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太后曾有心让赵宗沔取代自己。英宗皇上更不敢让人知道仲针私离京城的事。而且那种随时会被人取代的危机感无时不刻不在折磨他。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登基不久。朝中根基不稳。尤其太后垂帘必然是有大臣支持太后。更何况御史台六位御史罢工的事。在朝中震动很大。此时的英宗如履薄冰。他的焦虑也被一个人看在了眼里。这个人就是负责掌管文集的秘书丞秦敏学。
在朝中众多官员中。秦敏学是与仲针比较熟的一个。一來秦敏学也是年轻但却深得英宗赏识。在英宗沒登基的时候。秦敏学就是濮邸的常客;二來秦敏学掌管宫中文集。平时赵仲针想看什么。自然会來找秦敏学。赵仲针一天不來借阅文集。两三日不來。甚至三五日不來。秦敏学都不太在意。但要是十天半个月不來。秦敏学就有些奇怪了。难道赵仲针生病了。即使生病也会不会一点消息都沒有。他偷偷打探御药房。并沒有皇子赵仲针生病的记录。
这日他趁着英宗要典籍的机会。将典籍送到垂拱殿中。见英宗刚刚退朝回來。在房中正一脸焦虑的样子走來走去。秦敏学轻手轻脚的把英宗所要典籍放在桌上。小心翼翼试探的问道:“圣上可是有烦恼之事。”
英宗苦笑了一下说道:“岂止烦恼。”眼下他正愁沒人商议。一眼看到秦敏学。想到这个人虽然年轻。但做事干练而且还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对了。你与仲针也熟识。你觉得如果他不在颖王府。会去哪里。”
秦敏学可是相当的聪明。立刻猜到皇上是为了仲针的事烦恼。而且他从英宗语气中想到。必然是仲针不知去向。否则皇上不会这么问:“圣上。如果仲针还在京城。那么我想朝中与他相熟的官员都会劝解他回府。”他说完垂首而立。等着英宗的问话。
“那。如果他不在京城。会去哪里。”英宗又问道。
“不在京城。”秦敏学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不禁抬头看了看英宗。见英宗满面愁容心想这绝对不是玩笑。此事可搞大了:“若是出了京城。大概只能投亲访友。我想沒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知道皇子离开京城不赶紧送信回來吧。”
赵曙眼睛忽然一亮。他自言自语的说道“投亲。访友。这世上恐怕还真有一个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我怎么沒想到啊。”
秦敏学疑惑的看着赵曙:“圣上说的是。。”
“还能有谁。这么大胆子又和仲针是好友的。只有王旁了。唉。我还以为仲针是与我怄气去了秦凤路。还派了密探向那个方向去寻找。怎么这么糊涂就把他给忘了呢。”
“哦~。圣上说的是他。不过王旁那小子虽然胆子大。但他和颖王是挚友。我想他也不敢加害颖王。而且颖王玩够了就回來了。不如派人去接颖王回來。再治王旁的罪以免打草惊蛇。他拿颖王当挡箭牌。”秦敏学小心翼翼的开解道。
“你哪知道。若是仲针不早日回來。赵颢年幼啊。万一皇太后催问立太子的事。赵颢如何与赵宗沔相比较。。”
原來这里还有这样的隐情。秦敏学预感到事情更严重了。现在皇上又不是在问自己办法。他马上低头不语。殿中一阵沉默之后。只听英宗叹了口气:“那事能拖就拖。拖不了再议。无论如何早些让仲针回來是当务之急。秦敏学。”
听到英宗叫自己的名字。秦敏学忙称是。英宗说道:“我要是封你为太子詹事。你可愿意。”
“这哪有不愿意的道理。我现在这个秘书丞是七品。太子詹事是正六品。我这是升职。高兴还來不及呢。”秦敏学心想。别看官职只大了一品。但这职务可是辅导太子的官职。万一太子哪天登基了。就可以升少傅。太傅。皇上的老师。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我现在不封。现在封了也沒用。太子都沒立。找仲针的事就先交给你去做。你要悄悄的。妥妥当当的将仲针带回來。”
秦敏学赶忙欣喜的领命。心知这事不算什么太大的难事。而且更让他欣喜的是。如果正如他们所料赵仲针真的和王旁在一起的话。那么这次王旁是真正的落在他的手里了。
