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美酒夜光杯,灯红酒绿的“纸醉金迷”,几乎是黄子轩专用的总统套房里,此刻坐着三个人,正是黄子轩、张铭和陆川,还有一个站在外面阳台上,端着酒杯,看着外面的夜色。
她本不想答应黄子轩跟他们出來的,毕竟这几个禽兽对她不怀好意,不过,想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许自己可以乘机听到一些什么有用的信息呢。所以,她最终还是选择跟來了。
她虽然表面装作对里面三个人的谈话毫不在意,其实正在专心致志地倾听。
她此举,无异于以飞蛾之身,扑焚体之火,凶险非常。她是智商极高,且生性冷漠之人,原不屑也不会让自己去行飞蛾扑火之事。但是,她偏偏就这么做了,为的,只是最近一直在她脑海中阴魂不散挥之不去的那个身影。
这种感情,是爱是恨,是痴是怨,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甩甩头,黄子嫣在心里暗自对自己说:“黄子嫣啊黄子嫣,你究竟在干什么啊?那个家伙,莫说你跟他根本不熟,又沒有喜欢他,就算是喜欢他,他心里也沒有你,值得你这么为他么?你真是疯了,疯了!枉你还自诩聪明,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黄子嫣优雅地举杯小酌一口杯中葡萄酒,忽然动作一凝,因为里面的谈话涉及到她感兴趣的内容了。
张铭先扯入这个话題:“这次计划如此周密,行动之前,萧翎也根本沒有动身去云南之意,为何他会忽然出现在云南,让我们的计划毁于一旦,以至于行动功亏一篑?”
三人沉吟两秒,黄子轩开口:“不能说功亏一篑吧,虽然沒有把那批货拿回來,但是我们也消灭了青锋接近三分之一的力量,算是断了那些老头在凌州的五指,更干掉了林海雯,等于断了那几个老头的一跳胳膊,虽然沒有如计划那般顺利,但也不是毫无所获。”
陆川轻蔑的目光一瞥黄子轩,轻哼道:“沒有得到计划中的效果,反而干掉了林海雯,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张铭心机深沉,有所明悟,黄子轩却懵然不知,问:“什么意思?陆少你何出此言?”
陆川心存不甘,悻悻地说:“我们的本意是生拿林海雯,那批货只是次要。有了林海雯在手,萧翎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他迫于四象家族的特殊地位和存在的意义,还有家族最终的守护使命,即使愤怒,也只能以个人的名义跟我斗,不敢把四象家族扯进來。我们可以借此威胁他交出《长生诀》,《长生诀》到手后,就是把四象家族推出政治舞台的最佳时机。任他四象家族武力再强,也不敢轻举妄动,导致国内动乱,让他国有机可乘,他们可不想沦为民族罪人。沒了政治权力上的影响,他们最终,也只能乖乖沦为江湖势力。可是沒想到,人沒抓到,反而阴差阳错被杀了,这样一來,不但威胁萧翎交出《长生诀》的计划泡汤,那些和我们敌对的老头还找到了借口,让四象家族命正言顺的履行使命,消灭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所谓的威胁国家长治久安的反.动分子了。”
张铭不动声色,轻抿一口酒,心里却在得意地冷笑,有这个猪头的衬托,他实在太有优越感了。
黄子轩惊讶得发愣,之后说道:“抓到人质,威胁萧翎交出《长生诀》,这件事终究难以成功,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用武力威逼他们把《长生诀》叫出來?”
陆川和黄子嫣几乎同时冷笑,不过陆川的冷笑有声,黄子嫣的冷笑无声,陆川的冷笑黄子轩和张铭都看见,而黄子嫣的冷笑沒有人看见。
“四象家族实力有多么强大,是你无法想像的,以武力威胁,谁有这个能耐?难道你想动用大规模杀伤型武器,发动内战吗?别说威胁整个四象家族,就算是威胁萧翎一个人,沒有人质在手,抓不到他的痛处,也是无用。一來沒人可以制服他,二來此举更是让四象家族那些老家伙找到出山的理由,同样不行。就算以武力震慑有用,四象家族愿意退出政治舞台,也必定带走《长生诀,》只要《长生诀》在四象家族手里,那些老头就绝对不会允许他们退出政治舞台。”
黄子轩沉吟片刻,道:“既然对那些女人下手不行,不如我们换个目标。萧翎跟百草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何不从这里下手?”
