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班长在夜市的射击赢奖品游戏当中,瞄准俄罗斯套娃的第一枪就射偏了。
班长眉头一皱,手握仿真步枪再次射击,塑料子弹仍然从俄罗斯套娃的右侧划出了一条有气无力的抛物线,然后从木架子的缝隙掉落在了地上。
两枪接连打空,班长微微恼怒起來,她咬紧银牙,眯住一只眼睛,用长达一分钟的时间瞄准,随后屏气凝神地扣动板机。
“呯。”
又打偏了。
射击摊位的老板笑得很得意,这个中年秃顶的家伙看了看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套圈老板,一种说不出來的优越感溢于言表。
三枪未射中一个目标,无论对于一个猎人还是对于一个刑警來说都是致命的失误,班长眉头紧锁,把仿真步枪托在手里不说话了。
抱着玩具布偶在一边旁观的我,心里则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回事,原來班长的枪法这么烂,这样说我以后是不是不用担心被双管猎枪打死了,到时候班长会瞄准我开枪,然后打死我右边的路人甲吧。
稍微思考一下之后我发现这不对劲,,在园丁小屋那边挂着的飞刀靶盘证明班长对飞行道具苦练不辍,虽然我不知道班长有沒有地方练习枪械,但是两年前的帝王顶唯尊会事件,班长拿到手枪的时候曾经用橡皮子弹打得坏蛋们鸡飞狗跳,证明班长对枪械的适应能力极强,绝不应该得到“枪法烂”的评价。
我正在疑惑的时候,班长把步枪横过來在光线好的地方检查了一番,眉头一挑,低声对我说:
“原來如此,这把枪的准星向右偏斜了一度,而且子弹出膛的推力也不够,距离目标物还有十厘米左右就会变成抛物线……怪不得老板笑得那么阴险,他故意设计成这样,让大家全都射不中。”
就像班长所猜测的,來來往往玩射击游戏的人,沒有一个射中木架子上的奖品,都只是悻悻地领了一个不值钱的安慰奖离开了。
我对于作弊的射击摊老板很生气,如果不是我左手提着包装袋,右手抱着史努比,早就过去跟他理论了。
见我露出想要掀摊的烦躁表情,班长阻止我道:“叶麟,别这样,你这样好像是因为我射不准,希望你给我出气似的……”
无论是射击不准,还是身边的男伴砸了摊子给自己出气,班长都不希望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
“那要怎么办啊。”我呲牙道,“难道要吃这个哑巴亏。”
“不会的。”一抹自信的笑容从班长的嘴角升起來,“从刚才射空的三枪里面我已经摸到了规律,我可以用我的经验來主动修正误差,弥补枪械的缺陷。”
“能做得到吗。”我半信半疑,“这些枪不光准星向右偏斜,子弹推力也不够,就算班长你故意向左瞄,子弹也会中途就萎了,,光是打中奖品还不行,必须要把奖品从木架子上打下來才算数呢。”
“不要紧。”班长一边瞄准一边说,“既然知道子弹出膛以后轨迹是一条向右偏移的抛物线,那么我就可以故意把准星对准奖品的左上方,只要计算得当,就可以把重力也利用起來,让重力替子弹向斜下方加速,最后以足够的动能击中奖品。”
“那计算也太复杂了吧。”我说,“需要因果计算程序才能胜任吧。”
今天和班长出來的时候,我虽然仍然戴着智能手表,却沒有带配套的智能隐形眼镜(戴的时间长了眼睛有点不舒服),所以就算是现在我开始输入数据让小茵來计算,也是各种不方便,,况且我根本就不知道应该输入什么数据。
“放心吧。”班长端起仿真步枪,枪口稳定地向左上方偏斜,“从前叔叔教我打猎的时候,在森林里有各种不利条件需要克服,飞翔的乌鸦我都能打中,何况是这些不会动的……”
“呯。”
在心中算好了复杂的弹道轨迹之后,班长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板机。
塑料子弹出膛,开始的时候无论让谁來看,这颗子弹都不是处心积虑瞄准俄罗斯套娃打去的,倒是像小女生为了发泄不满而破罐子破摔。
然而0.5秒之后,塑料子弹带着不可思议的抛物线从至高点下坠,下坠的速度越來越快,然后完美击中了俄罗斯套娃额头上的红点。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俄罗斯套娃应声而倒,掉到了木架子后方的软垫上。
