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亭外,千层麦浪在。东庄有何贵,钱财阔四海。
――东庄俚语
东庄庄主三十年来已经成了当地的一个传奇――三十年前流落东庄,从饭店小伙计做起,熬来熬去,竟成了今日一方之豪,不能不让人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庄主,后院仆役又不够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正和太师椅上的一个穿着朴素的,大略五十多岁的老爷子回话。
老爷子沉吟着:“不会吧?我记得半年前家里不是还进了一群仆役吗?”
管家赔笑着回话:“那不都是庄主照应他们?那些偷奸耍滑的一个月都赶出去了!至于那些勤勉诚信、可造之材陆陆续续都被庄主打发出去,给些资本自己单飞去了……现在他们的小生意也越来越红火,可家里人手可缺了……”
老爷子摆摆手:“既是可造之材,说什么也不能挡着人家的路……先贤不时有言吗――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至于自家使唤的人……今天左右无事,干脆我二人去东市看看,找两个可用之人。”
管家恭谨道:“那我去备车……”
老爷子笑道:“我又不是老的走不动了……东市又不远,咱们还是安步当车吧!”
片刻之后,主仆二人已经将近东市。老爷子顿住脚步,略一思忖,对管家说道:“你眼力好,看看那群劳力可有本地人……”
管家朝那群等待雇主的人们望望,笑呵呵的对老爷子回道:“这东庄十年来被您老整治的路不拾遗,富庶非常!本地人除了那些不堪造就的还在被赵夫子严厉管教外,其余的都有自己的营生,日子都红火着呢!还会有谁在这东市闲晃荡,都是外乡的……”
“外乡的?那应该没人认识我吧!”老爷子点点头,吩咐管家,“那这样……你还当你的管家,来此招人。我呢,就做你的跟班,给你打个下手……”
管家慌忙摇手:“这让小的如何敢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老爷子一吹胡子:“什么可不可得!我说行就行……”
为了这次任务,二丫已经在此待了一个多月。一个月来,二丫四处打听魏无忌的种种,却始终不得其所以,那些庄中平民的口中,那位庄主赫然就是财神下凡,无有不能。问起庄主长相,他们也摇头不语,说道庄主的相貌是个秘密,说出来本庄的财运就跑了云云。此言说出时,二丫从他们眼中分明看见了狡黠,定是有人交代过……二丫心头苦笑,不禁暗自埋怨座师们的臭规矩――这次任务不得借助他力,以一己之力完成全部!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自己初来异乡,竟然如同睁眼瞎一般……
最为荒唐的是桃源竟然要求此次任务时间上要严格,就在魏无忌六十寿辰之后将他带回桃源受惩,在此之前,二丫甚至还要对魏无忌进行保护……想到这里,二丫就有些好笑――这个任务还是杀手任务吗?
正当二丫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却听旁边一人轻呼:“呵!何家管家来了,这个可是好活!”
此人刚言于此,一群找活干的人们呼拉一下子全涌了上去,将何家管家围了个风雨不透,连他旁边的那个帮忙的老爷子也给挤了出来……二丫一个愣怔之间已经被人群隔绝在外,想起这个混进何家的好机会,心中大急,高叫:“孔子曰‘饭碗面前一律平等……那个之乎者也’,你们怎么连个‘预备……跑’都不喊?”他也拼命的往里边挤去……
管家在人群里被一群壮丁吵得找不着北,好容易找个空隙,大叫:“谁想要活干,马上排成一列!”
众人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竟也颇见效率……管家满意的看看这一列纵队,开始挨个问话……
二丫反应慢了一拍,无奈在这三十多人中站了个末尾。正无聊间,看到那个随管家而来的老头儿正站在自己左近,笑眯眯的打量着众人……二丫略一思索,坏笑了一下:“嘿嘿!虽说那个老爷子也是仆役之流,不过此时能跟着管家出来办差事,定然在仆从中也能说上话,何不走走中层路线……”既有此念头,索性二丫和那个老头攀谈起来……
二丫还真没看出来,此老貌不出众,却真是个当代“愚公”――侃大山不止……二丫这两年间对此世间也算稍有见识,外加图书中所闻,竟只与此人侃了个半斤八两――此老看来年轻之时跑遍大江南北,山川地理、风土人情此时在二丫面前一露,二丫心中默默揣度,与书中相互印证,竟也是受益匪浅……而二丫却屡屡奇兵突起,少年人的心思佻脱,外加前世的新鲜观点娓娓道出,老汉的心思也为之吸引……
不过山有峰峦无限,仅有顶峰独一。二人有些观点却也引起剧烈冲突……讲到针锋相对之处,二人相互顶牛。老汉更是气的直拍大腿:“忤逆!老祖宗说过了――地若棋盘,天似穹隆以被四方!何来地圆之说?”
二丫此时庆幸自己没长胡子――吹那么高,多不雅观啊!可是言语中也是针尖对麦芒:“要是所居之地果若棋盘,为何在海中归航之船是慢慢现出,而不是一眼即能看到!”
此时,他二人才惊觉管家已经将那些劳力考核完,一群人在那里看着这一老一少在那里“吵架”……
管家面色古怪的对二丫说道:“小兄弟,不知你想进何家做什么职位?”
二丫收起对着老头的怒容,面上带笑:“久闻何老庄主饱读诗书,见识广博。在下想进贵府书房做一侍读书童,此一来既能养家糊口,又能不怠于学,常听庄主剥削之训,当会受益匪浅……”
管家笑笑,看了老头一眼,言道:“唔……不过侍读书童虽不要求才高八斗,但也需要资质中上啊!”
二丫急道:“在下也有七步诗才呀……”话未说完,周围已是暴笑一片……
一人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莫非你是传说中的‘六艺童子’?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嗤笑。
二丫急道:“请管家当场出题……”
管家也是笑不可遏,随手一指:“就以麻雀为题罢……”题既已出,却见二丫苦起了脸……管家笑道:“作不出也没关系,不过你小小年纪,以后可不能如此户吹牛皮了!”
二丫却苦着脸回道:“我已经有诗一首……不过此时诵出来却对各位大树大哥们不敬啊!”
旁边一人笑道:“说!谁知是不是你的托词呢!”
管家也道:“说吧!我们不生气!”
二丫清清嗓子:“一窝两窝三四窝……”话音未落,众人已是笑成一片……
二丫不为所动:“五窝六窝七八窝……”众人更加笑不可遏……
却听二丫忽然一转:“食尽万家千钟粟,凤凰何少尔何多?”笑声嘎然而止,众人面色尴尬,仅有老头儿面含赞赏……
眼看气氛冷了下来,老头上前去在管家耳朵边嘀咕了几句……管家看了二丫一眼,手指连连点出:“你!你!……还有你……”此十来人中俨然也有二丫,二丫心存感激,对着老头笑笑……
十来人跟着管家来到何家大院,管家给众人分着活……轮到二丫了,管家高声道:“你……去内院灶上……”
那十来人中忽然传出一个声音:“锅灶下飞出黑凤凰……呱!……呱!……”众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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