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零章、触目惊心（下）
“绑绑、绑！”
肖子鑫和政委江永辉两个人上了三楼，赶到程凡书记办公室外面稍稍喘息一下，开始轻轻敲门。
“进。”
稍顷，里面传来程凡的声音，一贯的不高不低，既无客套，也把一般办公室干部喜欢回应的“进”字之前常用的那个“请”字省略了，一听那不高不低，前面省略了“请”字的简单回应，只有一个“进”字，就知道里面的人有些份量了……
这种声音，肖子鑫是再熟悉不过了。许多年前，他刚刚当上高泰县长秘书的时候，高县长的回应也是如此。威严、简单、没有客套。
路上，肖子鑫已经电话打到了程书记办公室，简单扼要地汇报了查阮涛家的结果。现，听见回应，他和江永辉轻轻推开门进去了。
每一天，改革开放之后的悬圃县都会生许多与整个社会肌体安全有关的大事。而掌管这一切的心脏，无疑就是县委书记程凡的办公室。只有进入它的内部，你才会明白它内部的空间其实很大，别有洞天。其内除了党旗鲜红，旁边还有绿树成阴，鲜花盛开……
呵呵，这是高泰书记离开悬圃县之后，县委办重为的县委书记装修的套间大办公室，进入这里，你可以感觉到雾天若晴天，一切权力威严都存，薄薄的、淡淡的，轻漫如纱。不过作为权力近的肖子鑫等人，白天你可以雾里看花，隐隐约约，让你看不透；晚上你可以雾里看灯，点点灯光闪烁其间虚虚幻幻让你看不清。
而所有应召或获准来这里汇报工作、停大楼大院下面来来往往的轿车则给它平添一种神秘色彩。
那天下午，当肖子鑫那辆轿车比往日提前十分钟盛夏的漫天大雾驶入开拓广场西侧那幢日合壁的大楼前停下时，肖子鑫局长没有立即下车。他喜欢看漫的县委县政府。这一片经过修缮之后林木葱郁的党政机关，雾天有点雪压青松松青的意境。
随着每一次进入时身份、地位、任务的不同，这个自己曾经为这工作、服务过的党政机关他心里产生的感受也会生相应的变化。
此刻，作为悬圃县公安机关的主帅，金老八案件“打黑”的策划与指挥者，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能享受眼前这种特有的宁静和从容，还有一种想象的博大与恢宏。他太忙了。
……
程凡书记接到肖子鑫的电话后，十分重视，当即电话把县委县政府几个主要领导叫来……
肖子鑫简单跟程凡书记口头汇报了一下查情况，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盘小录像带，交给他过目。
“程书记，我想汇报的关于阮涛的具体涉案情况，都里面，让领导和大家都看看。”肖子鑫说。
程书记点点头……
下午14时，县委常委会小会议厅内，鸦雀无声，气氛凝重，由县委书记程凡亲自主持召开的紧急县委党委会议正进行。不远处的秘书科内，几名专案组民警将所需材料调出，运用极其先进的通讯联络设备，将有关材料核对无误后，由专人急匆匆把级别很高的数据件送进近咫尺的小会议厅。
那是一份长长的名单。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它们：
金成林，绰号“金老八”。公开身份为悬圃县仿古一条街“帝王”夜总会兼娱乐公司董事长，悬圃县公安局办案期间，他一是个“英雄般”的人物。除县市一些领导、家属和闻名全市的其大哥金成海（市政委委员、党委）为其跑事说情外，他主办的好几个娱乐场所大量人员也一齐出动造势“上访请愿”。
金老八的涉嫌策划参与的案子包括1992年震惊全国的悬圃县警匪枪战，1994年国第一盗案，以及1999年的悬圃抢劫运钞车案、枪杀苏大头（实际错杀了税务局一副局长）等。然而金老八全县政界及民间被议论多的，却是他和当地一些“警察”过往甚密。
……前期秘密调查和现得到的大量证据表明，金老八涉嫌为组织、参与、领导黑社会犯罪活动，至少应对上述案件和数起故意杀人案件负责。
徐小权，绰号“徐小鬼儿”
金老八黑社会组织的第二号人物。公开身份是帝王娱乐总公司悬圃县快餐经理、建筑公司经理。此人头脑机敏，行动诡秘，多次组织、参与金老八黑社会集团与悬圃县其他黑社会团伙的火并及重大伤害案件，系近年来崛起的该团伙专事故意伤害、妨碍公务、寻衅滋事和走私汽车、贩毒等非法活动的重要干将。
