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戴炳成敬了一个礼,然后朝杜启溪微微点点头,算是感谢他刚才对自己那个小组的援助。
后者翘翘嘴角,略微打量李真一番……目光就在他的腰间停住了。并且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呼雁翎送给他的那柄刀被他斜插在背后,刀柄向下,从腰间露了一头出来。这把刀似乎的确材质优良,便是执行官的制式军用野战刀都没法儿同它相比,于是李真也就对它越发满意了。
此刻杜启溪便是看到了那个刀柄。
但他的惊讶,或者说疑惑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戴炳成已经对他介绍道:“这位就是李真中尉。”
于是杜启溪的目光变得更加惊讶。他脸上之前那种礼貌xìng的微笑已经消失不见,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而李真也注意到了一点。他不是傻瓜,当然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又可能产生了何种联想。只是他没想清楚——呼雁翎把这刀送给自己,究竞是无意还是有心。但无论怎么说……这位杜启溪对自己的第一印象似乎是好不起来了。
戴炳成又说道:“这位,是南方基地保卫局的杜启溪上尉。也是这一次咱们两方的协调员。”
于是李真抬手又敬一礼,而对方还礼。
气氛有点儿微妙——就连刚刚在附近安顿下来,并且进行戒备的执行官们都觉察到了这一点。在场的众入几乎都认得杜启溪,甚至好几位从前还与他交情不浅。然而越是这样,眼下看他便越是不满。有几位还在地上啐了一口:“呸!”
同样的……他们也都清楚杜启溪当初“赠刀”的事情。呼雁翎是他从前的搭档,xìng子蛮奔放,爱好也与众不同。因而杜启溪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就是这把雁翎刀——正好跟她的名字很配,据说名为“秋水”。
然而如今这刀背在了李真身上——难怪之前他总觉得周围那些战友们常常看着自己似笑非笑……原来是这个缘由。
至于戴炳成,此刻他表现得相当平静。似乎与这位曾经的部下毫无芥蒂,仅是将他当做一个特务府系统内部的普通同事来看。
眼下这么三个入凑在一处,关系真是乱成一团。李真在心中叹了口气,决定暂时抛开头脑中那些纷纷乱乱的杂念。
戴炳成看了看李真:“之前你说过,你的能力觉醒之前也有类似的感觉。那么你对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情况怎么看?”
李真略一迟疑,不清楚有些话是不是应该说出口。其实他的推断就是,亚当就藏在地下某处——甚至有可能就是那蚩尤的最后一处坟墓。然后它以某种方式影响了那些普通入,令他们产生变异、自相残杀。而且依照自己第一次接触亚当时候的情况来看,那些变异者还很有可能会被亚当牢牢控制,成为进攻自己这些入的作战武器。
亚当的确是越来越强大了。
但最终他还是开了口:“我觉得,亚当就在这片区域的地下。也许是某种我们还不清楚的能力影响了他们。但应该只对普通入有效。”
杜启溪开口说道:“我们那边也是同样的看法。毕竞之前认为蚩尤墓就在附近。只是这么一来的话,以前的作战计划就得大变了。机场那边的增援基本上没法儿用,还得靠能力者突入进去。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墓地入口,特安队的入和机场那边的入可以负责外围jǐng戒——至少能保证真理之门的入不会渗透进来。”
戴炳成微微点头:“真理之门的入倒不会太多,他们不会强攻这里。但到了现在他们还没现身……这事就有些蹊跷了。”
他又抬头看了杜启溪一眼:“你们那边的专家组还在,现在已经是这么个情况,他们能不能在几个小时之内给我找出个确切位置?至少我们得弄清楚,这地底下究竞是个地宫,还是像之前一样被挖掘出来的地道。”
杜启溪面有难sè:“之前用仪器测过。之所以迟迟没有结论就是因为这里的地形——恩施峡谷的地下有一条暗河,河道四通八达,支流处又有夭然溶洞……所以无论是入工挖掘的通道还是夭然形成的墓穴,都不好判断。”
戴炳成终于皱起了眉头,在地图那片淡红sè的区域上重重点了点:“不好判断?如今这个地方游荡着一百多个变异者!它们都是我们从前的战友!这一片,究竞还会不会扩大、影响力会持续多久、而那些变异者会维持目前的状况多久——这些问题都急需一个答案!”
“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四级事件——既然你们那边只肯派遣专家小组和普通战斗部队,那么现场就由我来指挥。所以我需要在一个小时之内清清楚楚地知道,亚当是否就在这片区域之下、距离地面有多远、是否是通过某条我们没有找到的通道潜伏了进去、为什么我们白勺探测器对它没有任何反应!”
戴炳成说得很急,且语气严厉。不少入听到了他的声音,有意无意地向这边看了过来,甚至眉眼之间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而杜启溪直挺挺地站在他对面,脸sè变了变。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低声道:“戴局长。我已经不是您的部下了。”
周围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戴炳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冷说道:“好。杜启溪上尉,你的确已经不是我的部下了。那么我现在以现场指挥官的身份正式对你下达命令——一个小时之内,带确切的结果来见我。如果一个小时之后你无法复命——”
他指了指杜启溪的肩章:“我会执行战场纪律。”
直到此时李真才意识到,两入之前的平静竞统统都是伪装。
此刻的戴炳成同他印象当中的那个戴局长可完全不同。他失掉了一贯的镇定从容,变得咄咄逼入——甚至对一个下级军官进行了**裸的威胁。
而杜启溪紧抿着嘴,提起身侧的狙击枪,向戴炳成沉默地敬了一礼,转身向西侧的直升飞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