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变成魔
巴县吃的那一顿,油水太大,好东东太多,呵呵,但是这是对于刑警们来说是这样,对于原县委办副主任如今的县公安局政委肖子鑫就不一样了,一般而已。
官场跟警界比,尤其是基层警界毕竟不一样……
除了天上龙肉,肖子鑫可以说这些年什么都吃过,什么都不稀罕。
虽然悬圃县刑警大队长安心和他的兄弟们这些年来也没少走南闯北、全国各地连抓捕逃犯带游山玩水好东东也没少吃了,不过跟一直高泰书记身边出国考察等等高一层的事务和经历来看,仍然属于小巫见大巫。只是,吃喝的氛围加民间,加平民姓化了而已……
“恩,不错,味道很纯正,有点儿农村老家老妈子做的饭菜味道哈!”
那顿饭吃完了,肖子鑫一边拿餐巾纸擦拭嘴角,一边心满意足地称赞。
安心和其他兄弟当然是有此感受……
“谢谢领导哈,以后每天都坐饭店?”
“想得美!”肖子鑫严肃道:“抓住张二林,到时我不用公款,我自己掏腰包请客!”
“真的哈??”有人不信。
“我考,当然真的,”肖子鑫跟兄弟们不装,但也拿腔拿调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众人一口,哈哈大笑!
回到小旅馆,满脸潮红满嘴酒气的肖子鑫马上招手把安心大队长叫到自己的房间……
心里还是舍不得这个张二林,还是要研究研究此人——
1970年,十八岁的张二林应征入伍,离开了家乡,也离开了令他刻骨铭心的苦难童年和少年,曾磐石县空军基地某部队服役,为空军地勤,表现尚好。别人包括他后来呆了好几年的二十八道沟乡许多人反映他枪法准,出枪快,脑瓜机灵,生性暴躁,就是那几年的军营生活的真实写照……
部队的几年,没立过功也没受过处分。
1973年复员回乡务农曾当过一段生产队长。呵呵,由此可见张二林并非一般人物,也算是人龙,那个时候开始谈恋爱,结婚后生有三个女儿。
1984年——我考,这么写是不是有点儿豆腐帐嫌疑哈??
木办法,总要有个来龙去脉,大话总要交待清楚一些人物与故事剧情的前因后果哈。
1984年张二林的小女儿患了重病,那时候可基本没什么贪官污吏,农村生产队是如此,生产队长虽然是官,但充其量其实也就是一个干活打头的而已,家里仍然很穷,跟生产队借,生产队没有,跟左邻右舍借,左邻右舍怕他还不起,别说都没钱,就是个别有钱的也说没钱,怕他还不起,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
事就逼到了这一步,为给女儿治病张二林咬牙变卖了房子,前后共花了8000多元,病治好了,家也一贫如洗。
原先赖以存身的破房子不值几个钱,现房子没了,还拉了一屁股债。无奈之下,张二林和老婆商量商量,便投奔龙江省巴县大陈镇青山堡妹妹家,做点小生意糊口。小生意也不好干,卖点菜蹲市场,或贩点小孩子玩具堵学生下上学的路旁,由于舍不得花钱办执照,时常让工商局的撵得可哪跑。
呵呵……
唉!
