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在洪流公司的集中营周围转悠了一整天,吴晗选择了这个绝佳的观测位置。这一天下来,直至日暮黄昏,天色已经渐暗,他才悄悄溜下这座无名的山丘。
随后,步行了二十分钟,吴晗来到了安顿米龙等人的隐蔽处。在如今这个地广人稀的蛮荒时代,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身,可比找有人的地方落脚容易多了。米龙见了吴晗的面,连忙殷勤地递上水杯、湿毛巾等物,好一番嘘寒问暖。
“嘶,他们的汽车很少开动,尾气也很明显,应该没换电动机。奴隶们种地也还在用锄头、犁头和耙子这些简单的农具,难道说洪流公司这帮人真的跟外星人没接触过?”
坐在箱子上歇息了一会,吴晗翻看着自己潜伏时记录下的琐碎事项,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疑惑,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
当下东北地区的三大势力之中,似乎只有桃花源跟外星人取得联系,而且还是两波。如此强烈反差,在吴晗看来委实太过匪夷所思,但他不明白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什么,在道理上完全讲不通啊!虽说通过目视侦察得到的情报不算少,可惜随之而来的新疑问更多。于是,绕了一圈以后,吴晗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看来这次少不得要抓个活口来问问。
抓舌头的目标圈定在雇佣兵阶层显然不合适,尽管他们知道的东西可能不少,但是收拾这些心志坚毅的家伙拷问需要很长时间,一旦中间被洪流公司察觉己方的人员失踪,势必会发动一场大规模搜查,到时候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吴晗观察了集中营一天之后,选择出了更加合适的舌头人选,最理想的目标就是那些不断挥舞皮鞭,抽打农奴的奴隶工头。
洪流公司果然不愧为转战全世界各地,积累多年实践经验的私人防务承包商,干起集中营这种勾当来,也是得心应手。虽说抓捕奴隶是由雇佣兵们出手包办,但是集中营的日常管理则采取了截然相反的放羊方式,基本是一种以奴隶制奴隶的管理模式。
在颁布了基本的奖惩条例之后,洪流公司便置身事外,摆明了不插手平时的管理工作。那些被强迫劳役的奴隶们,只要不逃跑,也不必雇佣兵们的存在,所有的事情包括分配食物和工作,一概由洪流公司挑选出来的奴隶工头们负责处置。由此一来,整个集中营的矛盾全都集中在各级奴隶头目和最底层的奴隶之间。洪流公司如此的作法,颇有些发动群众斗群众的意味,即便是少数不堪忍受奴役的幸存者企图组织暴动,奴隶们的心不齐也很难团结起来采取一致行动。
由于采取了这种以夷制夷的分化手段,在如今的集中营里,除了雇佣兵们天然地属于统治阶层,那些负责日常管理的大小奴隶头目勉强也算是上层人士。他们虽然也要受到洪流公司的压榨和欺辱,但是回头就能通过压榨地位更低的奴隶弥补自己损失,小日子过得还算自在。
奴隶工头在各方面享有的待遇都要比一般奴隶高,日常的活动范围也较大,他们还有到农场边缘地带散步的小小特权。
通过一天的仔细观察,吴晗认为在奴隶工头们的散步范围内下手,比较方便掳人。再者,这些奴隶工头的消息比较灵通,洪流公司是否出现异常变化,肯定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况且失踪个把奴隶工头也不至于让洪流公司兴师动众地搜山,对吴晗的威胁不大。综合起来说,这样的目标完全符合要求,既要有价值,又不能惹出大乱子,算得上是非常理想了。
吴晗属于个实干派,想到就要去做。吩咐米龙等人待命,随时准备开溜,他独自趁着黄昏临近光线昏暗的时机溜到铁丝网边缘,在剪断铁丝网后,吴晗将一个在内外两道铁丝网中间空地上遛弯的奴隶工头掐着脖子,像是老鹰抓小鸡般轻松地拖回了事先选好的隐蔽处。在这里吴晗还提前准备一份礼物,肯定能很好地满足这位俘虏的愿望。
“噗通”一声把俘虏丢在地上,吴晗狞笑着说道:
“你叫贾丹?好,告诉你,老子想要知道点事情,要是你说不上来,我马上拧断你的脖子,再去抓个人来问。”
所谓的王霸之气不是天生就有的,也不是说抖就抖的。这种极具压迫性的气势是要一个人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想要培养出来只是个时间的问题。吴晗不仅身居高位惯于颐指气使,而且本身还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当瞥了一眼贾丹胸前的标牌,跟着吴晗放出要人命的狠话来,威吓效果绝不是一般的好。
被满身杀气的吴晗恶狠狠地一瞪,加之听到那一番隐含血光的言辞。瘫软在地上的这个身材枯瘦,戴着一副破旧金边眼镜的小子立马就堆了,他浑身筛糠似地颤抖起来,语调中带着哭腔,央告说道:
“哎哟,大哥。不,大爷,您可千万别杀我呀!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都指望着我养活。求您老高抬贵手,饶我这条小命吧!”
