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使馆位于赵王宫东面,领近赵国文臣的府邸,平陵君赵禹的府邸坐落在赵王宫的南面,廉颇的大将军府则是在赵王宫的西面。
按照预先安排好的路程,李御先要去韩国使馆接韩国公主滢,再去平陵君府接赵玥,之后去大将军府接廉馨,相当于绕了赵王宫一圈。这个路线乃是事先计算过的,大将军府和李御的府邸相距不过千步,也算是让那些抬轿的少年轻松点。
做为一个高等贵族,李御的成婚花轿自然很豪华,八人合抬,上面挂满了各色花瓣,这些都是赵王宫中种植出来的花朵,在这样的时节里,仅此一家,别无分号。而垂挂四方的珠帘皆由同等大小的珠子串成,外围还有一层挡风的半透明楚绸,光是这一座花轿,花费便不下千金。虽说赵国先王定制,贵族之婚不得超千金,可世间之事总有变通之道,花轿上的珠帘可都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不能算是耗费,反正没人会计较此事,也没有人敢计较此事,花轿上的鲜花还是赵王特谕所赐。
骑马走在街道上,李御看着两旁皆被红妆布满的高墙,心中有些恍惚,他这便要成婚了,肩上蓦然多出了一份责任。
无意识地看向赵王宫的方向,李御仿佛看到两位佳人正在那里痴痴的遥望,让他的心不由紧了几下。
跨着高头大马,李御来到韩国使馆的门前,便看到自己的大舅子穿着一身青色华服站在门口得意地笑。
“见过兄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御下马俯身行了一礼。
“妹婿请起。”见到这位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低头行礼,公子闯的心里那叫一个痛快,不禁为他当初的决定感到万分自豪。
“谢兄长。”
站起身来,李御便让抬着大花轿的一众族人在门前等候,自己一个人先去后院将新妇抱出来。
走进后院,侍立在两旁的女婢娓娓行礼,李御注意了一下,发现每一个都算是难得的美人,不禁为韩王室的手笔暗自咂舌。按照习俗。这些女婢都算是公主滢的陪嫁,也就是说以后都算是他的人了,实在太奢侈了。不过按照当今之世男少女多的情况,也还不算过分,这年头的男人就是爽啊,连平民之家都有好几个妻室。
“公主,御有礼了。”进了主卧,李御看到一身青色华裙的公主滢,透过那头冠的珠帘。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惊世的美貌,心里不禁波澜迭起。
“见过夫君。”
相顾无言。李御也不矫情,在公主滢的一声惊呼中,将娇小的佳人抱了起来,径直走到大门把她放到了花轿上。
“起。”
一声唱喏,花桥在八位壮硕少年的支撑下抬了起来,缓缓向前走去,此时到将军府,轿子都不能落下,任重而道远啊。
迎亲队伍来到平陵君府。门口的一位少年忙迎了上来,来到李御身前行了一个军礼:“见过将军。”
“咳咳,不必多礼,今rì之后,御便要唤你为叔父了。”最让李御纠结的便是眼前这位少年,年龄比他还小,又在他麾下的骁骑营任职。而他却要唤对方为叔父,那个让人无语的。
“岂敢岂敢。”脸上一脸恭谨,赵固的眼中却是难掩喜意。平rì里,李御高高在上。在他们骁骑营兵士的心中更是威望卓著,谁能想到有朝一rì,李御还会唤他这个军率为叔父,岂能不让他得意。
“将军请。”得意过后,赵固才发觉外头有些寒冷的天色,连忙请对方进去,只是称呼一时之间改变不了。若是他随意叫唤李御之名,被他的那些袍泽知道,不被揍惨了才怪。
入大厅拜见了平陵君夫妇,李御将一身赤红华裙的赵玥抱上了花轿,队伍再次浩浩荡荡地开赴大将军府。
数个儿子尽皆葬送疆场,做为大将军府的唯一主事者,廉颇早早从上党之地赶了回来。
“御儿,老夫便将馨儿交予你了,可别欺负我家孙女。”看到李御上门,廉颇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大声说道。
“御儿岂敢。”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大力,未痊愈的伤口隐隐作痛,李御只能咬牙承受。谁让对方是他的祖父,他还娶了人家唯一的孙女,被拍几下就拍几下吧。
“好,老夫相信你。”再次拍了李御的肩膀几下,廉颇大笑着让了开来。这个唯一的孙女是他最大的牵挂,现在交给他自己看好的李御,廉颇算是了了一个心事。
将廉馨抱上花轿之后,rì已正午,暖洋洋的的金乌照射大地,驱散了那冬rì的寒冷,这是一个不错的天色。
庞大的迎亲队伍再次缓缓启动,虽说过了一个多时辰,但是那些抬轿的少年没有丝毫疲累,他们的体力绝对是杠杠的。
“归。”
回到将军府,李御将三位新妇一一抱过府门,便和她们一同走向大厅,拜见李牧。
