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十二人,出发了。
鉴于多年前的仇恨,叶枫与曾易二人应该是极为愤怒的,但此刻,二人却显得十分平静。历经一次生死大战,二人早已成了彼此信任的兄弟,没人愿意追问对方的心情,因为,他们都清楚,古剑宗之行,即将发生什么。
战斗!
最为激烈的战斗!
要在所有宗派面前宣布,他古剑宗,不再是沧虹北部第一宗派,而李若水,也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
十五天后,古剑宗内。
距离沧虹北部宗派大会武,仅有一天的时间,大小数百宗派,几乎皆尽到齐。半月来,古剑宗内十分热闹,任何一个宗派的高层,见到李若水,都毕恭毕敬,纷纷献上藏了许久的宝物。李若水受人以礼,简直风光到了极点,而他也颇为享受这种感觉,堂而皇之地令人在演武场前竖起了一尊纯玉雕像,一则炫耀大宗派的财力,二则彰显他古剑宗宗主的威严。
更令他得意的是,霸拳宗还未出现。
此刻,李若水端坐于王座之中,看着下首坐着的数百位宗主,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慈善微笑。
还有一天,宗派会武便要开始,届时未到者,一律按弃权论。
霸拳宗若是不到,李若水便可向天下宣告,霸拳宗、叶枫、曾易,全部是无胆匪类。到时,霸拳宗名声扫地,他李若水更可以借此机会,稳固自己的权利。
在他的注视下,大殿内,气氛肃静,门外,风吹落叶,簌簌作响之声清晰入耳。
场内共有宗主三百六十三位,有些人彼此轻声闲聊着,更多的人却一脸凝重,不敢言语。
古剑宗,沧虹北部第一宗派,前任宗主李鹤以武立威,此任宗主李若水却反其道而行之,宣布以德、善立威。但有一件小事,值得一提。当年,李若水宣布就任古剑宗宗主时,各宗派皆派人献上礼物,唯有一个小宗派,因宗主外出游历,未及时赶到宗主即位庆典。后,此宗派莫名人间蒸发,宗内上万弟子,全数失踪,尸首都无法找到。
有人猜测,这小宗派得罪了仇家,被灭了满门。
但更多的人揣摩,此宗派被灭,与未及时朝贺李若水即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终究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李若水一如既往的向各宗各派发表着慈善的宣言,号召大家一起,同仇敌忾。又广施恩泽,但凡有妖兽出林扰民,便要派出宗内高手,前往剿灭。奇怪的是,自他当上古剑宗宗主以后,各地妖兽出林的现象骤然多了起来,以往每年只有五六十起,如今竟增加到了二三百起之多。
有些人认为古剑宗无愧为沧虹北部宗派的翘楚,李若水无愧于一派之主,却也有不少人敏锐的察觉到,妖兽频频扰民的背后,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于是,场内的宗主门分成了两派,一派唯李若水马首是瞻,另一派心存警惕,只在表面上与李若水亲好。
王位中,李若水放眼大殿,眼中闪耀着骄傲的光芒。
古剑宗宗主,沧虹北部权利的顶点。这些人贵为一派之主,但在他李若水面前,无一不毕恭毕敬、卑躬屈膝,这让权利**膨胀的李若水成就感十足。
尤其是,直到现在,叶枫与曾易还未出现。
哼!还是怕了我李若水!
李若水想着,唇角上扬,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随后,他抬眼向门外一看,但见不出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红日便要落入西山,不免更加得意起来。
只要太阳一落山,即便叶枫与曾易二人赶到,也没资格参加宗派大会武了。李若水忍不住冷笑一声,暗道:***,这一年来担惊受怕,多次派人前往侦查,皆没有收获,没想到曾易与叶枫只是虚张声势。早知如此,饭也吃得香些,觉也睡得安稳些。
他甚至在心中数起了倒计时,只道时间一到,便可名正言顺地宣布剥夺霸拳宗的参赛资格。
而就在他得意洋洋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几年未回,这古剑宗还是老样子嘛,没什么长进。”
“古剑宗一百六十余名精英弟子,到了今天,好似仅剩七八十名。古剑宗之盛名,其名不符,李若水那草包,也就这点儿本事了。曾大哥,你看到了没,那高耸的雕像,比李若水本人还要丑陋呢。”
伴着对话,叶枫与曾易出现在了门口。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二人的身上。
李若水霍地一声站了起来,眼中阴芒闪烁,面色无比阴霾。叶枫那番毫不掩饰的嘲讽的话,声声落入了他的耳中,让他恨不得立刻便冲下去,杀掉叶枫。
但是,他忍住了。
因为场中有三百余名宗主,这些人代表了沧虹北部最强的势力,一时的难以忍耐和冲动,都将酿成破坏性的后果,他绝对不允许辛苦经营多年才塑造的慈善形象毁于一旦。
于是,他重重地坐回王座,拳头慢慢收起,无比沉冷的盯着二人。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叶枫背负双手,笑道:“李大长老,好久不见,对了,忘记告诉你,这一年,你共派了三十二人,潜入我霸拳宗侦查。顾及往日同宗的情面,我便没为难他们,让他们怎么来,便怎么回去了。”
“放肆,这里是古剑宗,还有,我李若水是古剑宗的宗主!”李若水的目光更加阴冷了。这一年之中,他确实合计派出三十二人,前往霸拳宗侦查。他曾千叮咛、万嘱咐,令他们千万不要被叶枫发现,没想到,万事皆没逃过叶枫的眼睛。
现在,当着沧虹北部大小宗派宗主的面,叶枫直言出了这样的事实,令李若水顿感颜面无存。
针尖对麦芒,大厅内完全安静了下来,一种极为诡异的气氛笼罩在整个大厅之中。众人的目光在叶枫与李若水之间游离,有人疑惑,有人戏谑,更多的人则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毕竟,古剑宗稳坐北部第一的位置已有数千年,少有人敢如此高调地挑战古剑宗的权威。
更重要的是,对大多数人而言,叶枫是一个陌生的后起之秀。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这小子,有胆色!”
很多人在心中暗自感叹着,猜测着叶枫的悲惨下场。
倒是有人认了出来,叶枫身边的冷峻男子,是古剑宗的代宗主曾易,但很少人能将曾易与叶枫联系起来。数年前,李若水宣布就职古剑宗宗主时,曾昭告天下,道二长老邱跃谋反,曾易遇袭,下落不明,对当时还籍籍无名的叶枫,并未提及一字。
所以,当叶枫冷言冷语嘲讽李若水时,这些人不约而同的认为,叶枫绝对无法活着下山。
叶枫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过,冷哼一声,道:“李大长老,沧虹北部大小宗派的宗主济济一堂,不知道我霸拳宗,可有一个席位?”
“有,请坐!还有,我是宗主!”李若水的声音冷到了极点,即便想要伪装,也无法再伪装出慈善的笑容。
叶枫环视了一周,将目光停留在高耸的王座上,遥遥一指,道:“李大长老,这里的座位,我实在瞧不上眼,我见古剑宗的王座还算不错,怎么样,可否让我兄弟曾易一坐?”
“放肆!”李若水终于暴怒,伸掌一拍,轰的一声,将身边的一个小茶几拍得粉碎,茶水顿时洒落了一地。
慈善荡然无存,表情无比狰狞。
众宗主从未见过李若水如此失态,皆露出了惊诧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