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从高县长办公室回到综合科,肖子鑫坐那里呆呆地想了半天,小陈说:“怎么了科长?高县长批评你了吗?我看你不开心呀!”
“没有,我有啥事,”肖子鑫笑笑说,心里还是沉重。小陈小孙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写自己的材料。
不其位不谋其政,说得是领导的事情,原本跟肖子鑫并没有多大关系。然而,作为高县长身边的红人,日本人的电传还是让他郁闷,因为从不知道愁的高县长这次的确开始上火了,这就是说他和一些县领导忙活了大半年的事情因为打人事件而前功弃,能不让人上火吗!
同时肖子鑫也敏感地意识到这恐怕是一个好机会,让领导上火的事情,如果自己有办法解决,不就厉害了吗?
可是想是这么想,哪里有那么简单!高县长都没办法的事情他肖子鑫有个屁能耐啊?
所以,他呆若木鸡,一个上午都没干什么,材料也放那里写不下去。
途出去几次从厕所出来跑到张主任和杨主任办公室看看,说几句闲话然后再回来,直到午下班回了宾馆,饭后回房间躺下还是想着这事。
“张主任,你说我们要是给日本人那边好好写封信说明一下,行吗?”不知躺了多久,肖子鑫给张主任打了个电话,“要不我就以个人名义给那个老山田写封信,用真诚感动他,给他说说咱们县领导对他们的友好和真诚,建议他们看看能不能再考虑一下,你说呢?”
可是,对于这个主意,张主任不太感兴趣,半天没说话,后叹息一声说算了。再说!
呵呵,我靠,弄了半天自己自作多情啊?肖子鑫重躺下,半眼想眯一会儿,可是睡不着……
不行!怎么着也得试试才知道行不行,自己究竟能不能感动日本人和山田那个老王八蛋。难怪真的打了他们的人就一点合作的希望和价值也没有了吗?不可能!以肖子鑫有限的常识和经验,他认为日本人虽然是很讲原则的,但他们同样重视诚信和利益!哪个轻哪个重?不好说,不过这件事情上,如果好好思谋一下应该还是有点儿希望的!
恩,说干就干,给肖子鑫力量的不是工作态和热情,而是纯个人目的,试想,让高县长犯愁的事如果他能给解决了,拨开迷雾见晴天岂不会让领导高看自己一眼?说不定还会因此受到大的重用呢!他扑愣一下子翻身而起,开始给日本人写信……
这个信可不好写,看看表,快1点了才写了一个开头,回头看看还不太行?他收拾一下赶紧上班,到了办公室看看没啥事,高县长他们也不出去,肖子鑫转了一圈后回到办公室坐下接着构思写那封自作主张的信。或许,这是出力不讨好的事,但是肖子鑫认准了,管他呢,一旦弄好了岂不走了一把仕途升迁的捷径!
但是,很快,葛明伦(他受伤后刚上班,头上还有一块疤瘌)推开门说:“肖科长,张主任让你跟他上楼开会。”
“好”肖子鑫从思绪万千抬头,“什么会?”
“我也不知道,”葛明伦脸色冰冷,“可能是县委那边的事……”
什么会他也不知道,肖子鑫心里冷笑,哼哼,骗爹呢!秘书科长通知开会不知道会议内容,可能吗!他知道这个葛明伦因为种种原因现是越来越忌妒自己,不要紧!有你的,妈的!肖子鑫起身拿了小本一到张主任那屋就知道了,原来是县委书记王国清临时召开县委会议。政府这边高县长、张主任他们也参加,内容还是有关日本人被打和有关重要项目的事情。
肖子鑫心一沉,跟着张主任到了楼上王书记办公室,看见高县长他们已经座,公安局局长于大伟等人也到了,他小心翼翼找个角落坐下。
“开会,”王书记环视一下差不多了,开口道,“临时开个会,但很重要。”他说,声音不大,意强调指出什么。
大家就习惯成自然地纷纷打开自己的小本子,然后目光刷一下默默集到王书记和高县长身上去了。肖子鑫进入县政府工作以来,许多事情都是跟随高县长的亲历亲为者之一,尤其是近期这些大项目的招商引资上,是如此,几乎可以说是了若指掌。会议是开得不计其数,几乎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会,但是,到县委书记办公室开会这还真是头一回,心里难免紧张好奇。
他坐那里偷偷打量着每一个人,心里估计这个“临时会”由王书记亲自出马召集,恐惧对公安局局长于大伟他们应该是很不利?
