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薛万彻如此说,作为兄长的薛万述微微一笑,显然很是同意,至于姬川,昙宗等人亦是露出赞同之色。
一直不作声的郡丞卢承庆这时言道:“温长史,依我之见,薛将军此意却有几分冒险,从雁门郡北有刘武周,幽州南有窦建德,在太原以南又有李唐绛州总管数万兵马,我们若是四路出击,固然声势浩大,但是一旦我军府兵出战,那么周边大敌察觉,很可能为人所趁。”
听卢承庆之言,薛万彻立即起身反驳言道:“喝水吃饭也会有噎死的,打战怎么可能不冒风险。只是要我们兵贵神速,严守风声,速战速决之后,立即退回幽州,刘武周,窦建德他们绝不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温彦博听卢承庆之言,点点头,看向陈孝意,魏征言道:“卢司马的话,很有道理,但薛将军的计划也不错,一旦成功,我幽州可再得一郡,蒙上谷公信任,我们三人委以守备幽州的重任,眼下此事二位觉得如何?”
陈孝意言道:“还是温长史作决定好了。”
魏征却捏须言道:“我看卢司马说的有道理,此计划风险不小,依我之见,不如询问太原郡苏郡守,以及尚在怀荒镇的老大人意见如何?”
薛万彻立即起身,大声言道:“魏郡守,文书往来一去一回,若是请示苏郡守,老大人的意见,早就费了不少功夫了。如何来得及?上谷公既委任三位坐镇幽州,自是授由临机专断。若是将来出了任何闪失,一切责任推到某身上就好了。”
薛万彻直言无忌。横冲直撞,令温彦博。陈孝意等人脸都沉了下来,薛万述见此拍案,喝道:“混账东西,你以为你肩膀有多宽,天大的事,你扛得住吗?与魏郡守说话用这等口气,还不滚出去自领军棍,待上谷公回来,我定要参你!”
薛万彻见兄长训斥。当下面色涨红。
倒是魏征不以为忤,言道:“薛记室,无妨,令弟说得道理,此事是本官疏忽了,温长史,还是一切由你来作决定好了,魏某相信你的决定。”
众人看向温彦博。
温彦博亦是一脸踌躇之色,王珪见此言道:“在下初来乍到。这等会议,本不该说话,但依我之间,上谷公从黎阳返回幽州。恒山乃是必经之路,故而必须出兵救援,这乃是不容置疑之事。但若是大举调兵,一来不能守密。二来抽调了守备,令涿郡。太原空虚。在下以为不如将出兵之数酌量减少。”
温彦博闻言露出赞许之色,言道:“叔玠,真是及时雨啊,不错,出兵恒山之事,是必行之事,我们当以将上谷公,齐王,长乐公主,以及万余瓦岗将士平安返回幽州为第一要务,而恒山能则攻取之,不能日后取之也是一样。”
“诺。”
听温彦博之言,众将一并称是。
温彦博亦是松了一口气,这替他人当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下他言道:“我决定,调武卫军大将军尉迟恭为行军总管,率五千武卫军从太原郡出兵,经太行山道,攻恒山郡井陉县。虎贲郎将薛万均,辅佐苏郡守守备太原。”
“武卫军虎贲郎将薛万彻为行军总管,从事郎中姬川为行军司马,率八千翊卫军,从涿郡出兵。”
“骁卫军虎贲郎将昙宗,雁门郡都尉高楚二人整备兵马,听后行军总管薛将军的调遣,以作后援。”
说到这里,温彦博看向众人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心底明白比薛万彻当初提的五路取恒山,这个方案虽是声势差了一点,但更为持重,进可攻退可守。
当下众人毫无异议。
三月末,河北春雨降下,使得道路泥泞难走。
恒山郡西南依太行山脉,东北据河北平原,地势西高东低。
李重九,徐世绩率领着瓦岗北归大军抵达恒山郡时,正是颇为辛苦的翻山越岭。
大雨浇盖,山道湿滑,大军半途扎营。
一名将领正向李重九与徐世绩禀报,言道:“不久前,有宗城人献玄珪一枚于窦建德,景城丞孔德绍向窦建德言,昔日夏禹膺籙,天锡玄珪,今日瑞与禹同,此乃是兴盛之兆。孔德绍又复言,今海内无主,英雄竞逐,大王以布衣而起漳浦,隋郡县官人莫不争归附者,恳请称帝位以正名号。”