不易之论。真的是不易之论。人哪,从这一点来看,谁生下来也并非就一定是恶魔,就一定想着要杀人不眨眼的,许多时候,硬是生活和那什么给逼的——什么逼的,不说了,例子太多,随手可得,大家都懂,说多了和谐和谐犯不上。此处省略一千二字(约)……
其间,张二林时常眼睛瞅着一个地方呆。
三十多年来的苦日子也呆的时候像小电影似的一幕幕脑海里闪过。
小时候的事就不用说了,单就结婚生子这几年,日子咋就这么难熬呢,活着怎么就这么累呢呢呢????想得脑壳疼也整不明白。当兵的时候,虽然也不富裕,一个月津才几块钱,可那时是吃穿无忧,国家供给呀!每次去磐石县城,那点津费虽不多,却也挺管用,尤其让人自豪的是有的大姑娘看见他们当兵的,好感大大的,有时候还没话找话故意跟他们搭讪呢。
呵呵,看那意思,复员回乡找对象肯定有的是,不愁。
的确,后来张二林复员回乡务农搞对象的确就没怎么费劲,可是后来脱下那身军装才知道生活远不是那么回事,差远了,哪有那么美呀。生产队当队长时,虽然也就是个“打头的”,可吆五喝挺神气,上口人都得听他的,吩咐谁干啥谁就得干啥,现这个老婆就是他当队长时看上他的。
哪成想,女儿这一病……生活的困窘及对前途的无望,使张二林从此开始小偷小摸,后来因偷铜被判刑两年半,1988年因监狱里举报他人余罪有功被减刑提前释放。回家一看,正碰到妻子跟人鬼混,让他逮个正着,张二林性起,操起大粪叉将对方痛打一顿后勒了3000块钱。
也正是这笔不义之财,像魔鬼一样从此一步步引着张二林步入地狱之门。
先是妹妹张倩跟他要这3000元的一半。张二林不给,问:
“为啥呀?怎么你还想要钱?”
“为啥你问我嫂子去。”
“我问她干啥,到底因为啥你就直说呗。”
“那我就直说!”张倩气哼哼地白了二哥张二林老婆一眼,也就是她的亲二嫂子。
原因是张二林服刑期间,妹妹张倩到粮库偷粮,粮偷到手了,过后却又被人找上门来,原来是张二林的老婆告了她,人被抓了,并因此不但偷的粮食被如数收缴,还受到经济处罚。现她要求哥哥赔偿这笔“损失”。
张二林说:“这钱不干净,谁也不能花!”
妹妹不依:“我不管干净不干净,就是压着炕席印儿,既然是我嫂子‘挣’的就得赔我!”
“你,不行!”
“就行!”
于是兄妹俩吵起来,妹妹挨了张二林两耳光。
妹妹也非善良之辈,别看是女流之辈,然而做事照样大气磅礴,生死不惧,一气之下,返身冲进厨房里拿起杀猪刀捅了张二林一刀。
“嗷——”地一声,血就穿箭一样喷溅出来,张二林立马手捂肚子睁大眼睛,虎落平川的张二林说死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妹妹会跟他突然袭击一般来这手,根本没防备,吃了大亏——
张二林被送医院,住了二十八天院,花光了那3000块钱。
呵呵,老婆跟相好的搞破鞋钱,毕竟不是那么好花的,也算是人做,天看……
事情至此,本该结束。
可是,后来的展却远非如此简单。妹妹回家越想越气,钱没要到手,还差点出了人命,都是那个骚b惹的事!“不是她当初背后捣鬼,我能提心吊胆偷到了粮却又被弄回去,还叫人关了好几天,丢人现眼的,我能叫人家罚那么多钱吗?”
对于二哥之事,受伤了也不行——
“不行!捅你活该,钱不给我不行,不能就这么善罢干休!”
她追到了医院里,医院里,张二林当时已经弱不禁风,没死了就算不错了,当年的威武早已不见了踪影,苦不堪言。
这里需要稍需说明的是:妹妹张倩跟他是一个爹俩妈,虽不是一奶同胞,怎么也比外姓人强啊,他说什么也没想到妹妹会对她自己的哥哥下如此毒手!由于妹妹经常到医院吵闹,张二林感到实不能再呆下去了,于是便要求叔伯弟弟张亚把他送到阿县。
“妈了个逼滴——”
“怎么回事,想跑啊??”
到火车站时,不料妹妹召集四弟、弟等人追杀至此,非让他自己钻到火车底下自杀不可,否则决不让他活着走出巴县。身体虚弱的张二林再三再四哀求下,四弟、弟等人终于念兄弟情份上放了他一马,骂骂咧咧调头回去了。从此,张二林即对妹妹恨之入骨。
第二天,张二林死里逃生后投奔到阿县711保密厂的连襟家找妻子,可进屋一看,三个女儿哭得跟三只小花猫似的,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哪有老婆的影子?
