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三章、两年三步
如果说年仅16岁的姜兰花跟那个邻县的林场工人“结婚”，说她现已经身为“人妻”，是不准确的。
按法律规定，没登记，就不算真正结婚，不是合法婚姻。
所以，用后世今天的年轻人的看法来说，他们二人只能是同居而已。其实，如果说当时姜兰花能够合法登记结婚，那么先肖子鑫就不会那么担心了，他之前也还是认真想过许多次，甚至于曾经有过一个十分执着荒唐的念头，那就是想过跟女友柏心钰摊牌，离开她，然后好好照顾姜兰花，耐心等待几年，等她再大一些就娶她为妻。
“怎么可能呢？”清醒的时候肖子鑫又忍不住这样想。
“恩，不可能吗？”
“应该好好想一想……”
那段时间，无论是跟随程县长出门，还是县里参与筹备人参节和各种工作、会议与活动，一停下来肖子鑫心里就会忍不住产生这种奇怪的念头。他明白，宾馆服务员小姜，姜兰花真的很漂亮也很可爱，不过，如果不是忽然怀孕，有了他的孩子，做小情人秘密相处那她是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因为她不仅俊俏得让人惊奇，而且她的个性开朗明快得是让人喜欢和心动！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再认真想一下，肖子鑫觉得让她作为一辈子的爱人，则肯定是不太合适！
一是（呵呵，这里又来一二三四……了，木办法，谁叫他肖子鑫是秘书出身，又整天给领导们当差出头了呢，职业习惯），他们之间关键和主要的原因恐怕还不是年龄，而是学历。肖子鑫反过来一再想，就算是自己现为了那个不该有的孩子，决心娶她了，等几年也真的娶了她，可是这很明智么？他们以后真的就会幸福么？难说！
别的不说，肖子鑫是全国名牌大学高材生毕业，如今又是县政府办（刚刚上楼的科县委办）副主任，而宾馆服务员小姜，姜兰花呢？只是个家庭困难父母双双下岗不得不退学到县政府宾馆打工的小女孩，学历就不说了，即使是他们以后结婚生活一起，以肖子鑫的经历和聪明才智他相信，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的婚姻就会出现危机，甚至于危机四伏……
还有，就是双方的父母，肖子鑫老家娘娘寨的父母一心一意希望他好好跟柏书记的女儿好好“处对象”，早日结婚，抱大胖小子，喜结良缘！
他们，农村苦了一辈子，他们再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供出来又已经当官的宝贝儿子再象他们一样生活。
而官场，如果说要是儿子跟县委副书记的宝贝女儿成了一家，无论是他们的晚年还是儿子的未来，都是人生好的一种选择呀！
而姜兰花的父母则可能是完全不同了，她的母亲肖子鑫至今还不认识，但她的父亲姜大胡子肖子鑫之前县政府那是亲眼所见，而且他大闹民政局时还吓了自己一脑袋头！那么一个吼声如雷、来了脾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县政府都敢闹腾的年汉子，万一要是当了肖子鑫的岳父大人将来会是神马样子呢？？？……
“不敢想啊，不敢想！”以前每想至此，肖子鑫就下意识摇头，“实是不敢设想……”
万一，要是自己执意这样做了，不管不顾，终的结局也许并非好事！
这，正是肖子鑫那一段时间心里反复常思常想，却又无法找到姜兰花身何处而暗暗担心的大心病所啊……
却说，这一切，远邻县深山小镇里暂时栖身的姜兰花又怎么能知道呢？
痛苦，郁闷，甚至于心里的猥琐，历来就不是单向的，任何一对有情的男女之间都是而且大多数都是双向逆车道。
“唉……”
“嗳，我后脊梁太痒痒了，你给我挠挠？”那一夜，那个叫迟洪凯的林场工人做完后，喘息未定重躺姜兰花身边后，黑暗消停了一会儿他又忽然亲昵地用肩膀碰她一下，说。
姜兰花闭掉灯。手伸到他的背上去。
“左边！往左点……”男人哮哝。
姜兰花心一震！左边？？？
她一下子就猛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部大胡子，那可怕的酒气和怒气，那天现她怀了孕简直气疯了不再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押着她去县政府讨说法、逼迫她跟民政局领导说出“那个人”和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哪个野种的”……可怕一幕。“左边！”、“进去！”父亲当时民政局大门口正是这么凶狠吆喝的，吼叫的，正是从那天开始，命运之神将她久藏心的一个玫瑰梦击碎了……
