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辰玄自认魔术天下无双,对那什么超级幻术大师不屑一顾,实在是他对幻术也有一定的了解。
辰玄小时候的老师有很多,其中一个花白头发的家伙,白面无须,名叫陈青山。说起这个名字,魔术界可算无人不知,号称魔术界的百科全书。
这位老师自己不会任何魔术,但对几乎所有类型的魔术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而且精准无比。
据说他本来也是一个钻研魔术的魔术师,在一次表演中双手受伤,不大灵便。当年三十多岁的他一度一蹶不振,心灰意冷。
后来遇到个中意的弟子,倾囊相授之后,再度燃起热情,虽不能再表演魔术,却一头钻入发明魔术和破解魔术的牛角尖里。这牛角尖一钻就是二十年,兴许是不用表演,专心致志,竟成了魔术界谈之色变的超级大师,传言这本百科全书几乎没有解答不了的魔术难题。
辰玄的十几位老师中,唯有陈青山最为严格苛刻,动不动就大骂出口,不灵便的手总是cāo起扫帚抽小辰玄的小屁股。
那时候辰玄已经学了几年功夫,对付一个手不灵便的老人自然手到擒来,可这小家伙傻啊,小时候被长辈打骂,从来都不还口更不还手,只是大声哭,声嘶力竭。
这也是整个村子的一桩美谈,左右街坊教训自己孩子都爱拿辰玄做榜样。
毕竟谁家父母长辈不爱子孙后代的?发火打骂几下,也就心软了。要是还顶撞还嘴,或者一跑没影了,那才让长辈伤心。
小时候辰玄以为陈青山是把自己的坎坷发泄在他身上,后来算是明白这位已经头发花白却老而弥坚的家伙是怪他学东西太过驳杂。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辰玄才断了什么兵器都学上一学的心思,虽不说只钻入魔术或者武术之内,但学拳脚和魔术,总是比十八般兵器少了太多。
辰玄到十岁以后几乎就没有挨过骂挨过打了,长辈不教训他,同龄人谁是对手?
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辰玄是深有同感。上初中那会儿,约莫是过了几年幸福rì子就忘记了扫帚的味道,跟着初中的一群狐朋狗友逃课,去新兴起的网吧玩儿。
爷爷对他宠溺的很,从不对他动手。充其量老师教训他的时候,在一边帮着老师数落数落他。而nǎinǎi就不同了,得知这消息之后,狠下心,拿着钳子把辰玄腿上拧得一片红一片紫。
当时十三岁的辰玄咬牙不哭,可眼泪不争气啊,不停往下掉。nǎinǎi更是下手狠,哭的更狠。
那之后,很多对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抱着鄙视之心的同龄人就数落他nǎinǎi的不是,说自己nǎinǎi如何如何疼爱自己,你的nǎinǎi却这么狠心的打你,你不如去找妈妈算了。
在那个不大的村子里,一直都有很多人说辰玄的爷爷nǎinǎi霸着辰玄,是为了传宗接代,没啥感情可言。这风气一起,更是谣言四起。
辰玄从村子东边打到西边,从北边打到南边,打到妈妈嫁的那户人家门口,让一群同龄人头破血流,更让护犊子的家长担惊害怕,这声音才算弱了下去。
辰玄回家之后,在nǎinǎi摆下的王母娘娘像前上了三根香,轻声道:“不是爷爷nǎinǎi拦着我不让去那个家,而是我不愿。当年生我的妈妈扔我在雪地里,是养我的nǎinǎi哭叫着说要是我死了,她就不活,才让三叔把我捡了回来。恨?她不管怎么说都是十年怀胎,这份恩情没法报,可也绝对谈不上爱。叛逆也好,畜生也罢,我今生今世估计是不会和她有什么交集了。王母在上,十二祖母在侧,一切孽,全都是因我而起,就让我一个人背。只希望不要让爷爷nǎinǎi辛苦之余,还要承受骂名。愿他们长命百岁,以我阳寿相抵也值。”
拜了三拜,从来不信鬼神仙佛的辰玄虔诚之极,起身之后,走出坐北往南的堂屋,一瞬间觉得自己该长大了。
对他大发雷霆打骂之后,有些内疚的nǎinǎi去了百里之外的大姑家。他不知道的是,nǎinǎi终归不放心他,提前回来了。
那个黄昏下,nǎinǎi捧着正在缝补的布鞋,站在厚重帷子后泪流满面。那因为辰玄练武而破的特别快的布鞋上,缓缓晕开一圈泪痕。
别的不说,光是千层底布鞋,就何止是千分心?
辰玄最害怕自己想起小时候的事,这不从老师身上就想到了爷爷nǎinǎi?
望着那高耸的玄武门,辰玄对着阳光,笑容灿烂,默念道:“爷爷,nǎinǎi,你们在家可好?”