这个时候,李府之中已站满了宾客,邯郸城中的贵族大臣几乎都来了,包括那位让人恶心的巨鹿侯。
不过能站在大厅中观礼的除了李氏一族的长老,其余的尽是上卿之爵以上的贵族,谁让今天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貌似光是李府中的酒席便不下五百席,还有许多小贵族只能去郭氏酒楼中用膳,今rì邯郸城中的郭氏酒楼都已被李御包下了。
“父亲。”
“好好好。”
一连喝了三杯儿媳敬的美酒,李牧肃然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今rì是他这一生中最值得高兴的rì子。
“王上,王后,到。”
新人刚拜完长辈,一声洪亮的唱喏响彻厅堂,身着rì常华服的赵王丹和王后晶一同走进了大厅。
“王上,王后。”
见赵王丹和王后前来,厅中众人都俯身行礼,心里对于李氏一门的势力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军方、王族、韩王室,加上赵王的信任,李氏一族的崛起已是毋庸置疑,甚至李牧父子执掌朝政的机会指rì可待。
“诸位爱卿不必多礼,今rì乃是李卿的大喜之rì,我和王后也不过是喜客。”看到众人都有些拘束,赵王丹笑着说了一句。
“谢王上。”
听赵王丹这么一说,众人也放了开来,此地可不是朝堂,不用讲那些礼节。在这个年代,可没有王权至上的思想,至少一些大臣们会毫不客气的怒骂君王,而君王根本不会用什么刑罚,这是一个百家争鸣的时代,这是一个士人为尊的时代。
看到人差不多了,李牧便宣布宴席开始,数道赤红的火焰冲上天空,李府和邯郸城中的各个郭氏酒楼同时开宴。
而除了郭氏酒楼之外,邯郸城中的各个酒楼今rì都免费向百姓供应,光是耗资便不下千金,这还是那些酒楼老板以低廉的成本价出售的缘故,而这次花费刚好没有超过赵国先王的规定。
对于李御的大婚,邯郸城的百姓都为此津津乐道,奔向酒楼的脚步却是丝毫不慢,平rì里难得满客的酒楼在清晨便坐满了闲人。
即便经历了雍城之败,邯郸城百姓对李御的观感并没有多大变化,周鼎归赵的大典盛况依然深深刻在每一位赵人心中,至于李御的一次战败,不过是寻常之事罢了。毕竟李御现年不过十八,面对秦军老将,失败乃是正常的,在这时常发生战争的年代,根本就不是一个事儿。只有那些充满羡慕嫉妒恨的家伙才会酸溜溜地说些不雅之词,也只会让别人看了笑话,真正受到影响的唯有那些军中的士兵。
赵王宫四周陷入喜庆之时,一辆满是尘土的马车到达了邯郸城的东城门,驾车的人身上布满尘土,脸色都被灰尘遮掩,从外型看是一位青年。
“先生,邯郸城到了。”看到厚实高达的邯郸城,驾车的青年舒了口气,跳下车辕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恭谨地对着车厢说了一句。
“到邯郸了。”
打开车窗,荀况看着威严的城墙,心中感慨万千。自小离家求学,一晃眼便五十年了,终于踏回了故土,也许他这把老骨头可以埋骨在这故国的山中。
“王都气象。”
不同于荀况的感慨,邹衍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邯郸城的气度,三鼎归赵,加上赵国那海纳百川、不分种族的气度,隐隐透着一股王者之气。这种气象甚至比之他在秦都咸阳上所见也不遑多让,看来赵国确有一番中兴之象。
听了邹衍的评价,低着头的李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恭敬地上车继续驾驭。
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故景,荀况很快感觉到了那股热闹的气氛,那些酒楼更是客满盈门,不禁有些疑惑地问了问前面的弟子:“斯儿,邯郸城有何喜事?”
“先生,今rì乃是李御将军成婚之喜,邯郸城中所有客栈酒楼一律免费。”听着周围百姓的交谈,知晓内情的李斯回答了一句。
“哦,整个邯郸吗?”
听到是李御将整个邯郸城的酒楼包下,荀况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中便有些不喜。在他想来,李御少年得志,有些过傲了,竟然将昏礼办得如此奢华。
“呵呵,少年风流,莫过于此。”和荀况的感官不同,出身于大族之家的邹衍对此并不反感,反而对那位从未蒙面的少年将军多了几丝好奇。
与此同时,一架有些破败的马车中走下一位少年,站在邯郸城的南城门口,望着那比之韩都阳翟更为雄阔的城墙,暗暗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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