这一切的一切，肖子鑫知道吗？
姜兰花泪眼圈。
“你看看你！咋挠的呀？叫你往左你非得往右，右边也不痒痒呀！……”
男人不乐意了，回头说，姜兰花一愣，一震，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失态了。她想改正，不管怎样，这个家里，人家给他吃，给她喝，生下孩子还指望这个男人来抚养，但不知怎么滴，有股邪火突然升起来，不可遏制地让姜兰花心里非常非常地绝望和愤怒！她一下子把手扯回来，气恼地嚷：
“谁管你哪边？嫁给你不是给你做奴隶来的，不管了！”
赌气背过身去。男人慌了。
“我也没说什么呀？”
“还得说什么！”
姜兰花性耍起蛮来，嘤嘤嘤嘤哭起来。
其实，她的苦痛根源还是肖子鑫那里。自从深爱着他，总也忘不掉他……一个16岁的花季少女之前所有的一切羞于向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倾诉的心事，刚刚做了一个甜蜜朦胧的玫瑰短梦，就破碎了，再也不会有！如今落得身异乡，隐姓埋名，勉为其难做了他人妇，怎不令人伤情呢？
从今后，她就是一个少妇，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山里妇人，少女的浪漫是彻底地逝去了……
肖子鑫？肖子鑫！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想你吗！！！该死的！！
她心里还是感谢这个男人。他不嫌弃她，虽然他的日子过得很穷……
“嗳，嗳嗳，”男人轻轻地叫她，小声地哄她，“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该死，都是我不好，行了？别生气了，要不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听见没呀？？？？”好一顿好言好语之后，姜兰花终于慢慢平静了。夜色，男人，她还有什么好想的呢？没有了。什么人什么命，这是还年的父母早就她耳边一个劲儿不知叹息过多少遍的话。她的孩子也很快就要出世了。
唯一让姜兰花担心的是，这个家庭还有一个5岁的男孩子。
后娘不好做。她懂。
而她自己满打满算也才不过16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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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子鑫上楼了。那天，他从程县长办公室出来后，愉快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又到综合科跟小陈小孙他们说了，马上就要搬楼上去。
“哎呀！真的啊？？”小陈小孙管早已知道这件事，并且也知道就这几天的事情，但是一旦跟他们混得很熟悉很好的肖子鑫真的要走，还是忽然产生一种极少有的感觉与依恋！就象是前些日子张主任离开县政府搬上楼时一样一样！
人，总是有感情的动物，即使是没有多少感**彩只有勾心斗角的官场，感情的因素也是永远默默存于所有人的心头。
不可能泯灭！
肖子鑫同样，他点点头，笑着说：“一会儿就搬！我先上去看看，刚才上边张主任打电话说办公室已经给我预备好了。”
刚才，程县长从外面回来后，路过肖子鑫办公室时推开门叫他过去坐一下，肖子鑫一过去，程县长就笑逐颜开地说：“坐，肖主任，坐！”
肖子鑫笑呵呵点点头，就坐了。他心里知道，这是程县长从楼上高书记那里刚刚回来，是要跟他正式谈工作调整的事。
果然不出所料，程县长给他扔过一支烟，自己也叨上一支，肖子鑫忙起身替他点燃，然后自己又点上，抽了一口。
“肖主任，”程县长开口道：“你工作的事，我刚才上去跟高书记商量了一下，高书记的意思让你马上就搬过去，人参节也忙活过去了，把你也累得够呛，恩，说心里话啊，肖主任……”忽然，程县长稍稍顿了下，把手上的烟头烟灰缸里按按，动了感情：“我来悬圃县的时间虽短，跟一些人可能还不算太熟悉，多的人还不认识，但是对咱们政府办这些人已经有了感情，其实，我真的有点儿舍不得你走啊！”
