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说道:“盐铁专卖这件事。我确实考虑了很久。但是要实行盐铁专卖。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说了我想实行盐铁专卖的目的。并非为了从中攫取利益。而是因为这两件东西直接关系到百姓们的生活。需要将它们的价格稳定在一个比较合理的水平。不过。你现在提起盐铁专卖。倒让我想起一件事來了。”
沮授一直以为刘欣想要实行盐铁专卖。不过是为了解决一条税收渠道。却沒有想到刘欣是出于这个目的。不由心生敬佩。连声问道:“不知道主公想起了什么事。”
刘欣沉默了片刻。说道:“如今江南三郡已在掌握之中。那里临近大海。应该可以找到煮盐之所。今后可以多开辟几处官办盐场。如果出产的盐足够多的话。就可以实行专卖了。现在各地粮价疯涨。只有荆、益诸州的粮价仍然维持在原來的水平。如果盐再能维持在一个较低的价格水平。就可吸引更多的人移居过來。”
人口是一项重要的资源。而且此消彼长。只要曹操、袁绍等人治下的百姓大量移居过來。那他们就会征召不到足够的兵员。也就难以组织起一支强大的军队了。
这个道理。沮授自然是懂的。他点点头说道:“主公英明。那里是虞仲翔的家乡。而且设立盐场对于当地百姓也是有利无弊。依属下所见。这件事就交给他去办好了。”
刘欣将话題渐渐引到了江南三郡。其实是惦记着二乔。却又不好追问沮授查得怎么样了。见他似乎沒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只得打个哈哈。说道:“过了年我打算去两个地方走走。一是江南。看看仲翔在那里搞得怎么样了。二是西域。必须为襄纸和白瓷打开一条新的销路。”
沮授不安地说道:“主公。眼看着袁绍和曹操之间就会有一场大战。而徐州之乱更是就在眼前。襄阳还靠你坐镇指挥。你可千万不能离开啊。”
刘欣摆了摆手。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徐州的乱局年底前就会结束。明年春夏之交。袁曹两家便会兵戎相见。荆、益、司、凉四州暂时不会有事。刘某正该抓紧这个时间到各地走走。对于理清下一步的思路是有好处的。”
沮授知道刘欣是个坐不住的性子。那一年为了悄然发动对益州的攻势。他隐藏在府里大半年。险些沒有憋出病來。所以听说刘欣又想出去走走。知道劝不住他。也只有作罢。
王图这时候已经被赶出了襄阳城。他的伤都在脸上。如今已经用了上好的金创药。又包扎得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倒有点像后世的阿三。临行前。那个朱三还吓唬他。叫他三天之内不得拆开。否则会有性命之忧。王图原以为得罪了刘欣。必死无疑。如今能够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哪里敢不听朱三的话。这一路上还真的不敢拆开包扎伤口的白布。
从襄阳往濮阳路程着实不短。幸好王图的伤都在脸上。并不影响他骑马赶路。过了三天。这一行人已经出了刘欣的地盘。王图很是松了口气。叫随行的士兵拆开包扎的白布。又找了面铜镜过來一照。顿时大惊失色。他那张原本白皙英俊的脸上。横七竖八划着许多刀疤。而且这些刀疤颜色已经全变成了黑色。鼻子也被割掉了。漆黑的伤口中间露着两个黑洞洞的鼻孔。甚是丑陋。
原來。朱三自己丑陋。看不得别人英俊。他在给王图敷的金创药里掺了些墨汁。直接将王图的伤口染成了黑色。就如在他脸上刺青一般。三天一过。现在他想洗也洗不掉了。
王图并沒有什么真才实学。他之所以能够得到曹操的宠幸。全赖这张脸。跟在曹操后面。让曹操觉得非常有面子。如今这张脸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王图真是欲哭无泪。
又过了数日。王图终于回到了濮阳。赶紧前去面见曹操。他本是丞相府的亲兵队长。带得有腰牌在身。又受曹操宠幸。所以无须通报。径直來到书房。王图平时唯上是从。只对曹操一个人恭恭敬敬。对手下的亲兵十分刻薄。所以亲兵都不喜欢他。随他去襄阳的那些亲兵早就知道王图变成了这副模样。背地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一回到濮阳。就把这件事传扬了开來。丞相府中的亲兵几乎无人不知。
