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清冷,日光透窗而入。
床上,原本熟睡无声息的陈潜从床上坐起身来,但是并没有立刻睁开双眼,待几息之后,方才睁开。
“我现在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明显是深度睡眠、体力精力都完全恢复之后的表现。”
自语中,陈潜一个挺身,从床上跃起,轻巧的落到地板上。
“之前,我在清醒的时候,凝神可以凭空感到识塔空间,并进行功法推演,可是持续时间一长,精神就极度匮乏,有猝死之危;可是,在我熟睡的时候,整个人好像进入到了识塔之内,醒来反而感到精力充沛,这么说来,感受识塔空间,清醒和熟睡有着很大的不同……”
陈潜说着,目光扫向一旁的桌子,然后,倏地出脚,抬起脚在桌腿上轻巧的一勾!
起!
桌子一动,桌面上的盘碟、烛台腾空而起,向着陈潜飞了过来。
陈潜伸出一只手,蜻蜓点水般,在直袭过来的烛台、碗碟上轻拂、牵引、手腕翻动……
挑!
引!
弹!
劲力变动,一手轻动之下,这些飞来的物件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原路返回,重新落到桌上,不见倾倒、散落。
陈潜看了看自己的手,脸现喜色。
“虽然还有一丝别扭,手上筋骨扭动有着些许生涩,但确确实实掌握了千反手要领!果如我所料,在识塔内虽不是以真身习练,但意识上却熟悉了功法,识塔内学会,现实中施展,就好像是回忆一般,水到渠成。”
他心中欣喜着,有一种成就感,这千反手的运劲十分巧妙,动作看似简单,但涉及到的反制却格外复杂,如果认真修行,即便是依照运劲口诀去学习,一番纠正之下,最少也要个把月才能掌握,而昨晚,在模拟人的解析和数据反馈之下,陈潜不顾伤痛的练习,竟已基本熟悉!
识塔空间,虽存于脑域识海,但伤痛却并非虚构,一次次的忍受,只因为陈潜心中对武道的坚持,以及牢记着将到来的危机。
有时候,疼痛更易让人刻骨铭心的记住要领,这才能在短时间内,掌握一门崭新武学。
忍人所不能忍,成人所不能成。
一念至此,他收起了笑容,不在耽搁,退房离开了客栈,匆匆离开。
时光匆匆,转眼响午。
旱州城,城南。
城南不同于城北,是一些散户、普通人家的聚集地,平日里有着很多的商贩在巷坊之间摆摊、行走,各种叫卖声不绝。
但是今日,这种种叫卖声却小了很多,不过来往的行人却比平日里还要多许多。
这些人行色匆匆,相互交谈着,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听说了吗?那夏家老三死了!”
“可不是,这夏家老二不是去陈家镖局寻仇了么?”
“我听人说,这夏家老三是被陈家少镖头杀死的。”
“有这回事?那夏三平日里飞扬跋扈,人人敢怒不敢言,如果真是这陈家少镖头宰了,那倒是除了一害!”
“我看这其中有蹊跷,这夏三虽说行事无忌、惹人记恨,但怎么说也是通劲层,修为在那摆着,不是这么容易杀的,再说他夏家家大业大,仆从成群,哪那么容易杀?”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里面有问题,说不定是夏家有想要……”
交谈的声音很小,不过并没有刻意压低,并不妨碍一名通劲层武者的捕捉。
众人的身后,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紧随其后,这人得脸上蒙着碎布、手执短刀,如今北方大乱初定,西北战乱还未完全平复,这种打扮很常见,况且西北风沙大,以布遮风的人也有不少,所以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只是,这人在听到了周围人的谈话内容之后,加快了脚步,向前疾行。
前方,陈家镖局。
大开的门前、四周的墙壁上、周旁的高树上,都已经聚满了人,远远看去摩肩接踵、好不壮观,这些人一个个兴趣盎然,显是听到传闻前来围观的。
镖局内,泾渭分明的两伙人正在局内的空地上对峙着。
这两伙人的衣着,也是泾渭分明。
一方,人多势众,且衣饰着考究、华贵,为首之人一脸傲然色,正是夏家二子,夏飞剑。
另一方,身上的衣着和四周围观之人没有太多差别,粗布、实用、略宽松,便于运动,为首之人,是一脸凝重的郭厚。
而在两群人中间的地面上,两名衣着普通的壮汉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从二人看向夏飞剑的目光中,依稀能够看到恐惧之色。
“怎么样?想清楚了么?”夏飞剑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冷笑,英俊、锦衣、长剑,结合成一副翩翩公子的画面。
只是夏飞剑对面的郭厚却没有心思对此赞叹了,他浓眉大眼的面容上,流露出的是凝重和忧虑:“无论你怎么说,这都是不可能的,小师弟他几乎从未出过远门,而且修为也不及你弟弟,怎么可能杀人?”
