴落下来。
“好了,我走了。”顾尘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此时袁朝林和杨建修及镇上的一些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叶予期和关氏等人也在内,顾尘跟他们应酬几句,这才登车启程。大家又忙忙地上车,一直把顾尘送到城外才回来。
顾尘回到京城不久,就让陈四他们送了几车嫁妆来,各种精美玉雕、金银器皿、字画古玩、贵重药材,以及宅子、田产、铺子的房契,另外还有一车的贵重衣料和一套嫁衣。这套嫁衣异常精美,陈四说,是玉妃娘娘让宫里的绣娘赶做的。
“这处宅子,离瑞王府不远,是个三进院子。娘娘让人布置好了,仆人也安排妥当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去了就可住下。”陈四又掏出一处地契,交给叶琢。
叶琢感动莫名,却又无以回报,只得将雕刻的几样玉饰拿出来,又写了回信,准备让陈四送回去。
“东西和信,小人可以派人送回去。不过来之前娘娘交待了,让小人留下来,等着九月的时候送姑娘上京成亲。”陈四道。
“也好。”叶琢知道这是顾尘想让自己与陈四亲近亲近,有机会收伏这些武功高强而又忠心耿耿的汉子,心里更是感念顾尘的恩情。
陈四这一去一回,在京城里又呆了一些日子,所以算起来,离叶琢上京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叶予期和关氏更是忙碌起来。
经与叶琢商议,决定将铺子和作坊交给叶予章打理——说是打理,除了房契没给,利润什么的都算是送给他了。本来以关氏的意思,是想交给杨建修和郑曼文的。但一来杨建修和郑曼文怕人说闲话,不想占这个便宜;二来也照顾叶予期心里那点兄弟亲情,所以在叶琢的劝解下,关氏也就没提这话。倒是青云巷的两套房子与叶予期没有直接关系,便都托杨建修租出去,让郑曼文帮收租。余嫂和余波不愿意离乡,就留他们在紫衣巷看守房子。
至于魏柱这些徒弟,叶琢则将他们交给了李三。等以后她在京城安顿下来,便再派人将他们接进京去。
安排完这些,便是亲朋好友的饯行。从前十天开始,叶予期几乎每天都去酒楼喝酒,喝得醉醺醺的,把关氏气得直骂人,派了余波去告诉那些人不许灌酒,这才好些。
“叶姑娘,叶姑娘,迎亲的队伍进镇了。”这天中午,魏大祥飞快地赶着马车来报信。
ps: 我这腿后面有一处疼痛,那天看病的时候顺便去看了看,医生叫做核磁共振也没在意,以为没什么大问题。谁知道结果出来,竟然是一处肿瘤,需要手术。医院床位紧张,还得排队等候。如果明天有床位的话,就要住院了。医生说,大概需要两周的时间。如果明天没更新,那就是住院了,大家见谅。有时间回来上网的话,会出一个正式的请假条。说实在的,写文两年半,从没断过更,前两次住院也没断过。这次不想硬撑了,好好休息两周。请大家见谅。后面的故事更精彩,大家不要抛弃泠水,等着泠水回来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