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西凉铁骑,一千个勇悍的重骑,在马超帐下的猛将:南安庞德的率领下,策马蹄疾,震如鸿鼓,势如惊浪涛,排成了一条浑厚的一字长蛇,向着双方的战场不急不缓的徐徐推进。
虽然敌军还未冲锋,但那股重骑兵所独有的强大气势,以及千匹凉州雄驹的马蹄叩击大地所发出的轰鸣声,犹如万箭穿心一般,深深的扎入了场间每一个人的心里。
饶是郭淮一向以良将能者自居,此刻面对着这支天下最强大的重骑,胸口中的心脏也不由得开始加剧了跳动,冷汗顺着额头丝丝流下,如雨如绸。
袁尚淡淡的扫了郭淮一眼,双眸中包含着一股浓浓的深意,道:“郭将军,凭心而论,面对这种杀伐凛冽的重骑,我们就是靠着先登营和无极营打赢了他们,你觉得我们的损失难道会小吗?”
郭淮的心顿时有些乱了
一时间,郭淮脑中的思路千回百转,瞬时在脑中粗略的构思了好几个足可谓之成熟作战计划,但两相比较之下,还是被自己一条一条的推翻否定。
最终,郭淮颓然的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能排兵,怎么布阵,怎么发挥己方的优势,能够打赢西凉铁骑的且保住元气的可能都是微乎其微。
若想正面对抗这支重骑而得胜,竟唯有惨胜一途而已。
看着郭淮低着脑袋不说话。袁尚也不追问,轻轻的挑起了嘴角。露出微笑道:“别瞎琢磨了,吩咐三军。鸣金撤退吧。”
“诺”
虽然心中对战事有了标准的定位,但此刻的郭淮仍不觉的有点怀疑,道:“可是主公,敌方西凉军已然要准备冲锋,此时若鸣金收兵,西凉铁骑掩杀冲击我军身后。损失岂不更大?”
袁尚闻言,转头着看了一眼场中正与己方厮杀正酣的关中联军,双眸中升起了一丝玩味的微笑。
“放心吧,我有办法。关键时刻,会有人站出来替我们挡刀的!”
“挡刀?谁?”
“天机不可泄漏,一会你定会恍然大悟。”
“杀!”
终于,远处的庞德高举着战刀,挥师下令,但见一千西凉铁骑随即开始策马狂奔,一字长蛇的雄卷之阵仿佛与天地连成一线,挟裹着踏碎一切的威势,如天崩地裂,如惊涛拍岸。向着前方搏杀的战场漫卷而来。
几乎是在西凉铁骑的冲击的同一个霎那,袁尚也是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对着三军下达了指示。
“鸣金!赶紧鸣金!全军速撤回营!边跑边给我把手里的辎重,头盔,铠甲,兵械通通的扔下!除了三点式的亵裤,其他的什么也不用留!大家比一比谁脱的最干净,得了冠军的!来日我封他为侯!”
“诺!”
不多时,便听袁军后方的鸣金声纷纷响起。各部将领得了军令,也是开始召呼麾下士卒向着后方速撤!只是一个瞬间,适才还在战场上占据了优势的袁军,竟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纷纷的向着后营奔跑撤离而去!
更有趣的是,这些袁军一边跑,一边脱,将手中的辎重器械,衣服盔帽纷纷向着草地上一顿乱撇,跟天女散花似的,顷刻间就把适才还是残留着鲜血和尸体的战场,铺撒了个遍!
望眼之处,到处都是袁军的辎重,衣物以及旗帜等军需物资,洋洋洒洒深邃博大地,怎么看怎么别扭。
反观关中联军这面,各个呆若木鸡
怎么一直处于优势的袁军,突然峰回路转,冷不丁的全都撒丫子撤了?不但跑的很急,还留下了一地的辎重和衣物!?
上到兵戈器械,下到衬裤背心,除了袜子和开裆裤,剩下的凭君随意选购。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扔不出来的!
这怎么个情况?
关中军看着这一地的大宝库,一个个都有点发傻了。
关中诸侯之一的梁秋瞅着这遍地的“珍宝”,轻轻的咽下了一口吐沫,对着身边另外两位诸侯杨秋和张衡低声道:“杨公,张公,袁军怎么突然撤了?还留下了一地的辎重,这玩的哪一出啊?”
诸侯杨秋倍感疑惑的挠了挠头,很萌很天真的回道:“袁军的行动很是诡异深邃,让人难以理解,我也不是很晓得哎。”梁兴吸了一口鼻涕,犹犹豫豫的看向了四周,又低声道:“走就走了呗,还留下这么一地的东西,馋谁呢?袁军真把咱们当成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了可是,杨兄张兄,你们觉不觉他们河北人有点太暴敛天物了?这么多的东西随手就扔,多浪费呀!”
杨秋闻言亦是应和着点头,道:“可不是咋地!连撤带撇的,就差把裤子都走丢了哎!”
一直没说话的诸侯张衡亦是极为不屑的道:“跑路都跑的都这么没水平,难怪河北军一个个都这么不经干!素质和水准也有点太低了!”
梁兴闻言赞同道:“我看袁军如此行事,纯粹就是为了重新置办套行头,都打算回去买新的!”
杨秋亦是大点其头,感慨而叹道:“何等浪费哎!”
张衡又顺嘴接了一句:“何等奢侈矣!”