秦桧还有三个要好的朋友。更何况秦桧他爹秦敏学。临出京城的时候。秦敏学去和他的好友告别。秦敏学有一个挚友。身份也是相当的不一般。之前赴任高邮做县令的徐良。曾在锦绣楼宴请秦敏学和他的好友。这位正是高公绘。听说秦敏学要离开京城。看秦敏学神神秘秘的样子。高公绘就知道秦敏学肯定有要事在身。
高公绘与秦敏学年岁相当。虽然身份特殊。却是一个极其爱打听事的人。见秦敏学不说去办什么事。高公绘有点不高兴了。怎么说两人也是好哥们。而且秦敏学身边有想做官的人。高公绘就利用自己和皇后的姑侄关系左右运动。分银子倒是其次。主要是官场上关系网。在这两个人的配合下做的天衣无缝。这小子有事还瞒着自己。高公绘动起了歪脑筋。
秦敏学本來是找高公绘辞行。却稀里糊涂的让高公绘灌醉了。酒席之间他就把将赵仲针找回來的事告诉了高公绘。这下高公绘也是大吃一惊。他和仲针可是表兄弟。但平时很少与赵仲针往來。他是不喜欢赵仲针的书生气。可沒想到。赵仲针竟然私自出了京城。而且这还关系到。会立谁做太子。高公绘心思一动。
“敏学。你说说。如果找不到赵仲针。或者他來不及回來。那太子会不会立赵颢啊。”
平心而论。高公绘可是最喜欢赵颢。每次赵颢见到他都表哥长表哥短的。只是赵颢如今未成年。自从英宗登基。赵颢便居住在皇宫之中。而且高公绘深知。自己这个姑父赵曙可是个病秧子。他不禁想入非非。若是哪天英宗蹬腿了。赵颢是太子。那肯定是高皇后垂帘。到时候这大宋的天下。不就是姓高了吗。
“赵颢好。赵颢好”高公绘忍不住念叨着。毕竟仲针大了。自己有了主意。而且主意还挺正。
秦敏学喝的迷迷糊糊的:“你说什么呢。皇上可说了。等找回來赵仲针要加封我太子詹事之职呢”
高公绘拿扇子一敲秦敏学的脑袋:“我说敏学。你怎么糊涂啊。你这官职无论谁当太子都能做。可是如果赵仲针当了太子。你想想他和王旁的关系。以后还有你好日子过吗。”
一听这话。秦敏学顿时酒醒了一大半。他支愣着坐直了身子:“对啊。那你的意思是。不找赵仲针回來。”
“找。一定要找。而且一定要找到。关键是如果赵仲针回不來了。那王旁也脱不了干系。更何况赵颢现在才十三四岁。我觉得皇上那身体。真未必能等到赵颢成年。如果册立的太子是赵颢。那将來就是我姑姑垂帘了。那时候咱们不就可以呼风唤雨了吗。这叫一箭三雕。你懂不懂啊。”
秦敏学呆呆的看着高公绘。嘿嘿的傻笑了几声:“我觉得我做事就够绝的了。你怎么比我还绝。。那可是你表兄弟”
“切。表兄弟怎么了。别说表兄弟。就是亲兄弟都有烛光斧影。”高公绘不屑的说。
秦敏学哈哈大笑。这两个人酒已经喝的都够多了。他举起杯仍然敬着酒说道:“高兄说的对。这老赵家是有这传统。烛光斧影。这可是赵家大宋江山不解的谜啊。”
高公绘也醉醺醺的说道“嗯。我听说当年宋太祖赵匡胤快死的时候。派人召儿子赵德芳入宫。但是來的却是他的弟弟赵光义。赵光义命宫女太监退下。独自陪着赵匡胤。宫女太监看到赵匡胤宫中烛光摇曳。有斧柄撞地之声。后來。当然皇上就是宋太宗赵光义的了。反正。这世上事就是这样。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们这些当官的不站对了队伍。就指着三年一次考察慢慢升官。要到什么时候熬出头。”
“好。此事。我想想。反正不能便宜了王旁那小子。”秦敏学说着两人又再次碰杯。
第二天。秦敏学出了京城。他一路狂奔追到了韶州。这一路可把他累坏了。而且到了韶州他也有点发愁。他光知道王旁去了广南。而且他还知道王旁必然要去找南继枫。如今进入广南地界他反而犯愁了。如何才能不惊动王旁。悄悄的带回赵仲针呢。他又想起高公绘的话。如果带回赵仲针那么将來肯定自己的日子就沒那么好过了。
这日秦敏学正在打理行囊。准备再向南走走看。随从回來禀报。好像看见一队人。其中一个很像是王旁。秦敏学一听。马上跑出邸店。那队人已经不知道去向。他马上安排到城门口询问。随从回來又报。这队人还未出韶州城了。
只要找到他们就好办了。秦敏学暗自高兴。回到邸店他心里盘算着。却又沒有头绪。无聊之下推开窗。不远处一座深宅大院映入他的眼帘。那是什么地方。韶州城内竟然有这么大的府宅。当下派了人去打探。不随从回來报告说:“秦丞。那是汉东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