“真是顽固,”夏飞剑摇了摇头,“我都已说得很清楚了,你的弟弟勾结乞族蛮人,设下圈套,卑鄙无耻的残害了我三弟,并且将之分尸……实在是残暴至极!”
他嘴中说着,脸上却没有一丝悲戚之色,只是目光炯炯的盯视着郭厚等人:“今日,我来你陈家镖局讨回公道,随后自然会找寻乞族部族询问究竟。”
“你口口声声说我师弟勾结外族,可有什么凭证?”
“凭证?”夏飞剑笑容不变,似乎早有对策,“凭证就是你师弟本人,你把陈潜叫出来与我当面对质,我自然能够证明自己所说。”
郭厚闻言却是一愣,然后面色微变的说道:“我师弟四日前去往开阳别院参加入门式,还未归来,不过估计也就是这两天就会回来,到时候你再前来事情自然能水落石出。”
“哈哈哈!”
郭厚的话音落下,夏飞剑突地大笑起来:“还未回来?他当然还未回来!这里的人都知道,开阳入门式早已结束多日,要回来早就回来了!而你那废物弟弟更是因为入门式时败在家弟手上,无缘入门,因而心生怨恨,这才使诡计暗害了我三弟!”
说着,他提高了声音,对着四周观看的众人喊道:“各位,你们说这没能入门之人,不是应该立刻回返么?他陈潜为什么还没回来原因就是陈潜在暗害家弟之时,被家弟英勇反抗,而身受重伤!所以,陈潜现在还没有回来,是因为其伤重!这伤就是凭证!他一旦回来,你们就真的无从辩解了!”
看着周围众人脸上惊愕的表情,夏飞剑心中微微得意,陈潜当然回不来,因为他师兄莫路已经将陈潜杀死!
他今日特意让手下将四周之人发动起来,前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一逞威风,而是为了给自家的老头子留下口实,以防止自己谋得得这家镖局后,发生什么意外。
“你不要信口雌黄了!我师弟根本没输给你弟弟,是你们……”郭厚显然察觉到了周围人的低语,那些低语的内容,正向着不利于镖局的情况转变。
“好了好了,”夏飞剑忽的挥手打断了郭厚的话语,“现在说这些都是没用的,你既然觉得我是信口雌黄,那么还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我这人和三弟不同,”夏飞剑摊开双手,“是个仁慈的人,陈潜的年龄还小,犯错在所难免,况且我弟已死,就算是杀了陈潜也不会活过来,所以我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郭厚显得有些糊涂了。
“放过他可以……”
夏飞剑收起双手,抬头看了看远处镖局的牌匾:“不过,你们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行,这样才能让这陈潜明白自己所作所为有多么严重,留下深重的记忆,以此为鉴,重新做人,也算是规劝他回归天地正道!”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郭厚脸色一变,而他身后的镖局众人,也是面色微变。
“将这家镖局作为赔偿吧,我三弟的性命是无价的,不过,适当的赔偿应能微微平息我心中怒火。”
夏飞剑轻轻吐出一句话,脸上的表情显得毫不在意似的。
镖局门外,一名身材略瘦的身影停下了脚步,他正巧听到了这句话。
“果然,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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