“好好的工作,好好的经济展形势,”果然不出所料,王书记一开口,看似声音不大,语气平缓,然而几乎令所有座的人心里还是一震,忽悠一下子。因为这种不用官话大话套话的开场白,直接点事不点人的方式,往往后面接下去就应该是直接点人了,而且是相当严重的“点名”!
果然,王书记气愤地眼睛一闭,一瞪,说道:“仿古一条街上的事一下子就给我们全搅乱了!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谁来负责?”
“恩?!”
大家屏气凝神,不敢说话,这种自问自答的方式也根本不需要大家回答,答案全他后面的话里呢!我靠,领导就是领导,牛老大的逼。
加重语气之后,王书记怒了,真的怒了,他旁边的高县长也黑着脸,抽烟。高县长没别的嗜好,烟抽得重,越有事越抽。
“悬圃县,地大物博,资源丰富,我们年初就定下了,要这方面做几篇大章,可是……你们呢?你们公安局长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又是如何配合默契的呢?根本没想,根本不默契嘛!对不对呀?如果默契,如果听从县委县政府的招呼,会生这么重大的事情和失误,让已经差不多马上就要到手的项目得而复失吗!”王书记一上来就有些激动,越说越激动,经济工作本来是高县长的政绩,与他关系不大,可他是悬圃县的老大啊!
说到底,悬圃县好,他就好,悬圃县差,他日后的升迁恐怕也难。所以,王书记把日本人的事情一下子就全都推到公安局局长于大伟的头上去了。
这个于大伟也是可怜,平时牛叉,摇头尾巴晃的,吊不打鼻梁子,没人不怕他,就连警察和副局长也怕他。可是一旦到了这个会上,到了王书记、高县长两人面前——这两个唯一能够决定他命运官运的人面前,就啥也不是了,只有听喝的份了。否则,不开口解释还好,一开口解释马上就会招致一顿痛斥或痛骂!这是大有先例的,管你什么公安局法院检察院,哪个敢不d的权威领导之下?!尼玛!
肖子鑫不用说了,这种场合他浑身就是一个知趣,但是心里却是不服。呵呵,能服么?好歹他也是有知识有能力的当代大学生啊!
凭什么呀?我靠,怎么看着就跟过家家玩儿似的?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之间而已,肖子鑫知道这样想很危险,说到底肖子鑫还是服气的,不服别的,服自己以后还要努力争取的仕途和官运。一般而论,别人倒霉,他就有希望和机会。当然了,依他现的身份他倒不可能愚蠢地认为公安局局长于大伟如果倒霉了,高县长王书记就会立马让他去当公安局长。
不过,毕竟是机会啊?他心里不由又想起了刚刚办公室开头的那封信,写给日本人和山田先生的个人信件。
“悬圃县的社会治安越来越糟糕,这样的投资环境,请问,哪个有钱人大老板敢来?啊!”
“这次,又把前来投资考察洽谈项目的日本客商给打了,打得那么严重,刚刚接到日本方面的电传,项目黄了!难道说我们没有责任,你们公安局没有责任吗?”
“究竟是谁惯的这些土匪恶霸,让他们想打谁就打谁,打得全县乌烟瘴气的!”
“于大伟,你说说!”
于大伟本来低头假装认真听和记王书记的话,不料王书记越骂越生气,直接点到他名了。那还用说吗?座各位哪个不知道这是要开刀问斩——将要公开处理他的前奏啊?领导干部就这样,对于老姓,他们是局长,是主任,是什么什么,但是书记县长眼里,全县范围内他们什么也不是,根本不具有什么实际份量和重量。正如高县长一次会上公开说农业局长的那次一样“今天我说你是局长你就是局长,明天我说你不是局长你就狗机八不是!”
因此,肖子鑫马上敏感地感觉到于大伟抖了,手好象触电一样迅速抖动了一下,抬头,脸色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四十多岁的人了,也真是难为他了,当官不易啊!风光旖旎那是酒场和情场上,会场,尤其是眼下这种小规模的县委书记会议,他渺小之极,心虚之极,对于之前自己治下生的事情和眼下领导将要怎样处置他,纯无能为力……
“我,恩,我……我就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