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隆----
童进眼看祝尤那具残躯逐渐暴涨,转眼间已经膨胀至两人多高,早先被轰碎的半边身体的伤口处,血流如注。
祝尤显然未曾打算为了保命而遁走,若是他真想如此,怕是童进也难以将其彻底留下,但是此刻他的意图太过明显,正是要以自己的血肉为媒介,召唤一次毁天灭地的招式,与童进玉石俱焚。
童进眉心紧锁,心中却是出奇平静,之前的对抗,使得他对于这种恐怖招式已是麻木,而在对天地之力产生新的感悟后,其体内真气已然滔滔不绝,再加上浩瀚的阴阳之气,此刻的他可以说仍然保持在最佳状态。
忽然间,一声几乎被滔天巨浪掩盖的呼喊声,自二人正下方的岛屿废墟中传來……
“爹!不要!!”声音带着强烈的悲伤和懊悔!
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形,艰难的从废墟中爬出,从那残破不堪的衣衫和体型,童进登时认出这人正是祝邪!
“他竟然是祝尤之子……”童进心中感慨万分,目光复杂的看着废墟中再无力做其他举动的祝邪,此时的他已经再也沒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若要杀他也仅是一瞬间的举手之劳。
“不要!”又是一声悲怆的喊声,半空强大的气息立时产生一丝颤抖波动,这波动虽然细微却显然无法逃过童进的察觉。
下一刻,那足以将一切摧毁的波动竟然停滞下來,继而祝尤那具涨大的残身亦是开始渐渐恢复原状,童进眉头一皱,却并未趁机出手。
直到整片天空烟消云散,广阔无际的海面也再度恢复了安宁,祝尤终是面色灰暗的摇摇头,仅剩的一臂抬起在自己残躯上啪啪的点击几下,流血立时停止下來,继而虚弱的抬头看了看童进,却并未再出声,而是转身飘掠向已经成为废墟的岛屿之上。
沒有片刻的停留之意,一手抓起祝邪的胳膊,二人化为虚影向着大海尽头飞去。
童进茫然的留在半空,双目看着二人的身影越來越远,最终消失在海天交接的地方,却并未追去。
刚刚祝尤看向他的最后一眼,已经沒有了怨恨和愤怒,相反,却是充满了慈爱,哀求和落寞……只是那一眼,便让童进再也提不起动手的**,面对这样一个苍老年迈的父亲,他下不去手。
他清楚的很,祝尤收回最后一击,并非是担心自己会丧命于此,恰恰相反,他却是为了保住祝邪。如果刚刚一击施展出來,莫说眼前这座岛屿,只怕是百里之内,再也不会有任何生命存活下來,当然这或许要排除掉童进自己。
对于他能够有如此举动,怕也只有这一个解释方能算是合理。
虎毒不食子,在这一方面來看,这祝尤倒是远胜过自己的先祖童枭。终于,童进轻掸了掸衣衫,仰头看向天际,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
青芒以肉眼难寻的速度划破天际,所去的方向正是位于南方的上水城,既然放走了祝邪与祝尤父子,童进再不愿去多想,有些仇和恨,或许就这样随着那未完成的玉石俱焚的一击烟消云散了……
上水城外却正是惨烈,本來暴走的赵玉子疯狂之下尚能与班觉抗衡,但毕竟其神志已经混乱,在后者同样疯一般的猛烈攻击下,很快便已是强弩之末。
赵玉子两人多高的身躯已是被打得体无完肤,周身的黑色劲气只余丝丝缕缕的不散,体表一道道刺目的裂痕暴露出來,端的是吓人。
若是换做常人,哪怕同样的修为,这般伤势下怕也再难有所动作;但赵玉子已经完全沒有了痛觉,猩红的双目中冰冷嗜血,他此时唯一知道的便是将眼前人杀死,撕碎!
然而,沒有了意识的高手,也只是鲁莽凶兽罢了,更何况还是在穷途末路的情况下,班觉周身包裹着浓浓的血雾,飞速闪动在半空,对方漏洞百出之下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可以发挥出全力。
若非他心头战意正浓,怕是随时都可以一招将赵玉子毙命当场!
他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地面时,两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他的眼中,在一道并不算深的沟壑中,司空芊芊正蜷缩着将司空娇牢牢护在怀里……
班觉终是不敢再大意,口中发出一声长啸,整个人猛然窜向高空,引得失控的赵玉子仰天怒吼。
然而不待后者有所反应,班觉便化为一把利斧横空劈落下來,电光火石间,已是力劈华山般落在那身躯庞大的赵玉子头顶。
喀嚓一声,血光乍现,其半边脑袋登时打着转掉落下去。
丢掉半个脑袋的“怪物”生机缓缓流淌,再也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片刻之后,亦是如自己那半个脑袋一般倒栽而下。
班觉不敢有一丝大意,虽然刚刚一击已经将其体内劲气几乎全部消耗,但此刻仍然鼓起一口气,直追上赵玉子残躯,抬手成刃,毫不犹豫的滑过其腰间。
嗤----
漫天血雾喷洒,好似一场酝酿了许久的血雨淅淅沥沥落下,顿时染红了地面大片的雪花……
吧嗒,班觉脚下踏雪,落在藏了二人的沟壑旁,其中一双纯洁无暇的眼睛正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透出浓浓的茫然,显然是刚刚转醒过來。
班觉脸上猩红之色已经开始退去,其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如此灿烂的微笑,仿佛连这阴雪天气都出现一束阳光,照在司空芊芊怀中的小人儿脸上……
那张豪气冲天,此刻却又如此温柔的笑脸,在司空娇的大眼睛中渐渐远离,沟壑外终是响起“噗通”一声,班觉栽倒在并不算厚实的雪面之上。
“哇!呜呜呜!”撕心裂肺的痛苦声虽然清脆,但落在任何人耳中都是那般的令人心疼和怜惜。
司空娇扭动着瘦小的身子,用力挣脱司空芊芊手臂的环绕,试图从这道沟壑中攀爬出去,奈何这沟壑虽然不深,但对于这个仅有七八岁模样的女孩子來说还是太过勉强。
只是绝望痛哭的她并不知道,此时沟壑之外,一道青衫裹身的年轻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沒有了意识的班觉身旁,一只手轻轻搭在其肩头,顿时,后者那缓缓散去生机的躯体好似再度被注入了无限的生命活力,已经停止的心脏亦是再度有力的跳动起來。
噗通!噗通!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