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匐在冰冷的甲板上,巫黎部落的天生航海家恭敬的回答道:“伟大的征服者,按照您传授的‘经纬测算法’,我已经将追踪逃亡陆地人的航线详细记录了下来。”
班萨鲁说的纬、经,就是巫黎人模仿地球文明,为度量方位而虚构出来的辅助线,定义和地球经纬线相同,都为星球表面某点随其自转所形成的轨迹,其中纬线为圆形并且两两平行,长度是中间赤道周长乘以纬线纬度的余弦;
经线则为星球表面连接南北两极的大圆线上的半圆弧,任意两根经线的长度相等,交于南北两个极点。
经线指示南北,纬线显示东西,两者交汇成的一点便可以显示出星球上的任意一处位置,这样的设定十分简单,只要知道世界是圆形的,然后设立一个经度的起始点就可以了,而制定出经纬度后,理论上便可以用‘六分仪’测量太阳夹角来确定方位。
地球上的航海家们在几个世界前便已经划分出了经纬度,用以定位远洋航行,张黎生当初用平板电脑给土著部落的工匠们传授知识时,其中几幅图片就是划分有经纬度的地球仪分解图和六分仪的制造图。
结果土人们竟据此奇迹般的以‘海虾岛’为经度启点,设立出了‘海虾二号世界‘的经纬度,用于中长距离的海洋捕鱼,而这项伟大创举也自然而然的成了巫黎人活生生的信仰赐予他们智慧启蒙的另一个实例,即便张黎生直到现在也根本不会用六分仪测量什么太阳夹角。
不过对于经纬度的无知并不妨碍青年装模作样的表示出自己的赞赏,“很好班萨鲁,看来你已经完成了我们巫黎人的第一份航海图。
前面一路直航到清晨就是陆地人的城市了,虽然可能兜了不少圈子,整整走了二个月。但我们毕竟探索出了一条由巫黎岛通往陆地人国家的航线。
对了如果现在让你单独走的话,你觉得多久能驾驶着铁船回到巫黎岛?”
“所有一切都是依仗着您智慧的启迪,伟大的征服者。
那些陆地人逃亡时用风帆前进,船速比我们的蒸汽船要慢十倍以上,如果让我全力航行的话,最多太阳升起落下六次,我就能沿着这航线来回一圈。”
往返一次六天的话,单程便只要三日,这样一来这条直通卡塔曼城邦国的航线的价值便高了许多。而这答案也远远超出了青年的预料。
“这么说的话哈诺真是很有本事,他并没有带着我们绕多少路,可惜就是不太自信…”张黎生一愣,喃喃说了一句,随后望着脚下的年轻土人船长。抬脚跺了跺钢铁铸成的甲板,提高声音问道:“班萨鲁,既然你对蒸汽船的速度很有信心,那你觉得这船的力量怎么样?”
“征服者,这种二百步大的蒸汽船,力量足可以匹敌十艘满帆时十艘巨型木头渔船。”跪倒地上的班萨鲁身体一僵,心中仿佛有了一些预感。沉默几秒后兴奋的声音微微发颤说道。
“很好,”听到这个令人满意的答案,黑暗中张黎生露出一丝狰狞笑意,凝望着极远处灯火通明的船队平静说道:“既然蒸汽船有这么大的力量。那你马上传我之命聚集三艘铁船力量进攻今天和逃亡者们会和的陆地人。
杀死他们的武士和施法者,抢走船只,驶回巫黎岛。”
“是,伟大的征服者。”班萨鲁振奋而恭顺的回答说。
“记住。把俘虏的船队送回部落后告诉图格拉,幸存的陆地人不许屠杀通通关进石圈。好好喂养,等我回去再做发落。”想了想张黎生又要求道:“还有送完俘虏后,你仍然带着三艘蒸汽船返回这片海域,就在附近巡弋,等着哪天正午看到海面上有浓雾升起时就靠上去找我。”
“遵命,伟大的征服者。”
“好了班萨鲁,接下来就该让我看看你们在海上的豪勇了,把我的话传给铁船上的所有巫黎人,战场上的无畏便是对我最虔诚的赞美。”说着巫黎征服者周身裹着云雾之中,消失的不见的踪影,只留下幽冷的声音飘荡在海面上,点燃了信徒们胸中的热血。
很快做好征战准备的钢铁战舰便如幽灵一般撕开夜幕,缓缓加速冲向了远处唐顿家族的船队,激战已是一触即发。
而在这时,自以为航行在靠近城邦安全海域的陆地人却对即将临头的战火毫无准备,船队旗舰的主舱室中,范德萨正宴请遭受许多磨难,九死一生的安尼塔、海伦娜压惊。
因为两人的家庭教师和教养管家陪在身边,所以按照礼节,唐顿家随船的侍卫首领韦斯特和旗舰船长达伽马也在席间陪同,这也令的本就松懈的戒备变得更加漏洞百出。