别看担任奴隶工头的贾丹平常在集中营里,挥舞着鞭子奋力抽打那些怠工的奴隶,俨然一副鬼憎神厌的凶戾模样,活脱是阎罗王转世。如今轮到了他自己接受生死考验,这小子立刻就连魂都吓飞了,说不得两条腿软得像面条,想站都站不住,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更有甚者的是,就在此刻,一股黄浊的液体顺着他的裤腿淌下浸湿了脚下的土地。
凭着过人的目力,吴晗清楚地看见贾丹吓尿了裤子的熊样。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攥在手里的军刺飞快地在贾丹的下巴上来回刮了几下,利落地剃掉了他脸上几根稀疏的胡须。这一下子,着实让贾丹体验到了这把一尺多长的古董刺刀是何等的锐利。
没等脑海里还回荡着刺刀锋芒从眼前闪过的贾丹回过神来,吴晗就漫不经心地说道:
“饶命?行啊!那你就老老实实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给我讲出来,要是忘记了个一样两样的。嘿嘿嘿嘿,别的刑具不好找,你一定听说过蚂蚁上树这道好菜吧?等下就在你小子身上拉开几道口子,然后撒上蜜糖把你搁在蚂蚁窝跟前,那你小子可就爽呆了。”
这道蚂蚁上树的酷刑当然不是吴晗原创出来的,不过贾丹哪有心思跟他探讨此类学术问题啊!随着一个响屁过后,稀里哗啦地喷涌声在贾丹的身下响起。见状,吴晗忍不住退后了两步,鄙夷地捏住鼻子,这小子胆色不行,肚子里的材料倒还真是齐全哪!
彻底失禁的贾丹这个当口已是连苦胆都吓破了,他猛力前扑到吴晗脚前,抱着吴晗的脚脖子号啕大哭起来,哽咽着说道:
“饶命啊!我一定说实话,我一定说实话。”
吴晗虽然十分不齿这个俘虏的胆量,但这小子又不是他的手下,人品如何不堪也轮不到他置喙,只要有利用价值就行了。想到了这里,吴晗的面色稍霁,说道:
“嗯,那你就开始说吧!”
好似竹筒倒豆子一般,贾丹绞尽脑汁地把自己这一两年间私下里所探听到的所有大事小情,事无巨细一股脑地抖落出来,讲话的语速快得跟机关枪一样。他是唯恐自己讲得迟疑一下,会被面前这个嗜血暴徒怀疑他故意撒谎,立刻做成那道蚂蚁上树的名菜。始终注意观察着贾丹的神情变化,吴晗基本可以确定他没敢在自己面前扯谎,看来刚才的一番恫吓效果的确是不错。尽管这小子有一些地方说得不够详尽,那也未必是他不肯说出来,而是真的不知内情。
尽管吴晗在心里肯定贾丹说了实话,不过在表面上吴晗也没有放松压力,他微微皱起眉头,说道:
“嗯?真的就这些,没别的了?用不用我找一窝蚂蚁来帮你促进一下回忆?”
贾丹在集中营里占据着一个中层工头的位子,那些快要饿疯了的女奴隶为了弄到额外的一点食物配给,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夜夜当新郎,天天入东方,贾丹的小日子过得如此舒坦,当然就更不愿意死了。当听到吴晗不怀善意的问话,贾丹立时伏地嚎啕大哭起来,汹涌的眼泪直把满是灰尘的脸冲出了两条白线,他抽泣着说道:
“您可千万别呀!我什么都说了,真的,真的没有了。我,我对灯发誓,真没了……”
在吴晗摆出的死亡阴影与酷刑手段的双重威胁之下,漫说是洪流公司的那点内情,贾丹连自己换洗内裤的颜色都一五一十地讲了。岂料,吴晗仍然不依不饶的追问,这可着实把他弄得生死两难。事到如今,贾丹也没别的法子,唯有连连赌咒发誓,剖白自己的诚心。黑着一张老脸吓唬了贾丹这小子半天,数次威逼利诱之后,吴晗终于确信他是把所有知道的情报都说出来了,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
稍稍停顿了片刻,吴晗开口说道:
“呵呵呵呵,我问你,是想死呢?还是想活呢?”
闻声,贾丹的小脸透出一股死灰色,声音颤抖着说道:
“您千万别吓唬我呀!我胆小,想活,想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