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雪舞,一夜未歇,瑞雪降帝都,白茫茫一片。
夜雪初霁,银光斑斓,华美的鸾车停在了琅王府的门外。
琅王祈寒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眸光深沉如海,仿若多了几分看破世俗的睿智。
一身银杉,外披银狐裘,微颦的眉宇,清瘦的脸颊,衬得眉目愈发的清冷。
祈寒刚刚下朝归来,迈着凛然的步子,直奔苏绾所在的卧房,苏绾已经昏迷有些时日,一直未曾醒过来。
推来了房间的门扉,见到佟氏守在苏绾的床榻旁,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是担忧。
“母亲!阿绾她还没有醒过来吗?”
佟氏摇了摇头,“还没有。”
祈寒缓步来到榻前,将身子半蹲下来,那眸中蕴满担忧。
佟氏见到祈寒那明显消瘦的脸颊,当初女儿为了父亲脱罪,对祈寒下药,祈寒当初的冷漠也是情有可原。
两个人的矛盾都源于那个罪大恶极的苏诚儒,为一己之私毁了所有人的幸福,夫妻二十年竟换得被休离的下场,她为女儿的牺牲感到不值。
“祈寒,阿绾她是个好孩子,所以才会那般做,你不要怪她。”
从见到苏绾血崩的那一刻,从意识到自己会失去她的那一刻,他的心瞬间冷静下来,没有什么比人活着更加重要。
心中还深爱着她,苏绾所做的一切情有可原,她的心并没有背叛自己。
自己当初太过自私,只顾及到自己的感受,被怨恨冲昏了头脑,只看到她的错。
“母亲请放心,祈寒已经想通了。”
佟氏听他言,希望他是真的想通了,“那好,你陪阿绾说说话,或许她会醒过来。”小昭扶着佟氏离开。
祈寒目送佟氏离开,收回眸光坐在床头,看着那双眸禁闭的憔悴容颜,心中疼惜,修长的指腹为她整理额角凌乱的青丝。
声音极低,近乎破碎,“阿绾,你为什么还是不愿醒来,是我的冷漠让你寒了心,所以你在惩罚我。你又岂会知道,每夜守在门口,看着你房间的烛火通明,我的心有多么的凄凉。见到你掉眼泪,我的心痛如刀割。你有你的迫不得已,我也有我的天经地义。”
纤长的手握住苏绾的素手,放在唇边轻声低喃道:“阿绾,快些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什么都不重要了。”
心如秋风萧瑟,坐在榻上良久不语,苏绾一日不醒来,心中便一日不安。他宁可苏绾醒过来和他大吵大闹,也不愿见到她躺在榻上静默无言。
良久祈寒站起身来,他要去书房,还有很多的公务要处理,伸出手附上她的脸颊,“阿绾,等我回来!”
祈寒转身离开去了书房,却没有发现苏绾的指尖微动。
祈寒回到了书房,处理公务,未时方过,荣安在门外有要事禀告,祈寒放下了手中的笔,冲着门外喊道:“进来吧!”
荣安苍老的脸上冷燡阒暗的眸底异常的凝重,祈寒眸光一凛,轻颦眉宇,“荣安,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咱们派到豫州的人被暗杀了,就连豫州刺史张世尧也一同失踪了,就连其家人都不知去向。”
祈寒立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眸中深深寒意如针,很明显张世尧也被人灭了口,他的信刚到豫州,张世尧便出事了,苏诚儒和卫皇后二人的动作还真是快。
看来要想出掉二人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做到,即使那半部名册在手也无法除掉苏诚儒,她也为苏绾的牺牲感到不值的。
冬夜清辉冷,云过暗星天。祈寒处理公务,奔着卧房而去,脚下传来踏雪之音。
祈寒答应了苏绾晚上会回房间,几日以来一直都是睡在书房,今夜他将搬回卧房。
行至卧房外,见房间内的烛火亮着,隐约听到有女子的说话的声音,莫不是阿绾醒了过来,踏着稳健步子推门而入。
见母亲佟氏和小昭都在,苏绾躺在床榻之上依然未醒,心中还藏着几分欣喜瞬间消散,一丝没落划过眼底。
“母亲也在。”
佟氏手中端着汤药,看似要亲自为苏绾送服,祈寒忙不迭的接过药碗,“母亲,您回房歇息,这里有我便好。”
佟氏微微颔首,又看了床榻之上的苏绾,“好,阿绾就交给你了。”
小昭扶着佟氏离开,祈寒手中端着汤碗坐了下来,舀了一勺汤药送进了苏绾的口中,苏绾牙关咬的紧,竟是喂不进去。
匆忙的拿出锦帕,为她擦拭掉嘴角的药汤,看着那昏睡的人儿,口中轻声念道:“这一碗的药汤要如何方才能够服下?”
言毕,唇角微扬,将药碗托在手中,含了一口汤药,缓缓的俯下身子,唇儿紧贴在一起,灵巧的舌头撬开齿扉,温热的药汁进入口中。
身下的人儿却是被突如其来的亲昵,俏脸爬上绮霞,祈寒感觉到身下的人儿的异样,松开了那莹润的唇瓣。
两人瞳眸四目相对,苏绾的声音他又岂会听错,祈寒眼角眉梢都是喜色,“阿绾,装晕很好玩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
苏绾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祈寒会用如此方法唤醒她,“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祈寒将那药碗放下,扶着苏绾坐起身来,眸光细细的打量着依然憔悴的容颜,“你受苦了。”
闻言,苏绾的眸中盈满泪光,原本她已经绝望的不愿醒过来,是听到了他每日里轻声的呼唤,才知道原来自己并没有失去他。
苏绾紧紧地抱住他哭得伤心,“阿绾以为祈寒哥哥再也不会原谅阿绾了。”
祈寒经他搂在怀中,“傻丫头,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原本以为什么都失去了,她和祈寒的感情可以失而复得,可是他们的孩子却是永远的失去了。
这都是李姝害的,“祈寒,我们的孩子真的是被李姝害死的,你要相信我。”
原本因为苏绾的醒来,心间的阴霾散了大半,如今又听苏绾说起孩子的事,微微摇头,看来阿绾真的病的不轻,那眉目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微微的沉了一口气,“阿绾,我们的孩子是因为你血虚才引起的小产,根本就不是被人害死的。御医说你得的是臆想症。”
苏绾竟是被祈寒的话惊得不轻,直接推开了他,争辩道:“不,阿绾没有病,祈寒,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阿绾。”
祈寒见苏绾的情绪又变得躁动不安,有力的双臂将苏绾搂在怀中,安慰道:“阿绾,有我在你身边,不要再胡思乱想。”
苏绾被他禁锢在怀中,听他安慰的话语,竟然感觉到可笑,自己明明说的是真话,竟然会被人说成臆症。
罢了,她们两个好不容易和好,也不想因此和祈寒在产生分歧,事实胜于雄辩,她一定会找到证据,拆穿李姝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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