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一壶酒十千,独酌无忘情谊先。杯中日月尚所惜,鱼肠藏剑已在前。
――《仇酒》(后世疑为三凡先生在陈氏刑前所作)
“虎兕,都准备好了吗?”一个身着蓝衣,黑巾蒙面的男子沉声问道。
在他面前,一个面目粗犷,身材魁梧的男人恭敬的回道:“三十桶葡萄酒全都准备好了……”
“很好!”黑巾后面的声音透着满意,“上边的人已经等不及了,‘财神’行动提前!十五天中,你们务必赶到东庄,将礼物送进去!”
魁梧男人轻声应了声是,转身欲下……身后男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虎兕,这个名字和‘龟玉’并称杀手中的双雄,不知你的身手是不是配的上这个身份……”
魁梧男人立时觉得遍体生寒,忽觉耳后风声顿起,也顾不得自己的姿势狼狈,匆忙向前一扑,可是只听“嗤啦”的一声,背后的一片布条已经脱离了衣裳。他顾不得自己冷汗,又向前翻了两步,才转过身来。入目所见,蒙面人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做过似的,两只修长莹白的双手正互相轻轻的抚摩……不过蒙面人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哼!虽然你能躲过我这一击,实力也算不错了……可是这样的水平没的屈了‘虎兕’的名声!你原来是什么名字……”
魁梧男子这时已知对面是个杀神,脸色已经变得蜡黄,此时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本名麻六,因为得主人照顾,被选进来……后来训练得头头说每个进来得人手都要重新给自己起个代号,我想‘虎兕’这个名字在江湖上闯下了很大的名头,叫起来也威风,所以属下自作主张就用了这个名字……”
蒙面人听罢,冷冷道:“以后你还叫你得麻六!‘虎兕’这个名字,你用不起……下去!”
麻六此次被叱下,却不敢转身了,小心翼翼得后退着出了屋门,才敢抹下额头得冷汗……
蒙面人沉寂下去,半晌才轻叹一声。
半月以后的一天,陈家的送酒人马终于到达了东庄何家大院……
麻六恭敬的来到何老爷子面前,递上自家老爷所要交给何贵的信,然后一躬……何贵拆开信皮,匆匆一观,知道了来人正是陈家身份不假。当下笑道:“这个老鬼,从来都是这么一诺千金――说是约略半月光景,这可不是正好十五天吗?!”
麻六陪笑道:“我家主人向来如此,再说何庄主和主人的交情在那放着呢!怎么着也不能给您打马虎呀!”
何贵笑道:“那倒是!管家,给几位看茶打赏!来几个人将这些酒搬到酒窖里去……”
麻六却慌忙应到:“主人关照过了――一定将就送到位置,不在乎这几步路,干脆我们来吧……”不待何贵客气,已经招呼着同来众人抬起了酒桶……
何贵见状只好笑笑不语,任由他们施为。
麻六他们将酒桶放进了酒窖,站起身来,略一打量了下四周,伸手在酒桶上拍了三下,然后领着众人施施然退了出去,不过却没人发现,一路上麻六袖中却向下泄漏着粉末,直到大厅……
麻六再见何贵,又打了一躬,道:“主人给我们还交代了些事情,这就不多叨扰,还请何庄主赐回复一贴,也让我在主人那里有个交代。”
何贵呵呵一笑:“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仆,你家老爷一生严谨,调教的你们也这么小心……”不再多言,就在大厅里写了一封回执交给了麻六。
麻六接过回执,抽出来一观,见上面写道:
“兄所馈赠葡萄酒数桶均已收到,敬谢。
弟何贵顿首再拜”
麻六观上面言语,面色忽然一喜即收,将回执收好,笑道:“我们还要到太原城中办些事情,就不再叨扰了……”
何贵一笑,向管家示意一下,管家心领神会,将麻六他们送出了庄外……
麻六他们出了东庄三里,一行十人将送酒的马车卸下,给马匹上了鞍辔,十人甩蹬上马,向太原郡疾驰而去……
何贵心道:上次与老陈两人竟然将一桶葡萄酒都喝完了,自己那时虽说是装醉,不过那醺醺之意确实是真。不过那个傻小子上次却没口福。今次既然又送来那么多桶,说不得要给那小子带点去……
想到这里,他领着一个仆役从酒窖中取出一桶葡萄酒背上,向二丫所在小院奔去……二人却没留意,在他俩挑选要搬哪桶的时候,有几个木桶略微颤了一下……
来到小院,不出何贵所料,二丫又在“疯魔”似的削着豆腐块――要说他的进步实在师太快乐……何贵心中一阵偷笑,已经能够将二指宽的豆腐条削成七十片了,自己年轻时与之相比,只论刀工已经不及了……
何贵忽然高声叫道:“小子!我给你送来希罕东西了!还不快过来……”
这声高叫的直接后果就是二丫手中一片豆腐被捏的稀烂……看着怒目而视的二丫,何贵却面无羞惭的淡淡笑道:“自己镇静养气功夫不到,怨得何人?”
二丫无奈得轻叹一口气:“老爷子,又来干什么?”
何贵示意仆从将木桶放在院中得石桌上,大马金刀的在石墩上一坐,轻轻一拍酒桶:“喏!给你送点好东西尝尝鲜……”说着,干脆用石桌上的小刀将火漆一刮,把木塞拔开。
二丫嗅着这熟悉的味道,眼睛一亮,惊喜的问道:“葡萄酒?”
何贵却惊讶起来:“你知道?”
二丫眼睛一转,呵呵笑道:“当年向韬老将军镇守西疆喝过此酒,曾豪兴大发的诵出了‘壮志饥餐北戎肉,笑谈渴饮西狄血’的千古名句……怎么,你没听过?”
何贵的脾气却是死活不愿在见识上弱了二丫这个毛头小子,当下不服气的回道:“听过,只是没想到你这小子和老夫一样这么有见识而已……”
二丫心中偷笑,却不明言,几步来到石桌前,索性拿两只小碗权当了高脚杯,搬起酒桶倒了两碗,顾自将碗慢慢晃着……
老爷子笑说:“没想到还是个行家……”
二丫淡淡说道:“我就说了,本书生行万里路,读万卷书。都是你小瞧我罢了……”嗅嗅香味,觉得差不多了,稍抿一小口,微皱眉头:“两蒸两酿,还是有些涩……”说着,自己走进厨房,取了一坛花雕老酒和一个竹筒。
何贵疑惑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二丫神秘一笑:“还是我来给你点新鲜的吧!”说着,将花雕泥封一拍,将两种酒各倒些进竹筒,然后就用双手轮换着剧烈摇荡起来……
何贵大急:“喂!二丫,你这不是暴殄天物嘛!酒就要喝个纯正,你这一混,不成了四不像了?”
二丫淡淡笑道:“可惜这是竹筒,让你看不到我得水平,要是有玻璃杯就好了……”
何贵问道:“玻璃杯?”
“就是一种水晶,透明的……混好的酒从侧面看去泾渭分明,中间却是一道银线……”二丫一边描绘着,脸上有些惋惜;一边将竹筒中的酒倒进碗里。
何贵被他的这番说道引起了兴趣:“哦?这还真是新鲜,要尝尝……”迫不及待的端起碗,抿了一口,惊讶之色露于脸上:“好!一种酒却将两种酒的味道囊括于中,又不相互冲突,反而更见其香……”咂咂嘴,慢慢的品着,才记起问题:“这酒啥名字?”
二丫答道:“一线天……”心中暗笑,“两种后劲大的酒混在一起,不信放不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