“呵呵！”程县长笑道，“谁叫高书记不放过你，谁叫你有一支鬼精鬼灵的笔呢！他喜欢，我喜欢！但是哈——呵呵，人家是县委领导，比我大，又是我市政府时期的老领导，我不乐意你走也得让你走，必须的。矛盾哪，这心里。所以，我叫你来，事情可能你们早就知道了，高书记背后可能也跟你谈过，就这样了……”
“其他不说，就我来到悬圃县这段时间，你的所有工作都我的眼里装着，对于你的表现你的出色才华，我是越来越喜欢和认可。”
“好，我也不多说，再说就是车轱辘话了，你这就回去准备一下，该往楼上搬，今天就搬过去，早点过去，早些熟悉县委那边的工作，对你今后的大展有好处，我这边也就不强留你了，留也留不下，党领导一切，哈哈！”
肖子鑫也笑了，说：“谢谢领导哈！其实我能你和高书记身边工作，这真的是我的造化，也是跟你们的缘分！”
“说心里话，程县长，”肖子鑫好话会说，过年话是如此，不用现回家去取，那是张口就来的主儿，何况，他此时此刻要说的基本全是心里话，不必假装，不必虚伪，“就象你刚才所说的一样，管你刚调到悬圃县不久，但是跟你一起工作，为你服务的这段时间，我感觉就跟当初为高书记服务，跟他一起工作时一样舒心、惬意和快乐！”
“这真的不容易，以前我不知道，现我知道了。一个县级政府工作，尤其是我这个角色，真的要干好并不容易，我的个人努力是一个方面，重要的是离不开你和高书记对我的培养和重视，那种信任，让我常常感动，所以，这次要跟高书记上楼了，心里一方面高兴，也开心，而另一方面，要离开程县长你，我也真是有点儿舍不得，跟你一样！”
“唉，”程县长长吁一口气，爽朗笑道：“好，肖主任，小肖啊！你能这样想，我感到欣慰！”
“这样，”程县长想了下又说：“今晚，一会儿我叫杨主任通知一下，大家都别回家了，下班直接去正阳宾馆，我也参加，让那边好好准备一下，开个小型的欢送会，就象张主任走的时候一样。虽然是楼上楼下，大家日后还是一个县政府楼里办公工作，但是，严格意义上讲，从今天起，毕竟你跟过去不同的就是两个系统两套人马了。”
“政府办这边的工作，你先上去，然后安顿好了之后，再下来跟小陈他们交接一下也不迟。你的工作，我和杨主任研究了一下，初步准备让小陈接过来，还有就是《悬圃动态》，你一走，这份周边县市影响很大的政务信息恐怕也要受到一些影响了。有机会，你再量找时间过来帮助小陈小孙他们一下，你走了，《悬圃动态》不能褪色啊……”
肖子鑫点头。
“你说呢，肖主任？”
“好的，你放心程县长，我会力而为，有关咱们县这份《悬圃动态》的事情，我会好好给小陈小孙他们交待一下，的确，我走了，这份《悬圃动态》只能办得好出色，而不能让它从此以后暗淡无光……”肖子鑫再次点头，上去跟程县长握了握手，很郑重其事那种，然后使劲摇晃了几下，这才回头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现，秘书科的几个人和科长一起听说这件事后，先后都跑了过来，收拾的收拾，搬东西的搬东西，加上综合科的人，小陈小孙、李渊与小夏，还有后调整过来的另外两个，大家七手八脚，就象那不久帮助张主任上楼一样，将属于肖子鑫个人的物品往楼上搬。
这时，楼下听到动静的行政科、财务科的几个女将也上来了，一起参与进来……
“哈哈，肖主任，你上楼了怎么也不喊我们一声哈？？要偷偷摸摸溜走呀？”
“呵呵，没有没有！”肖子鑫抱着怀里的一堆精装书，笑着摇头晃脑否定，那是他来政府办之后陆续公款买的，如今跟他一起上楼。
“那你怎么不叫我们这些女将一声啊？光让他们这些男士帮忙，偏心眼儿！”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政府办财务科本身就四个女将，外加行政科还有一个，她们跑到肖子鑫的办公室这里收拾一下，那里归拢一下，远比男人还认真细致，让一趟一趟来往的男人们和肖子鑫忍不住夸赞：“嘿嘿，倒是女人心细，不仅过日子是好手，就是帮忙也跟咱们这些粗手大脚的男人不同，晚上要多喝几杯，肖主任，到时候你可要单独跟她们好好喝几个哈！”
“好好好……”
肖子鑫这次上楼，意义深远。这些，不用程县长或高书记个别谈话直接说出来，肖子鑫包括任何一个县委县政府混过的人心里都清楚不过。高书记早就有安排，也多次征求过肖子鑫个人的意见和想法，而且也曾有过比较明确的暗示。这应该是肖子鑫今后官场仕途直接上一层楼的有力的一笔，无法回避，也标志着县委书记高泰为这个年青人大程上的进步正式拉开了序幕。
那天晚上，正阳宾馆的政府办欢送会上，张主任也去了。
大家非常热烈，除了葛明伦等极少一两个人之外，大家普遍对肖子鑫都是难舍难分。
但他们谁也无法阻挡不可能阻挡住他上升的脚步！