罢,三人之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少时,杨秋憋不住了,低声道出了一个三人目前都难以启齿的话题:“那个既然袁军如此的不知检点,随地乱扔物资,咱们也别跟他客气了拣点回去哎?”
张衡闻言赶忙点头:“不错!不错!既然已是赶跑了袁军。打了胜仗,就应该打扫一下战场。这也是咱们的份内之事!孔圣人说句话得好,做事得有始有终嘛!”
梁兴一脸正气盎然的摸了摸胡须。点头道:“张公与杨公此言极是,梁某甚是赞同不过得事先声明一下,咱们可不是上去占便宜的,纯粹只是打扫战场而已!”
张衡闻言重重的点头,道:“那是!那是!咱们哥几个,家大业大的!哪里瞧得上他那点屁玩意!”
一旁的杨秋一边跟着点头。一边言道:“二位哥哥哎,咱也别说了行不?那李堪已是领着本部兵马上去打扫战场了哎~~~!”
张衡和梁兴闻言顿时一惊,转眼望去,却见诸侯李堪一部。不知何时已是倾巢而出,闹哄哄的跑到战场上去捡取战利品,东挑西选跟逛商店似的,采购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梁兴见状顿时大惊失色,恼怒的言道:“好个李堪,竟敢如此的不顾面皮,一人打扫战场去了?!我岂能让你独占此功哉?德行!”
罢引众而去。
张衡不管不顾,亦是率众奔着战场上奔走:“梁公等等!某亦与你同去也!”
罢也引众而去。
杨秋见状大急:“二位哥哥,给我剩点!让我也打扫打扫哎~~!”
袁军蜂拥而撤,此刻。正是西凉铁骑乘虚掩杀其后的大好时机!
庞德一马当先,手舞大刀,看着远处奔跑的袁军背影,双眸中闪出了汹汹的战意火焰。
立功之大机,便在于此!袁军此时撤退,实乃愚者所为,必为我等所败!
眼前这种刺激的情况,不由的让庞德和身后的西凉铁骑们热血沸腾,各个不由的加快了座下的速度。如风驰电掣,如风卷残楼,汹涌澎湃的越袭越近!
眼瞅离着奔逃的袁军越来越近,异变却突然发生!
以李堪,张衡,杨秋,梁兴等人为首的诸侯联军,如同一群要饭的似的,对着草地上的物品和辎重,疯了一样的扑了过去!又是搂又是抢,跟富家婆逛商场似的,好是一番疯狂的大采购!
偏巧关中联军打扫的战场,正好横插在西凉铁骑和袁军中间,他们乱哄哄的左突右蹿,你捡一件衣服,我抢一条裤子,忙得不亦乐乎!
可却楞生生的挡在了西凉铁骑的追击路线上。
西凉铁骑正追袁军追的兴致勃勃,冷不丁突然插进来一群捡破烂捡的兴高采烈地盟友,东一耙子西一扫帚,跟过年分红包似的,开心的一塌糊涂。
庞德以及其身后的一千西凉铁骑见此情形,尽皆大惊失色,急忙疯狂的勒住了马缰!
但听草原上传来一阵阵“跐溜跐溜”的响声,一千多骑兵齐齐的来了一个急刹车,全部停在了原地,堪堪的没有冲入自己方的阵营之内。
可是因刹车刹的太急,西凉铁骑冲锋阵势顿时被搅了个细碎,马掀人,人喝马,一群重骑兵顿时闹了个人仰马翻,焦头烂额人。
得亏他们是排成一条线冲锋过来,不然若是再多几行,这般情形之下,只怕后排的马头全都得塞进马屁股里。
可怜的西凉铁骑,蓄势待发、气势磅礴的想要狠将袁氏一军,却是被自己的盟友阻挡了去路,仗没打成,一个个反倒是尥了蹶子,愣是出了大丑。
正随军而撤的袁尚听得后面一阵人仰马翻闹腾,不由的回头瞧去,见此壮观景象不由的莞尔发笑。
“这也太他妈壮观了!西凉军太囧啊?”
庞德刹住马后,抬手抚了抚头上离了歪斜的头盔,恼火的向着远处已是跑远的袁军看了一眼,再瞧瞧面前正打扫战场,跟环保小卫士似的关中诸侯联军
饶是庞德修养甚好,此刻也不由得开口怒骂!
“***你们有病啊!挡什么道!你们这帮混蛋到底是跟谁一伙的?给我闪一边去!信不信老子活刮你们!”
离庞德较近的几名关中联军一个个捡的钵盈盆满,闻言不满的抬头看了庞德一眼,对其言语皆嗤之以鼻。
“狼嚎什么呀!没看着我们正打扫战场呢吗?”
“嚎也没用!这些都是我们的,想要自个淘弄去!”
“滚滚滚,把你们的破马蹄子挪一边去!踩坏了东西,你出钱赔于老子?”
庞德闻言,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若非这些人是他的盟友,庞德恨不能抬手一刀劈了这些鼠目寸光的混账。
再看袁军,早已是跑的远了!可惜了这么一个大好的天赐胜机从手指缝中溜走,而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这群认财不认人的混账在这瞎挡路!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而这一切的场景,由始至终,全都落在西凉锦马超的眼里。
只见马超的面色变得前所未有的苍白,看着关中联军的星眸之中,也在不知不觉间泛起了雄烈的怒火和浓浓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