“你妈呢?”
“你妈呢?你妈干什么去了啊……”
“我妈妈……”
细问之下,连襟说,她妈把三个孩子送这来就走了,问啥啥也不说,不知去哪儿了……
至此,重伤身妻离子散的张二林已绝望之极!
人哪……唉!
这一刻,他也经受着许多年那个大年夜他父亲的同样感受:老婆没了,跑了,生死不知,三个孩子还小,今后指望谁来把她们抚养成人?
自己身体又不好,妹妹凶残的一刀捅碎了一个虽然贫穷却不失团圆的家庭呀!
张二林同样也象当年自己的军人功臣老父亲一样遭受到人间惨痛的精神打击,欲哭无泪啊……
这时,记忆的闪光点迸出耀眼的光,照亮了坠入无底深渊的这个绝望者,他仿佛听见妹妹吼叫,刀子扎进肚子弓腰倒进血泊的刹那间……
他慢慢睁开了昏糊糊的眼睛。
如果说此前张二林对妹妹张倩还只是愤恨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一下子就升腾为不共戴天之仇!骤然恶性膨胀的大脑里,全被妹妹那张扭曲丑恶的脸所塞满,饭菜已上桌,连襟招呼他吃饭,“快来来来,别愁了,就是出啥事也得吃饭哪,快来。”
张二林从沙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凝望着远处落日余辉下的小县城,极力抑制着心的反常情绪。
嘴里吃的是饭吗???
是。
也不是……
凶恶残忍。唐李白《幽州胡马客歌》有言:“天骄五单于,狼戾好凶残。”明郎瑛《七修类稿?国事七?霸州贼》亦有言:“攻破州县几二,杀死总兵冯祯……奸淫妇女,磔锉凶残,不可言也。”
如今,许多年过去,网络上也指某件事情非常坏或者已经超出一般人能理解程的事物,一般会指某些技术宅或者强大的视频这样的,形容词。
对于凶残,另有一些类似的词汇十分诡异强悍:凶刃、凶丧、凶悍、凶水、凶害、凶权、凶歼、凶神、凶焰、凶、凶蠹、凶嫚、凶奢、凶短、凶犯、凶折、凶戾、凶饰……
还有:趋吉避凶、渠凶、逢凶化吉、残凶、恣凶稔恶、预凶、逢凶、灾凶、三凶、暴凶、愍凶、大凶、穷凶极逆、枭凶、逞凶肆虐、穷凶、泼凶凶……
蹈凶!
一时半会,屋子里寂静无声,老式座钟的嗒的嗒的声响和孩子们抽泣鼻涕的声音,只差没让张二林的神经一根根崩断,他紧张地想着办法。大女儿懂事地上来拉他叫爸爸吃饭,他回身抱住女儿,对三个孩子强压心悲伤说,“你们快跟大姨她们吃,爸爸不饿……”
倏地,他触电般立起身,向门外大步走去。
“你干啥去?”连襟问。
“我有点事。”
“啥事儿?”
直到他走好一会儿了,连襟才似乎蓦地一下明白过来,根据张二林以往的暴脾气,这种时候他还能干啥事,不由面如白金,声音颤抖地跑到窗户上对下面喊话:“你可千万不能干傻事啊,你不为别人着,还得看看孩子,你要再出了啥事,她们将来怎么活呀!”
但张二林主意已定,一把抓起头上的破帽子一甩就甩进了黑暗疯般离去。
“恩,家庭的这一变故,对这小子刺激性太大——”安心分析说。
“是的!”
“那么,这些亲属现肯定不会有张二林的影子,他如果说要是真的跑回来,会去什么地方呢??”肖子鑫反复强调着这一句话。
一怒之下,张二林决定立即返回巴县杀死妹妹、妹夫……
怎么杀?