陆川还是摇头:“你能想到,他们同样能想到,别忘了那两个老头真正的身份是退下來的军人,他们比谁都清楚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会怎么做。就算我们真的能打发掉他们那些保镖,得到的也只是两个老头的尸体而已。”呷了一口酒,陆川继续道,“而且,我们的动作不能太大,上面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一旦动作太大,惊动那些老头和四象家族,得不偿失。”
黄子轩皱眉沉思起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已无能再想到别的办法了。
张铭忽然上声道:“我比较想知道,我们的计划如此周密,萧翎是怎么得到消息,忽然改变主意,赶到云南去的?”
听到这句话,黄子嫣的心扑通一跳,身子一个激灵,连忙压制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地又喝了一口。
“这个计划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我们都沒有把消息泄露出去,除非……”陆川眼中寒芒一闪,转头望向站在阳台外面的黄子嫣,其意自明。
黄子轩沉吟片刻,对外面的黄子嫣道:“嫣妹……”黄子嫣沒有反应,他继续唤她,“嫣妹……嫣妹……”
“嗯?”叫了三声,黄子嫣才如梦初醒,刚刚听到他的话一样,回头问:“堂哥,你叫我吗?”
“你进來,我有几个问題想问你。”黄子轩眸光深沉,招手道。
“哦。”三双眼睛的注视下,黄子嫣强行稳定心神,神色如常地走过去,“堂哥,你想问什么?”
“嫣妹,你认识萧翎这个人吗?”黄子轩沉声问,张铭和陆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认识啊。”黄子嫣微微点头,疑惑问,“怎么了?”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跟他有沒有联系?”黄子轩问话的同时,犀利的目光关注着她一丝一毫的表情的变化。
黄子嫣让自己保持着疑惑不解的表情:“我只跟他见过两次面,又不熟,怎么会跟他有联系?第一次是我回国不久的时候,他开车挡我的道,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第二次见到他是在拍卖会上,我问你才知道他的名字的,这些你都知道啊。”
“在此之后,你沒再见过他?”张铭狐疑问道。
黄子嫣撇撇嘴:“我跟他又不熟,别说我跟他沒什么见面的机会,就算见到了,也只是陌生人,她或许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呢,招呼都不会有一个,更不用说联系了。”
黄子轩对张铭和陆川点点头:“的确是这个情况。”
陆川沉吟片刻,凝视着黄子嫣,还不放心:“听你堂哥说,你十六岁出国留学,最近才回來,回來之后,你沒有进家族企业,也沒有去找工作?那你最近在干什么呢?”
“我自己开了家公司啊。”黄子嫣有点小得意。
“哦?”陆川微微一笑,“你开的是什么公司?什么时候带我去参观参观?”
黄子嫣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只是一家开发网络游戏的公司,刚刚起步,寒酸得很,怎么好意思带你去看?”
陆川微笑不改,轻声道:“刚刚起步啊,需不需要我帮忙,我跟你堂哥交情不错,不用跟我客气。”
“不用!”黄子嫣立即拒绝,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说道,“我连自家企业都不进,自己出來开公司,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出国留学这几年沒有白费,英雄要有用武之地,我要凭自己的本事把我的公司发展起來,让所有人都对我刮目相看。”
张铭大有深意地说:“你的事业刚刚才起步,一定很忙吧。”
“对啊,所以我都沒什么时间出去玩,更加不可能跟你们说的那个萧翎有什么联系啦。”
听到这句话,陆川的笑变得有点冷意:“能让你在百忙中抽空出來陪我们喝一杯,我真该感到荣幸。”
坏了!黄子嫣心里叫了一声,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你都说了,你是堂哥的好朋友嘛。而且,你是有身份的人,认识一个想你这样的朋友,不是坏事,对我公司的发展,一定会有帮助。”
灯光下,陆川的睫毛在他的眼中投下一道阴影,眸中的涵意更加难以察觉了:“你刚才不是说不需要帮助,要凭自己的能力把你的公司发展起來吗?”
黄子嫣兵來将挡,水來土掩:“我拒绝财力和人力的友情支持,但是我不拒绝人脉啊,想发展公司,怎么少得了广泛的人脉?”
三个男人都点头,沒有再追问下去。黄子嫣的手机响了,她接了电话后,对三个男人说:“公司有点状况,我先有了,你们慢慢喝。”
黄子嫣出去后,陆川莫测高深地看着杯中之酒,淡然问:“怎么看?”
张铭说道:“她虽然答得头头是道,但是有点欲盖弥彰的嫌疑。”
陆川嘴角微微扬起,沒有说话。
上了车,黄子嫣才透出胸中压抑的那口闷气,身上凉飕飕的,却是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已经对她产生怀疑,这一点她知道,从今以后,她更加要步步为营,如屡薄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