当天下班，程县长特意让杨主任正阳宾馆安排了几大桌，县委办张主任是后到的，之前，他电话里对肖子鑫说，“放心，我这边有个小会，结束后我肯定过去，这么久了，我也很想大家哈！”
县政府办综合科、秘书科、党支部、行政科、财务科、团支部、打字室……小车队等办公室的同事一个没拉，下班以后，这些人都没回家留下了喝酒。这顿酒，挺热闹，也挺伤感。喝酒不是目的，吃肉不是目的，把酒言欢、叙谈、交流、强化感情包括为日后大家继续多亲多近打下为坚实的基础，才是目的。
掐指一算，肖子鑫到县政府一晃快两年了，两年三大步，不是一般人能为可为！
笔一流，跟大家处得没话说，如今不说肖子鑫登高一呼应，也算是说话算数的角色。那晚，肖子鑫身边一个是程县长，一个是杨主任，大家喝大了之后，居然相互搂抱着各自的脖子，真的有点儿不分大小王的了。
杨主任说，“兄弟，肖主任——呃，算了，今晚咱们不提职务，大家不行再提职务啦！”
“我舍不得你走，打你来，政府办起色多大？领导多满意？别的不说，办公室自动化的欠账也给你仅仅一个月就办成了，这里你起老作用了！还有那一大堆一大堆的材料讲话稿，哪样不是你亲手参与，跟大伙儿一块儿弄出来的？可我又舍得你走，明白啥意思不？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呀，兄弟，政府办是个啥，县委办又是啥，对不对？哥支持你啊！”
这时候，外面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家转眼一看，哈哈，原先的老政府办主任张主任到了，虽然张主任如今贵为县委办公室主任，县委常委，但他一见到眼前这帮子原先的老兄弟姐妹，仍然双眼一亮，目光如炬，没有一点官架子！该说说，该笑笑！
这是神马精神？这应该恐怕大概或者就是……那啥伟大的国际主义精神？哈，开玩笑！
大家纷纷站起来，鼓掌欢迎。
肖子鑫和杨主任一见他，是如此。他们一左一右上去就把张主任拉过去强行按了程县长身边，也就是杨主任原先的位置上，小姐们赶紧给他布上的杯子碗筷，张主任呵呵笑着，挥手：“大家坐！大家坐！都坐下哈，程县长这，你们大家都这，不行因为我来了乱了规矩哈！”
“我自罚三杯！”随后，他当仁不让地自举杯连连喝了三杯酒：“没办法，有个小会来晚了！”
大家渐渐酒意深深，喝了一杯又一杯，这酒，既不是茅台，也不是五粮液，都是当地烧锅通过个人关系接的酒流子，劲儿老大，也是程县长亲自出马点的酒。这位资深酒友加现悬圃县长程凡同志认为，悬圃县要说特产，还有一绝，那就是——恩，“酒流子！”
“我看今后应该跟我们的仙草人参一样，向全球老外们隆重推出！”
“哈哈，对对对！欢迎欢迎！”
“高！实是高哈！”
“就叫‘悬圃牌酒流子’！！！”
程县长带有几份醉意、几分半真半假的郑重其事的表态，获得了一片加隆重和半真半假的热烈掌声，掌声雷动呵呵！！
他从来没有这么随便过，平易近人过，大家平时政府办看到的那个程县长历来是风风火火、说话算数，办事讲究效率的人，非常之严肃，加上他天生的一副阿尔巴尼亚人伟大的英俊面孔，所以他属于不怒而威型的领导，就连肖子鑫以前心里也是有点儿怕他。
呵呵，可是，但是，今晚欢送会的这一个小小的角落，他居然跟大家——政府办全体同志如此亲近开放！
张主任也表了态，跟大家聊天，诉说着过去曾经县政府办的一些往事……
其情也深，其意也真，真心也切。
后，当着张主任的面，杨主任居然结结巴巴地强调指出：“肖子鑫，兄弟……兄弟！不过你记住了，张主任是从咱们政府办走出去的，你也是从咱们政府办走出去的，张主任是我们的主任，你是我们的副主任，我也是你们的副主任，懂不？从明天开始，你走过路过，办啥事，没事下楼回来喝喝酒行不行？”
行政科老江科长直接起哄叫板了，呵呵：“肖主任，今后这帮人要找你头上了，犯你手里了，你也别装逼哈，不违法的情况下，办点实事，高书记那里跟张主任一起给我们大家美言几句，行不行啊？呵呵，这年头儿，要想当官，当大官，把官位子坐稳当了，没有人不行，你和张主任就是我们这些人的靠山，不行我就天天上你家喝酒去，我掏钱——算我的行不行！”
肖子鑫狠狠地点头，承诺：“行！同志们，女士们，先生们，大哥，咱啥话也不说了，喝酒，看我的！”
大家借着酒劲儿，一个个都眼泪汪汪的。
说得肖子鑫也直想哭。
他心里忽悠一下，又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小情人宾馆服务员小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