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注视着贝加尔湖的梁远眼前一黑,列车驶进了一小段隧道,收回目光和脑袋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梁远回身整理着卧铺上的卧具。
“小远昨天说的,那几个被丢在乌兰巴托的瑞士老外,已经从伊尔库茨克车站上了国际列车,我刚刚在餐车吃饭时遇到了他们。”梁海平笑着说道。
“老外的运气不错,真没想到乌兰巴托居然有航班直航伊尔库茨克,我还以为他们只能在莫斯科等着呢。”听梁海平提起被国际列车丢下的乘客,梁远也笑了起来。
“小远还不知道吧,刚刚过去的伊尔库茨克市可是苏联在西伯利亚地区最大的城市,那里不仅是西伯利亚地区的运输中心,也是整个西伯利亚地区的工业及商业中心,市内的大型企业在全苏都十分的有名。”
“这么说吧,伊尔库茨克在西伯利亚地区的地位,基本相当于盛京在东北地区的地位,和乌兰巴托之间有航班直航很正常的。”
“哦,小叔什么时候对苏联这么了解了?不会是刚刚下车那会打听到的吧?”听着梁海平滔滔不绝的介绍着伊尔库茨克的风土人情,梁远随口问道。
“停车那点时间够干什么的,小叔的外语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
“伊尔库茨克市有个代号125造飞机的大型工厂,从去年开始他们常常有人过来从绥芬河大市场批量进货,这些事情都是我和你小婶在家里闲聊时知道的。”
听梁海平125伊尔库茨克的飞机制造厂。梁远兴趣顿时上来了,虽然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梁远都没同伊尔库茨克产生过半点交集,但这家代号为125厂苏联第二大的航空制造企业梁远还是闻名已久的,几年之后,共和国进口的苏27战斗机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伊尔库茨克飞机制造厂生产的。
“有代号,听起来很像军工厂啊,小叔,小婶怎么知道125厂是造飞机的,他们都过来买些什么?”梁远八卦的问道。
“大市场刚开那会你不是说过么,对苏联那边的大型企业采购要重视。要搞好关系。你小婶早就拿你的话当圣旨了,凡是苏联大型企业找上门的,不管什么种类、单子大小、我们都没外推过,全是自己供货的。一来二去的熟悉了。大概就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了。”
绥芬河大市场创立之初。梁远就特别强调过苏联企业采购的重要性,早就对梁远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张怡,没有半点折扣的执行了梁远的计划。特意在绥芬河大市场的下属部门里,独立出了一个团体采购办公室,专门为苏联来共和国采购的大型企业服务。
此时的苏联正在深入推行戈尔巴乔夫的新经济政策,总书记如何顶层设计暂且不谈,下边的军工企业好不容易看到死板的计划经济产生了一丝空隙,自然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结果就是企业还没见怎么搞活,到是开启了后世以无所不能而闻名天下的俄罗斯倒爷们的黄金时代。
“年前那会苏联人过新年,125厂过来买了一大批羽绒服和不锈钢的水壶,都是用铝锭支付的,你小婶原本打算把铝锭转给别的贸易公司来着,不过年末时你说要成立商飞,就中断了和其他公司接触,那批铝锭本来就是航空级原料,我想以后用在客机生产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看着梁远点头说没问题,梁海平继续说道:“用代号的厂子当然是做军工的,详细的情况暂时还不知道,现在只知道125厂曾经生产过安-12和安24运输机,去年小远连夜去湛江坐的那个运八飞机,就是安12运输机在中国的仿制版本。”
说到这里梁海平忽然住口不语,上上下下的看了梁远半天,然后凑到梁远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小远,你和小叔说句实话,你早早的就告诉你小婶关注苏联的大型企业,是不是打着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主意。”
“怎么能叫挖社会主义墙角呢,那叫朝中有人好做官,我们在苏联人生地不熟的,不认识一批有能力的苏联人士,以后难免会有人内外勾结对大市场的渠道动歪歪心思,小叔还不知道吧,主管绥芬河边贸的黑省经贸厅头头就曾说过,个体户惯于以次充好,绥芬河大市场的边易规模做了这么大,万一作出有损国格的事情,谁来承担这个历史责任。”
“要不是那两个丫头挂在大市场的大股东名册上,这种事关国家民族命运的大帽子扣下来,小叔觉得我们还能这么安稳的赚钱?再说苏联可不是社会主义国家,我爸可是一贯把苏联叫做苏修来着,就算是挖墙角也叫挖修正主义墙角才对嘛。”梁远用无比嘲讽的口气说道。
宁建中在四野呆了十余年,共和国创立初期还曾担任过盛京军区的司令员,在东三省的军政两界算得上是故交无数,黑省经贸厅冒出来的这个“杂音”也禁止于“杂音”,没能为大市场的日常营运带来半分影响。
梁远得知黑省经贸厅的言论,还是宁雷怕梁远年轻犯错误,当作劝诫和梁远提起的,不过某人前世在商场和信息大潮里滚了十余年,良心早已是大大的坏了,宁雷这番劝诫的本意直接就被某人丢进了下水道,反而对杂音的产生耿耿于怀。
