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礼还没,不过阿爹告诉我,他打算给我起字子烈。”
“且。”魏霸撇了撇嘴:“好啊,子烈,你明天一定要准备好,找准时机,绕到北侧的山坡上藏起来,一定要藏好,不能被毋丘俭发现。等我把毋丘俭缠住,你就从背后包抄过去。如果有机会夺城,你就夺城,如果没机会夺城,你就和我一起,前后夹击,先吃掉毋丘俭。”
“行,没问题。”魏武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他用肩膀挤挤傅兴:“我可没抢你的功啊,毋丘俭归我,郭立归你了。”
傅兴笑笑。
“我和阿武……”魏霸抱怨道:“唉,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我和子烈夹击毋丘俭的时候,仲简你的动作一定要快。你顺水而下,郭立肯定会注意到,所以你一定要比他快,配合留守双狐岭的人,切断郭立的退路。注意,多设路障,我要他的战马。”
傅兴应道:“你放心吧,只要已经过了均水的战马,连一根马毛都不会少。”
“切断郭立的退路之后,你不要急着攻击,抓紧时间准备阵地,等我们把郭立赶过去,你再收网。”魏霸在裤子上蹭到筷子上的泥土,重新去捞鱼吃。“你们明白没有?没明白的,现在赶紧问,有更好的意见,现在也可以说,等开战之后,可就没时间说了。”
“我觉得挺好,没什么好说的。”魏武大大咧咧的说道。
“有两个兄长在此,哪里轮到你先说话了。”魏霸将一尾鱼扔进魏武的碗里。没好气喝斥道:“人为什么长了两只耳朵,两只眼睛,却只长了一个嘴巴?就是让你多看多听,少说话。”
魏武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两句,埋头吃鱼。魏风和傅兴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记住,这是我们主宰这个战场的第一战,能不能打得漂亮,对士气的影响非常大。”魏霸虽然语气很温和。可是神情却非常严肃:“城里还有一位燕王。他是曹睿的亲信,生擒他,对曹睿的心志触动肯定不小。这是心理攻势的一方面,用得好。有时候可以左右战局。比阵上杀百人千人还有效。”
魏风和傅兴脸色一整。连忙应道:“喏。”
……
朝阳跃上山坡,将万道霞光照在丹水上,大营里的炊烟渐渐散去。饱餐一顿的将士们整束衣甲,拿起武器,在战鼓声的指挥下出营列阵,开始又一轮的厮杀。
郭立站在山坡上,暗自给自己鼓劲。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山石嶙峋、權木丛生的山坡,虽然不是很高大,行走却非常困难,更别说骑马奔驰了,南侧则是哗哗流淌的丹水,丹水和山坡之间,只有不到五十步宽的平地,更让他头疼的是,在他的身后就是一个很大的弯,真正的直线距离不到两百步。
这样的地形当然不利于骑兵奔驰,想来魏风选择这样的地点来立阵也是想限制他的骑兵。可是只要把魏风的战阵向后逼退一百步,就是一片开阔地,正适合骑兵冲锋,一旦骑兵加速起来,甚至可以直达顺阳城下。
郭立的目标,就是用步卒突破魏风的阵地,争取夺取这块开阔地,发挥骑兵的冲击力。这个时间越短越好,因为蜀汉军正在砍伐树木,制造拒马,挖掘壕沟,做防备骑兵的准备。如果让他们准备好了,骑兵的威力必然大减。
列阵完毕,郭立挥动战旗,发起了攻击。魏军弓弩手在盾牌的掩护下,冲到阵前,向蜀汉军射出了第一阵箭雨。
“举盾——”魏风一声大喝,前阵的将士们举起了盾牌。
“连弩手,准备射击——”
连弩车的射手们双手握紧的了弩机。
“射!”