“窦建德遂听孔德绍之言,在乐寿金城称帝,国号为夏,年号五凤,以宋正本为纳言,孔德绍为内史侍郎,凌敬为国字祭酒,张玄素为黄门侍郎,刘斌为中书舍人,另以妻兄曹旦为大行台,拜王伏宝,高雅贤 刘黑闼 程名振为大将,济北反王张青特闻窦建德称帝,献表降之。”
听完将领的禀报,李重九点点头示意对方退下,一旁徐世绩不由感慨言道:“魏公在位时,窦建德外似恭顺,称臣纳贡,但魏公屡召却不至黎阳。现在魏公兵败,窦建德遂急不可待于乐寿称帝,显然是早有逐鹿天下之志。”
一旁徐盖言道:“我听闻窦建德此人不爱财,不爱女色,更不喜奢华,凡平城破阵,所得资财,并散赏诸将,一无所取。而平时不食肉,只食菜蔬,脱粟之饭。其妻不着衣锦,就算婢女也不过十几人,实在是难得,将来必为劲敌。”
一旁郭孝恪言道:“窦建德在乐寿称帝,现在肯定是忙得都坐的功夫都没有,我们从黎阳返回幽州,没有夏军的骚扰,一路到是安生很多。至于其他流贼,看到我大军的旗号,早就跑得老远了。”
听郭孝恪之言,众将皆是点头,来时增援黎阳,因为当时李密仍在,窦建德在尚没有撕破脸皮,而且窦建德正攻打冀州,所以一路上没大问题,现在李密兵败,窦建德又攻破冀州,故而李重九最担心乃是窦建德在这时翻脸。
现在耳听无事,众人不由都是松了一口气,想到不久以后就可以抵达幽州安歇,皆生出期盼之意来。
李重九见众将乐观,皱眉言道:“还不可大意,就算没有窦建德,但我们经过恒山郡乃是李唐的地盘,以李渊李世民之手段,很可能会半途截击我军,需小心再三才是。”
正待李重九说完,一旁王马汉,一身泥水地返回大帐,朗声言道:“启禀大帅,前方鹈鹕关已被我军拿下。”
李重九问道:“鹈鹕关虽不如井陉之险,但也是恒山以南扼守通道要卡,这才还没一顿饭的功夫,让你攻破了?”
王马汉咧嘴一笑,言道:“还不是兄弟们不惜命……好吧,其实关内没有一兵一卒,关内库房之门未锁,灶台上还有饭食,显然守军还未闻之,早就远遁了。”
听王马汉这么说,众人皆是恍然,己方兵强马壮,守军不敢守关卡,望风而逃,乃是很正常的事。
李重九,徐世绩听了也不以为意。
次日大军从鹈鹕关翻过,进入了恒山郡石邑县的境内。
石邑县境内却是一片荒芜,李重九听探马禀报,县城城门大开,探马冒险入城打探,却发现人去空巷,石邑县已成一座空城。
而城外田野里的麦粟却才刚刚种植下去,但是农舍村落之中,都不见人影,连鸡犬都没有一只。
听到这消息,众将都是不由奇怪,按道理说,虽恒山郡虽经过王须拔,赵万海二人的肆掠,但也不至于荒芜成这个样子。莫非是听闻幽州军到来,百姓皆是四散了,那也不可能,幽州军在河北名声一贯很好,攻下城池后,都是秋毫无犯。
河北的百姓不可能不知道。
李重九又命探马打探,石邑县方圆五十里竟然都是如此。
李重九看向徐世绩,问道:“徐将军你如何判断的?”
徐世绩露出凝重之色,言道:“末将猜测这石邑县不见人烟,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怎么说?”
徐世绩言道:“若是怕我军袭扰,紧守城池即可,我军只是路过,不可能逗留数日,攻打坚城,即便攻下也不能守住,沿途各县无论唐军势力,还是当地豪强,贼寇皆是如此,与我们都是相安无事。”
“但是石邑县之中,却毫无人迹,以末将猜测,很可能是本郡守军意图于我军不利,故而先乔迁走百姓,四面封锁住消息,让我军失去耳目,如此可不走漏风声。”
“之后我是敌将,再确认断去我军耳目后,就率军在附近埋伏,就如同当年窦建德破薛世雄一般,择精兵乘我们不备进行袭击,攻一个措手不及。”
听徐世绩这么说,李重九不由深是赞同,名将就是名将,现在的情况,自己最多不过起疑揣测,但不知对方到底什么打算,但徐世绩从蛛丝马迹上推断出这么多来,仿佛如亲眼目睹一般,就这点上自己是远远不如了。
“那我军该如何应付?”有了徐世绩在,李重九索性就藏拙了,就让徐世绩来替自己指挥好了。
徐世绩抱拳言道:“上谷公放心,末将新投帐下,毫无寸功,就出谋划策,破此敌军,以报答上谷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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