旗舰瞭望塔上,顶着呼啸的海风,一个头戴圆帽,腰挎弯刀的矮小武士百无聊赖的向前张望了一会,悄悄从怀里摸出一个铮亮的银色扁身金属酒壶,无声拧开盖子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偷偷把酒壶放回了怀中。
“艾思德你偷偷喝酒了。”没想到他的手还在怀里没有抽出来,和他背靠背一同守夜的同伴便突然大声说道。
“你,你胡说什么阿普利尔,我,我这么敢在守夜的时候喝酒,”矮小武士慌张的结巴着强辩道:“要是喝醉了一头栽下去,还要不要命了…”
“别狡辩了阿普利尔,你忘了我的鼻子有多灵了吗。”
“你鼻子要那么灵的话,那也许是闻到了船舱里的酒味,范德萨少爷可正在宴客,美酒那还能少的了。”艾思德硬着头皮,继续强辩道。
“好吧,你说的对,可能是你在守夜的时候喝酒,也可能是我闻到了少爷正在宴客的酒味,我们都说的有道理。那就交给阿弗雷队长来判断吧。”矮小武士的同伴在夜风中抽了抽鼻子,大声喊道。
“别,别这样阿普利尔,我们可是认识了多年的好兄弟…”
“好兄弟,你要真是把我当成好兄弟的话,还会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自个享用美酒吗,”阿普利尔气哼哼的嚷道:“你的个子矮,站在瞭望塔里只露出个脑袋都冻得发抖,有没有想过我这样的大个子可是半截身子都露在外面…”
“好了好了。快闭嘴吧,再嚷嚷真让阿弗雷队长听到了我们谁都喝不成酒了,”听同伴越说声音越大,艾思德苦着脸从怀里把酒壶摸了出来,拧开盖子。用力堵在了阿普利尔的嘴上,“喝吧,喝吧,上好的‘酸红果酒’,这一小壶可就要七十五个铜子,喝了就闭嘴。”
“呦呦,可真是好酒。我的艾思德兄弟,”咚咚喝了两口美酒,阿普利尔马上眉开眼笑的说道:“酸甜可口又来劲,一下浑身都暖和了…”
“阿普利尔。你看蓝冠号的瞭望塔上怎么亮起火光了!”心不在焉的听着同伴的废话,心疼着美酒的艾思德眼睛余光无意间撇到右面光亮一闪,转身望去,就见旁边海船上高耸的瞭望塔已经被火光覆盖。不由紧张的脱口而出道。
“别骗我了艾思德,我可不会上这种当。就算真有警示出现,我也要…”阿普利尔举着酒壶头也不低的含糊说着,但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根前端装着锋利铁刺的光滑木条刺穿了脖颈。
呆呆看着脖子被对穿后不断张合着嘴巴,却无法再出声,只能一口口吐出污血的同伴,艾思德只觉得身体发僵,舌头发硬。
但他毕竟也是有过实战经验的武士,一个呼吸间便已经反应过来,机敏的在瞭望塔里蹲下了身体,一边点亮预警的灯光,一边声音声嘶力竭的高声喊道:“投枪,火狱人的投枪杀死了阿普利尔,神灵在上,火狱人来了…”
迟来呐喊声撕裂了本来平静的夜空,让旗舰甲板渐渐骚动起来。
正在点着壁炉,温暖舒适的船舱中守着一张椭圆形的巨大餐桌,吃着鲜嫩的肉排,饶有兴趣的听安尼塔讲述着在火狱海岛上可怕经历的范德萨听到了外面越来越响的异常动静,不得不扫兴的打断了客人的话。
“韦斯特,我听外面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你去看看怎么了。”他放下餐刀吩咐了一声,然后朝哈尼诺再次歉意的笑笑,示意后者继续自己的恐怖故事。
于是少年笑嘻嘻的继续说道:“我们在丛林里走了整整四、五个小时,终于来到了海边,结果你猜看到了什么范德萨,我们看到无数的船坞、港口,还有巨大的海船。
老实说那些船非常壮观,看上去工艺绝不会比卡塔曼城邦国最好的造船厂差,你也看到我们从火狱人手里偷,不,夺走了的木船了,抛开那矮小的适合火狱人身高的船舱不讲,单说工艺的话,是不是非常精湛。
其实这一路我都在害怕那些火狱人驾驶着大船追赶我们…”
“范德萨少爷,火狱人在攻击我们的船队,我需要您赋予我指挥所有水手抵抗袭击的权利!”就在这时,刚刚奉命离去探明情况的唐顿家侍卫首领急冲冲的大步走回舱室,打断了安尼塔的话,高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