射击摊老板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又镇静了下來,大概是安慰自己说:这只是凑巧,凑巧击中一次而已,不会有第二次奇迹了。
“姑娘你运气真好啊,还有六发子弹,好好珍惜吧。”
我却知道班长绝非是运气好,她刚才不光把偏斜的准星和子弹动力不足的因素计算进去,甚至还考虑到了夜市上的风速。
估计这是射击摊今晚开张以來,首次有人射中奖品,引得周围的四、五个闲人都聚拢过來看热闹。
舒莎从小学开始就担任一班之长,在开学典礼、闭幕典礼上,也沒少作为学生代表当众讲话,可以说是见惯了风浪,不会因为被人围观而影响发挥。
用三枪來测量误差,用一枪來试水之后,班长胸有成竹,深吸一口气,呯呯呯呯连开四枪,分别射中了遥控玩具卡车、芭比娃娃套装、不锈钢真空水壶和太阳能野外露营提灯。
“噼里啪啦。”四样东西像下饺子一样掉到了木架子后的软垫上。
围观群众不禁哗然,这些奖品因为比较贵重,都是摆放在较远距离,再加上本身重量比较大,之前就算有人瞎猫碰死耗子地用子弹击中了它们,也不可能将之打倒。
班长却在准星偏斜等不利情况下,瞬间找到了让那四样奖品失去平衡的关键点,并且不差分毫地击中了那里。
“神了啊。”一个带孩子的男家长惊呼起來,“我十分钟前在这儿打了20发子弹也什么都沒打中,这女学生是在哪儿学的枪法,现在学校的军训都这么严格了吗。”
班长展颜一笑,一手掐腰一手持枪,帅气地回过脸來,看见那位家长领的是一对可爱的龙凤胎,不觉从心底里喜欢,于是招呼射击摊老板说:
“把芭比娃娃套装和遥控卡车玩具先拿过來,我想送给这边的小弟弟和小妹妹。”
老板无奈,黑着脸孔把那两件奖品从木架后面拿了过來,沒好气地递给龙凤胎的家长。
“这怎么好意思。”男家长推脱道,“大家素未谋面……”
她的一双儿女却扬起脸來,企盼地看着爸爸手中的遥控卡车和芭比娃娃套装,生怕爸爸不要。
班长温柔地笑了一下,对男家长说:“这两样奖品只是我为了要检验枪法才打下來的,拿回去也沒用,您家的龙凤胎这么可爱,我见了他们就忍不住想送点礼物。”
见班长说的诚恳,男家长只好道谢说:“那可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小星小兰,快谢谢姐姐。”
男家长比较粗心,把礼物分给儿女的时候,错将芭比娃娃套装给了男孩,而把遥控卡车玩具给了女孩,龙凤胎把玩具互换之后,满脸喜悦、奶声奶气地对班长行礼道:
“谢谢姐姐,姐姐真好。”
男孩小星嘴比较甜,又补了一句:“姐姐是神枪手,比爸爸强多了。”
班长验证了自己的枪法沒有退步,又做了让自己高兴的事,满心欢喜地跟他们挥手告别,然后又把注意力挪回射击摊上來。
仿真步枪里面还有两颗子弹,班长并不打算浪费。
射击摊老板脸色难看的不行,点了一颗卷烟在嘴里使劲的抽,恨不得把呛人的烟味吹到班长这边,影响班长的发挥。
班长面色不悦,双手把步枪握得更紧了。
严格说來,班长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之前玩套圈的时候,班长就沒有把套中茅台酒和遥控玩具拿走,而是留给了摊主。
班长也知道以自己在飞行道具方面的才能,來玩此类游戏对摊主是不公平的,所以只图玩个开心,并不在意能得到多少实际利益。
然而射击摊这边的情况不一样,老板非但在道具上做手脚,还拿很凶悍的表情吓唬射中奖品的游客,,如果不是在旁边的我表情更凶悍,说不定他已经对班长恶言相向了。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射击摊老板避免更大损失的正确方法,应该是向班长说点软话,或者直接送一个价值在平均线以上的奖品,求班长就此罢手,结果他偏偏选择了用讨厌的烟味來熏班长的手段。
班长屏住呼吸,将枪口抬高,对准了木架子最上层的巨型龙猫玩偶。
虽然不知道这只龙猫有沒有经过吉卜力工作室的正版授权,不过单从外形上來讲,还原度还是蛮高的,再加上外形巨大,表面绒毛顺滑,售卖价格恐怕还在遥控卡车玩具和芭比娃娃套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