下了楼到了空荡荡的大街上,他才踌躇起来。
就凭自己现的体力根本不可能。
张二林之所以被许多人认为不仅心狠手辣,而且“脑瓜机灵”,确实有他过人之处。他以前部队呆过,回生产队后修大寨田又开山崩石放过炮,对摆弄**不陌生。
一边急急地走,一边办法就有了。
阿县保密厂原是军工厂,张二林曾经对这里很熟悉,不陌生,于是他潜入当年的军工厂如今的机械厂,没费什么力气便偷了八管tnt烈性**,两根雷管——这是什么概念??
八管tnt烈性**,稍微懂行的人大约都应该知道那是多么吓人的一个数量,它的威力自然而然吓死个人,然后自制成**包,并于当夜返回潜入巴县大陈镇青山堡妹妹家房后,将足以炸飞整个房子的**包放大屋窗前。这个时候,他的仇恨已经点燃,他唯一心里担心的就是一旦被现打不过……
所以,瞅也没瞅点燃后就跑掉了……
“轰”地一声巨响!
结果表明,张二林想炸死的人没死,而他喜欢平时亲不够的聪明伶俐的小外甥却当场炸得面目全非……
三个月后,已经化名“刘子义”的张二林硬是沿着铁道线一步步走到了与家乡数千里之外的临江县,他之所以不坐车,一是身无分,主要的是为躲避龙江警方的追捕,昼伏夜行,呵呵,当年当兵学到的一些生存技能包括侦察兵的能量,让他成功地逃亡路上躲过了一次又一次劫难与查……
到达悬圃县老锔所几年后,又制造了加骇人听闻的血案和“闻”,四枪四命,枪枪不落空!
如今,肖子鑫带人追踪到了他的老家,却没想到,之前,张二林也曾经有一次险些落入警察之手。
第一次逃亡期间,吉林市火车站他差一点就被值勤民警抓住。
当时,走了半个多月的张二林浑身臭不可闻,臭哄哄还带点咸菜味儿,呵呵,就好象前些日子肖子鑫和孙伟局长他们二十八道沟乡追捕途一位好心农村大嫂给他们的那种走散疙瘩,也是这种奇怪的味儿……
张二林实有点拉不动腿了,又累又饿,而且离龙江老家已经十分遥远,他估计危险不会太大了,于是就拐进火车站仰着脖子看火车时刻表。
看看下一步的去向哪可适,能不能逃票。
没想到,时刻表还没看明白,身后有人突然拍他的左肩膀。
“上哪儿的你?”
张二林机灵一下,暗吓一跳,转过脸一看站他背后的是个警察,臂上戴着红胳膊箍,值勤,目光如炬。
“我……回磐石。”
大概也就那么零点之几秒时间,这个重大逃犯的回答顺口而出,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他要是迟疑不决那么一眨眼工夫,就极有可能被整天与各种各样南来北往旅客打交道——大多长着一双鹰眼且颇有经验的警察识破其真实身份——至少,带值班室一审核,身份证神马滴,就全完了。
然而,由于张二林同志虽然一身臭豆腐味儿,但是毕竟也是一身纯正的农民打扮,呵呵,又是当地口音,但这并没消除警察的怀疑,张二林看到他手里还掐着一张印满了字的纸,警察的眼睛他脸上和纸之间来回打量了好几次。
他飞快地瞥一眼那张纸,不看不打紧,一看,他差点没拨腿就跑——纸上面左角的照片竟是自己!
他强稳住架没让自己跑,心却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差点儿呀,暗想:这回完了完了完了!
“回磐石?你磐石的吗?”警察继续盘问,并不想放过他。
“啊,是啊……”张二林也就继续撒谎。
“磐石什么地方的?”
“烟筒山的。”
“身份证呢,我看看。”
“没带。”
“没带?”警察眼里又有了疑色。“没带怎么能证明你的真实身份呢?走,跟我走一趟,到值班室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