关小宗，又名杜保金，绰号“杜老八”，人称“军师”
金老八黑社会犯罪组织另一重要成员。青阳人。公开身份是帝王娱乐总公司副总经理，兼保安总管。此人生性残忍，阴险狡诈，是专门从事故意杀人、伤害和组织卖淫嫖娼及敲诈勒等犯罪活动的干将，为金老八黑社会组织内部较活跃的重要人物之一。
姜永利，绰号“大宏”
金老八黑社会组织重要成员之一。公开身份是帝王娱乐总公司悬圃县亚大酒店经理……
王长江，绰号“王老二”
金老八黑社会组织重要成员……
张钟山，又名“张得胜”
金老八黑社会组织重要成员……
王栋，又名陈鑫龙
金老八黑社会组织重要成员……
每出现一个名字，屏幕上都显示出两张头部（正面、侧面）和全身照片。每换一张照片，与会的县委县政府领导心里都增添一层阴影和无形压力。
金老八案子，早已不是什么闻，肖子鑫他们县公安局办案很久了，而且前期已经侦结移交了检察院，但是这么详的材料和视频资料，县公安局长肖子鑫还是头一次向领导们提供，这无疑是一个建国以来全县罕见的黑社会犯罪集团！
由于去年的前期工作是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而且这次重抓捕了徐小权之后，根据他的初步交待阮涛副局长也因此牵扯了进去，一般领导还不知道。因此，开会之前除程凡书记、县长等个别指挥部领导外，许多人不知道此次会议的内容。
而让人触目惊心的或许还不是前面那些，而是之后宣布的原公安局副局长阮涛的犯罪事实、播放的肖子鑫局长亲自出马查阮涛家的那些情景……
……
毕竟，阮涛这个人大家座的县委县政府领导都是十分熟悉的，之前也都一些场合喝过酒，甚至于感觉这个人还不错，会来事，人聪明能干，工作上也有一套。但是一旦突然与金老八这个案子牵涉一起，这些人身份特殊，不仅是悬圃县的有钱人、干部，而且阮涛还是悬圃政法系统的知名负责人……
然而，现，转眼之间，他似乎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特殊身份就是“黑社会犯罪保护伞”。
这个，着实令人难以置信，触目惊心啊。
当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和与会人员都坐进高靠背椅里之后，自动窗帘缓缓拉上，严丝合缝，程凡书记让工作人员开始播放一盘肖子鑫提供的打黑专案组带来的那盘录像片。
屏幕上，第一个镜头就是豪华的别墅近景。这个大家都不陌生，座的县委县政府领导目前都住那里，但是位于悬圃县部某区的一幢别墅，背靠翠竹青山，面临绿树花园，虽与闹市近咫尺，里面却仿佛另一个幽静世界。这个就有点儿让人吃惊了……
随着镜头推移，内部装修之豪华奢侈令人场人员无不惊叹。厚厚的高档天鹅绒窗帘，光洁如镜的打蜡地板上铺着来自土耳其的名贵地毯，高级真皮沙和玻璃钢书桌等清一色产品旁，好几盆高大的鲜花树似乎都已经透过拍摄镜头散出了扑鼻芳香……
一切都显示出其主人的“特殊”身份与地位。
屏幕上出现的字是：6月4日深夜20时15分，打黑专案组奉命对涉嫌对组织、参与、领导黑社会犯罪的犯金老八充当保护伞的阮涛副局长住宅依法进行查。
一些人冲进屋门，一些人到处奔忙，还有一些身背摄像器材的人，人影幢幢，随着摄像机的转动……
几道耀眼的光柱射到肖子鑫脸上和住宅深处和刑警们身上。
画面上出现：肖子鑫严峻的面孔，咬紧牙关，光柱映出侦查员们同样紧张严峻的一张张脸，全幅武装人员的背景，仔细查各个房间及角落的人影儿。由于拍摄者是跳跃到处抢拍的，灯光时强时弱，动荡感强烈，因此看不清所有突然闯入或跳出镜头的人员面孔……
前后仅仅十几分钟，随着一声大喊，亮光冲天而起，有人从一个角落里收缴出了大叠大叠的崭yb，不远处也有几个人随之鱼贯而出，他们手举着刚刚查出的各种金卡、银行户头。下方打出的滚动字是：6月4日晚查阮涛家，收缴大量现金、字画、古董、有价证券等物品。
屏幕上出现刑警、武警战士们撤离下楼的十几个背影和楼下隐隐约约停着的几辆警车。接着，镜头戛然而止，一片雪花。
窗帘拉开了，阳光照进了小会议厅。
人人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