一声令下,第一排的二十架连弩车发出一声闷响,两百支利箭呼啸而出,扑向魏军阵地,顿时压得魏军的弓弩手气势一滞。
魏军是急行而来,无法携带连弩车这样的利器,而魏霸他们却是坐船来的,连弩车、霹雳车之类的大型战具带了非常多,仅是装箭矢、石弹的运输船就有十几艘。在军械方面,他们有足够的优势,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敢以两倍的兵力攻城,而且打得毋丘俭心惊胆战。以一般的情况来说,没有五倍的兵力是不可能攻城的,只能围城,否则四比一甚至更高的伤亡比例会让攻守无以为继。
郭立早就领教过蜀汉军的优势军械,对此除了用大盾、辎重车等进行防护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为了尽快夺取自己想要的阵地,他只能逼着将士们向前。
战斗迅速白热化。
就在郭立和魏风恶战的时候,毋丘俭带着四千士卒从城里冲了出来,直扑傅兴的阵地。看到顺阳城门大开,如狼似虎的魏军将士潮水般的涌出,蜀汉军显得有些紧张,傅兴下令将士们射击,同时摆出了长矛阵准备阻击。
毋丘俭身披战甲,在亲卫的保护下,举起战刀,厉声长啸:“杀——”
魏军将士嗷嗷的嘶吼着,争先恐后的杀了过去。他们举着盾牌,挥舞着战刀,迎着蜀汉军散乱的箭雨,发足狂奔。弓弩手则举起手中的弓箭进行反击,双方的箭矢在空中飞驰,不时的有人中箭倒地,旁边的人却没有人看他们一眼,继续奔跑。
双方迅速接触,杀在一起。
傅兴故意示弱,只是象征性的抵挡了一下,就率军向停靠在丹水里的战船退去,将魏霸的中军暴露在毋丘俭的面前。为了演得更像一点,他的部下惊慌失措的大叫着,有的人战船上跑下来,有的则往战船上跑。双方相撞,还引发了不小的混乱,好几个人掉进了冰凉的水中,甚至有两架连弩车都落了水,看起来一片混乱。
交战不久,傅兴的阵地就“崩溃”了,求救的战鼓声响个不停,双兔大旗来回摆动。魏霸的中军则不断的响起要求傅兴重整战阵的命令,可惜这也没能阻击毋丘俭的前进,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毋丘俭就击败了傅兴。攻到了魏霸面前。
虽然心里还有一些警惕,可是看到魏霸的战旗就在自己面前,而魏霸身边的阵势更是单薄得近乎可怜,看起来只有一千多人。这让毋丘俭看到了希望。冒险之心急剧膨胀。而傅兴率领的水师离岸远去。更让毋丘俭的胆子越来越大。
冒险一击,如果能击败魏霸,甚至击杀魏霸。那将是一件奇功,他的名声立刻可以传遍天下,成为新的传奇。这样的辉煌刺激得毋丘俭双目通红,把最后的谨慎扔到了九霄云外。
“生擒魏霸,赏钱百万——”毋丘俭举刀狂呼,指挥着刚刚小胜一场的魏军向魏霸冲了过去。
魏霸率军相迎,两排刀盾手紧紧的挤在一起,列成一道坚固的盾阵,三排长矛手紧跟其后,将长矛放在前面伙伴的肩上,组成一道寒光闪闪的矛林,对准冲过来的魏军。弓弩手在他们身后,拉开了弓弦,全力射击。
魏军两面夹击蜀汉军,刚刚胜了一阵,眼前又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眼红的重赏,是以士气旺盛,个个争先。蜀汉军则有坚固的战甲,锋利的武器,再加上严整的阵势,精良的训练,即使是面对两倍于己的敌人,他们依然是毫无惧色,打得有声有色。
双方全力厮杀。
郭立在东,毋丘俭在西,两面夹击魏家兄弟,攻势如潮,喊杀声震天,就连城头的曹宇看了都有些热血澎湃。双方兵力相近,魏军略占优势,除此之外,魏军还有两千铁骑没有发力,一旦郭立取得了有利地形,将铁骑派上战场,就可以取得更大的优势。在魏军将士看来,这一战打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们至少可能保证立于不败之地,如果努力一下,还有不小的机会全歼被围的蜀汉军。
甚至斩杀魏霸这个年轻的传奇。
这个梦想激励着每一个魏军士卒奋勇向前。斩杀魏霸,对毋丘俭来说,意味着一战成名,他不仅可以证明陛下对他的简拔是英明的,从此仕途一片光明,而且可以扭转目前南阳的局势,为皇帝陛下排忧解难。对于普通将士来说,他们没有毋丘俭那么高远的志向,他们只想用魏霸的首级来换一笔重赏,也许还能脱离士籍,免除子孙世代当兵的身份禁锢。
不管是谁,魏霸的首级对他们都充满了诱惑力。在这种诱惑力下,普通将士前仆后继,死战不退,负责指挥的毋丘俭则渐渐的抛弃了最后一丝警惕,眼中只剩下那杆战旗下的魏霸,即使是看到伤亡在不断增大,也不肯轻易放弃。至于丹水中的水师什么时候离开,又去了哪里,他根本不在乎。
看着热情高涨的魏军,看着阵中看似冷静,其实已经快被一战成名的荣耀冲昏了头的毋丘俭,魏霸得意的笑了。这个与夏侯玄齐名的名士,将成为他的又一个猎物。
当然,还有顺阳城里的燕王曹宇,这是一个比夏侯懋还要值钱的俘虏。
激战半个时辰,魏霸举起了手中的令旗,下令魏武出击。
听到魏霸中军突然响起的战鼓声,双目微红的毋丘俭愣了一下,随即感到一阵心惊肉跳。魏霸还有未用的兵力?是刚刚逃走的傅兴所部重新集结起来了,还是他暗藏了一手?可是,他的兵力基本上都在这里啊,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
他转身四顾,看到北侧的山坡上突然树起了一面战旗,战旗上同样写着一个魏字,不过从旗帜的形制来看,显然不是魏霸或魏风。数不清的将士正在战旗下涌出来,扑向他的后阵。
围住了两个姓魏的,怎么又跑出来一个姓魏的?毋丘俭一头雾水,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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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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