想起陈青山对幻术的描述,辰玄嘿然冷笑道:“幻术?不过是催眠加环境制造而已,看我如何破你。”
萧潇侧头看着辰玄,这小子刚才双眉微皱的思索神情咋看咋矫情,可眼神流转,一会儿柔情,一会儿发狠,一会儿伤感,竟然蛮吸引人的。萧潇阅人无数,可还没见过一双眸子在短短时间内这么多深刻入心的变化。
离得近了看,辰玄的眼睛轮廓很好,像是传说中的丹凤眼,清澈有神。眼神这东西,浑浊的眼睛是说什么也表露不出来的,充其量有发狠和胆怯比较能看出来。
兴许是看辰玄看得太入神了,对他的自言自语没有听清楚,萧潇自嘲一笑,自己这草丛老手虽说早就抱了勾引辰玄的心思而来,可该不会是真对这相貌普通的家伙动情了吧?
所谓的看多了男人对相貌就不那么挑剔,那就是屁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就跟男人看多了美女就对相貌不在意了?那只会提高自己的眼光。
再说了,这世上又帅又有本事的人可太少了。而萧潇所接触的大多是有本事的家伙,论相貌嘛,咳咳。
所以她对自己真正的动心对象一直就跟小女生一样,有一个不大切合实际的幻想,得长得帅,还得比自己倒贴的那些个猪头有本事。
辰玄算是勉勉强强占了后者的一小小小小半吧?
就在萧潇莫名其妙陷入自我挣扎,忽然啪的一声,辰玄笑道:“想什么呢?我狗屁的伤感一下,你一个家大业大本事大,屁股更大的家伙有啥可沉思的?”
萧潇满脸不可思议,翘臀上那麻麻痒痒还带着点痛的感觉不知如何竟分外明显,让一直觉得被男人揩油已经习以为常甚至麻木的她,觉得这本身比辰玄拍她屁股更加不可思议。
萧潇瞪大了眸子,忽然发现有点不怎么了解自己了。
虽说跟辰玄有些暧昧接触,甚至打打闹闹。可这小子居然胆敢光天化rì之下拍自己屁股?
而自己居然还有异样感觉?
该死。
这种事情决不能发生。
可就在她酝酿着准备大发雷霆,好教这家伙知道自己不是个随便女人的时候。那个偷袭成功的家伙伸出咸猪爪子做了个扭捏的姿势,貌似失望道:“就拍了一下,手感真好,早知道该捏两下的。”
萧潇一句话吞入腹中,有踹这家伙的冲动。
辰玄对别人要对他动手的感觉最灵敏,萧潇的长腿刚一动,他就跳开一米多远,嘿嘿道:“停!不想走光的话就别高举你那美腿,我知道你腿功不错。”
萧潇恨恨作罢,今天她穿着如今最流行的短裙,其实就是传说中的齐逼小短裙,抬腿?
她看着周围因为辰玄的动作和屁股蛋儿的声音而望过来的如饥似渴的视线,虽说不在乎被他们看看,可凭什么啊。
辰玄哈哈一笑,往周围瞥了一眼,一副欠揍之极的睥睨气概。随后,笑容转为温和,道:“该上去了。”
难得在男人手里吃亏一次的萧潇恨恨跺脚,在前头带路,眼眸流转,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破天荒的感觉啊,真好。
辰玄跟在她身后,难免就欣赏好不容易才能见到的玲珑风景,望着紧绷绷的屁股,忍不住爪子又虚抓了一下。
萧潇似乎有所感觉,回头看了一眼。
辰玄立刻眼观鼻鼻观心,负手而行,相貌平庸咋了?照样走出王霸之气来!
萧潇带着辰玄走入玄武门孔洞。
辰玄在进入之前,看了看高悬太阳,在孔洞投下一片阴影,金色和黑色成鲜明对比。他望着萧潇的背影,眼神陡然一变,带着一股戾气。
这么一个背景雄厚的大美女,自动上门也就罢了,好歹有个让人相信的理由。可让自己就这么大胆的轻薄了一下,居然能忍下去?
是真的对自己动情了还是?
辰玄走出孔洞的时候,又是一脸灿烂笑容,管他娘的为什么,至少那感觉挺好不是?
估摸着褪去那层隔阂会更好。
玄武门最近一直是开放的旅游景点,今天虽说有金杯魔术交流大会,可也不能因此封闭,再说了,这大会就是要让人看的嘛。
萧潇率先上城。
辰玄刚准备登城,一个穿着打扮乡里土气的家伙以屁滚尿流的姿态滚了下来,哈哈笑道:“我还以为看错了,真是你啊,辰玄!这身衣服哪来的?真好看。”
辰玄先是收敛笑容,见到笑得有些二的家伙,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拍了拍这家伙身上的尘土,道:“你想要的话,我送你一套。”
陈阿蛮难得不跟风了,哈哈道:“不用了,就我这气质,穿也穿不出什么韵味来,还是适合自己的最好。”
辰玄哈哈笑道:“行啊,进了大城市,都知道韵味这东西了。”
陈阿蛮不好意思挠挠头,想起这个是跟辰玄学来的姿势,更不好意思的放下手,嘿嘿傻笑道:“我就知道这俩字,可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辰玄道:“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陈阿蛮呆了半天,笑道:“懂了。”
一个西装革履,一个乡里土气,勾肩搭背,一同走上玄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