曹操虽然知人善任。也晓得王图沒有什么真本事。但是王图很久以前便跟着他了。不过给他一个亲兵队长而已。又不算什么重要的职位。倒也不要他有什么才华。而且王图在他面前倒也循规蹈矩。在其他文武面前也是一副谦恭的样子。所以并沒有人在曹操面前说他的坏话。曹操也就无从知道他在下人们面前的表现了。
几案上堆满了竹简。襄纸虽然方便。但实在太贵。曹操用不起。只得继续使用竹简來传递军情消息。他虽然控制了青、兖二州和豫州大部。但是这些地方过去受黄巾之乱的影响很深。百姓大多贫穷。因此曹操也不富裕。他的许多军费都是靠盗掘藩王、公卿的陵墓來补充的。
曹操正在埋头看着各地呈报上來的消息。为着进攻徐州做着最后的准备。曹操非常清楚。自己与袁绍之间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而他与刘欣订立的协定只有两年。他必须在两年之类击败袁绍。才有可能腾出手來和刘欣一决雌雄。
但是。要想击败袁绍。首先要解决后顾之忧。他的后顾之忧有两个。一个是刘欣。一个是陶谦。刘欣已经答应两年不对他用兵。虽然不可全信。但多少可以让他放下些心來。徐州的陶谦本來并不会被他放在心上。只是他一旦和袁绍开战。徐州便处于他的后方了。如果陶谦有所异动。将会令他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所以他要和袁绍动武。先必须解决掉陶谦。也就是说。即使沒有他父亲一家遇害的事发生。他也会向陶谦动手。只不过父亲的遇害。给他开战提供了更好的理由罢了。
曹操思忖良久。猛然抬起头來。便看到一个光着头。满脸纹得乱七八糟。耳鼻全无的丑汉出现在面前。吓了一大跳。从席上一蹦而起。怒喝道:“你是什么人。怎敢來这里。”
那个丑汉带着哭腔说道:“主公。小人是王图啊。”
曹操生性多疑。刚才突然见到一个生人。恐他前來行刺。正欲拔剑自卫。现在听他说话。声音确是王图无疑。不由镇定下來。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身冷汗。曹操重新坐定。沉声问道:“你果是王图。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王图听到曹操问起。不禁泪流满面。连哭带诉地将在襄阳的遭遇数说了一番。
曹操沉吟道:“你说那个妇人是刘欣的女人。”
王图使劲地点了点头。说道:“回主公。小人亲耳听到那个女娃儿叫刘欣爹。称那妇人为娘。绝对不会有假期。”
自从曹操的势力日益强大以后。他就将刘欣列为了一个重要对手。也派人去襄阳收集过刘欣的情报。知道刘欣身边确实有几个如花美眷。曹操不禁想起了当初在洛阳南门外。马芸那惊艳的美貌。还有醉红尘的玉玲珑。不知道王图遇到的这个妇人是不是她们两个。可是沒听说她们两个生过女儿。那难道会是蔡琰吗。曹操不觉又看了王图一眼。心道。你这家伙倒是好艳福。虽沒吃到嘴。手上好歹是过过瘾了。老爷可是在梦里才能念想一回。不过。有一点曹操可以肯定。襄阳防守再严密。刘欣的女人也有落单的时候。那就有机可趁。曹操不由生出一股恶念。
王图见到曹操脸上阴晴不定。忐忑不安地说道:“主公。那刘欣还让小人带了一封信回來。”
曹操将脸一沉。说道:“拿來我看。”
他现在看到王图这张脸。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打发得远远的。省得在跟前丢人现眼。曹操忍着不快。将那封书信看完。书信上倒沒有说太多的东西。只说刘欣对于曹嵩的死表示万分的惋惜和哀悼。另外就是劝曹操在兵发徐州的时候尽量保证百姓的安全。为了表示中立。他还将驻守徐州的所有军队全部都撤了回來。
其实。无论哪一方诸侯。现在都会在各地安插不少密探。刘欣的军队撤离徐州的消息。曹操早就知道了。对于这一点。刘欣也十分清楚。不过。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表明自己很大度的机会。所以将这件事又翻了出來。好让曹操觉得欠自己一个人情。
曹操当然不会欠刘欣这个人情。他冷笑一声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这封书信虽然是由王图一路携带过來的。但上面用一种奇怪的火漆图案封了口。王图胆子再大。也不敢私自拆开來偷看。所以并不知道信中写了些什么。现在听到曹操这样说。只以为刘欣在信中对自己受刑的事表示歉意。不由一阵心酸。涎着脸说道:“主公说的是。这个刘欣太歹毒了。把小人伤成这样。还好意思在主公面前假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