听梁远这么说,梁海平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说道:“小远当初幸好把大部分企业都弄到了部队和铁路名头下边,开年会那会香格里拉的老总何云伟还曾抱怨过,说在整个集团内部香格里拉盛京的规模是最小的,行政部的人员却是最多的。和地方政府打交道实在是件头痛的事情。”
“我爸和宁叔当年差点把命扔在珍宝岛上,他们两个都是抹不开面子撺掇我们去违法乱纪,我估计只要我们不在苏联明目张胆的杀人放火,采用什么手段经商都不是重点。”
思索了片刻梁远又继续说道:“苏联刚刚启动改革,国内情况和我们前几年类似,这次回去之后,小叔在大市场内部找些机灵的、胆子大、对社会上的门道拎得清的员工,专门负责对苏贸易。不过新成立的这个部门不是去弄基本的木材、钢材、汽车什么的,多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大型、尖端的机械设备上,我们连f14战斗机都倒腾过还有什么不敢卖的。”
“小远。你确定这么弄没问题?”梁海平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当然。我爸和宁叔只是信仰**的凡人,又不是水米不进的神仙,人之好恶一样不少,去年我们在罗马尼亚搞风搞雨的也没见过年时他俩说啥。”梁远随口把自己老子和宁雷丢下水当垫背的。
“中国古话讲究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能卖的。早在七十年代,中东的利比亚就和我们商量过想买几颗原子弹尝个新鲜,去年我们向沙特出口了一批导弹卖了35亿美元现金,小叔又不是没做过倒腾军火的买卖。应该知道要论资金积累的速度,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卖这玩意来钱更快的行业么?”梁远越说越兴奋,忍不住把自己藏了许久的尾巴小小的露出了一截。
听着梁远信口雌黄,梁海平的肠子都要悔青了,自己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好端端的和侄子聊挖墙角什么的干嘛,自己这个侄子说好听的叫思维天马行空不拘一格,说难听的就是利欲熏心、胆大包天,看着梁远双目放光的兴奋模样,梁海平可不相信梁远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梁远哇啦哇啦的把后世俄罗斯倒爷们无所不能的丰功伟绩,挑不那么可怕的和梁海平说了几件,然后才注意到梁海平愁眉苦脸的模样。
“小叔,我又不是明天就去干这种事情,看把你愁的,我说这么多也是为了有备无患嘛,老外不是有句名言,机会向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好比这次来苏联换图154,要不是我们在民主德国做的工作到家,哪能这么顺利就理清关系。”某人察觉到尾巴有些露得过多,赶紧把话题收了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梁远只字不提军火走私,结合着已经成立的商飞,说了不少苏联在航空工业加工、材料等方面的强势设备和技术,才把疑神疑鬼的梁海平忽悠住。
t3国际列车经停欧亚两洲的分界线时,去联邦德国留学的文学男青年招呼着同去欧洲留学的伙伴,高呼着自由万岁跳下列车,热情的亲吻着亚洲对面的土地,把欣赏那块平淡无奇,土气无比洲际分界石的梁远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对即将到来那场风暴的纠结又深了一分。
一周过后,t3国际列车终于跑完了近万公里长的里程,在午后的斜阳的映射下驶进了莫斯科火车站。
拎着随身的皮箱走出车厢,刚刚在莫斯科车站3号月台上站定,梁远就看到前世那张在电视网络上早已熟悉的面孔,带着无比温和的微笑迎了过来。
“我亲爱的朋友,欢迎来到苏联。”后世惯于已硬汉形象示人的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普京同志,给了梁海平一个大大的熊抱。
对于克格勃任职,负责民主德国经济谍报业务的普京已经来说,眼前这位中国人算是自己在民主德国工作时重点监视的对象之一,不管怎样柏林联合购物中心已经从经济层面深深的影响了民主德国民众的日常生活。
这位相貌平和的中国人在这个星球矛盾和敌意最为尖锐的地方,开辟出了一条奇迹般的商路,这中间的可不是光靠运气和胆略就能解释得通的。
想着回克格勃总部远东局翻看资料时,梁海平这个名字和美国f14战斗机闪电入华,以及中国空军刚刚冒出的超级王牌宁雷都有着若隐若现的关系,普京就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极为难缠的人物。
可惜的是,无论什么主义都抵不住面包来的实在,面对国家日用品严重匮乏的现实,普京只能把那份满是疑问的档案丢到总部的资料架上,然后笑容满面的招呼着这个满身都是问号家伙来苏投资。
伏尔加轿车沿着莫斯科河的岸堤飞速行驶着,梁远十分兴奋的坐在伏尔加轿车副驾驶的位置上,在八十年代末期,没有知道身边这位司机的未来将是多么的震撼人心。
我现在也算是和美国总统一样的待遇了,看了一眼身边专注于开车的普京同志,梁远想着后世那张广为人知的里根访苏,普京冒充游客陪同的照片,要不要拍张相片下来,以后弄个大新闻,某人暂时性的忘记了自己此时的身份和干掉某人的想法,无比**丝的思索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