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还沒进院子。就听到院子中说话的声音。霍。这还有不服气的。侍卫推开院门。一行人迈步走进院中。
这院子是前后两进。前面的院子的正房就是所谓的厨房操作间。东西耳放一边是放木炭煤火的库房。另一边是放着做饭的鸡鸭鱼肉蔬菜等物料;东西耳房与正房之间楼廊相接。西边月亮门是通往后院的。东北脚的楼廊前是一口水井。院子青石铺路。路两遍的土地上还种着一些果蔬。沿着青石路两边支起的藤架爬满枝繁叶。结着葫芦。瓜果。
王旁注意到院子西边的一个树下。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石桌的后面还有一口井。
跪在地上的人连声求饶。这会院子里被沿着走廊挂起的灯笼。和王旁一行人手中拿着的灯笼火把照的通亮。有的胆大的偷偷抬头看看王旁。今天王旁第一天到这王府。白天迎接仪式的时候。这些厨工正忙这为这晚宴做准备。有的也听说了。这王爷风流倜傥。可沒想到这么快就看见。更沒想到看见王爷的场面还有几分惊险。就看这一眼。偷看的人赶忙低下头。
“哼”王旁嘴角一挑哼了一声问道:“刚刚谁说要和我理论。”
人群中有人颤声答道:“是。是我。”
“你们都起來吧。”王旁摆了手势示意众人起身。那人说的也沒错。自己刚來邕州第一天。要是有人存心捣乱。自己冤枉好人不说。以后这厨房可是重地。这些人不用心可是后患无穷。
“你叫什么。在厨房里做什么事。”王旁问着他的同时朝石桌石凳走去。那人赶忙跟了过來。弯着身子用衣服袖子赶紧擦干净石凳:“王爷。我姓李。生下來就是十斤多。我爹说我个头够大。就给我取的贱命李大。我外号李大胖子。是这厨院的管事。”
听他这么一说王旁朝他脸上看了看。这人一有三十多岁。脑袋大脖子粗。一看就是伙夫出身。这也报名报的太细致点了。谁问他这么这么多了。王旁忍俊不禁噗的一笑。转身坐在李大胖子刚刚擦干净的石凳上。
王旁这么一笑。院子里的刚刚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下來。有的人也知道李大胖子每次说名字都这么一串碎嘴的毛病。有的偷笑有的则是埋怨他。都什么时候还这毛病。问他话的可是王爷啊。
李大胖子擦擦额头渗出的汗。用眼睛偷瞄着王旁。这一看心里不由赞叹。这位王爷可真帅气。用「美男子」來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身高近七尺多。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这双眼就好像黑曜石一样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眼波下涌动如膺般的锐利。配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势逼人。
李大胖子是沒做亏心事。虽然看王旁外表刚毅。但这两句话下來。语气中并沒见太多责备而且沒有想像中的骄横。他赶忙又接着说道:“王爷。我也不是想找您理论。您看这厨院中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都忙上忙下准备了几天。我们也沒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您要怪就怪我吧。跟别人也沒关系。”
“來人。”王旁招呼了一声。韩德容凑了过來:“王爷。您说怎么处置他。”
“赏。”
“赏。”听到这么一个字。院子里嗡嗡一阵骚乱。有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瞪着眼看着这位英俊的王爷。
连李大胖子都心虚了。这王爷不会再说反话吧。他头上的汗出的更多了。虽说嘴上硬也决心就这么做了。可两腿还是不住的发抖。
接到命令的韩德容。也不多问。王旁的话就是命令。谁知道这位王爷怎么想的。反正自己跟王旁这么多年。知道这人行事和别人不同。王旁的一个赏字有定数。对于下人的打赏一般是五十两银子。想起。这府上厨房出了这么大事儿。这管事的不但沒受罚还得了这么多银子。韩德容一转身瞪着李大胖子说道:“你小子走运。等着。”说罢转身出去。到内府去找蔡京去拿赏牌。
李大胖子不知道韩德容什么意思。吓得脸都白了。“王爷。这真不关小的们的事。您要罚就给个痛快的。这。这是……”
“哈哈。”王旁看他那样儿憨实的很。不由得笑了出來。
“王爷的。疯了。”看王旁大笑。图勒指着自己的脑袋想对李诫说。一回头。刚刚还在他身边的李诫。这会不知道跑哪去了。图勒在人群中找了半天。看见李诫这会绕到王旁身后。有手摸着王旁身后那井的井壁。
王旁也注意到李诫悄无声息的到了自己身后。他回头看了一眼李诫。心想这李诫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让他再研究研究。图勒说话声音比较粗。而且他说话语气很僵硬。所以听着各位扎耳。
“图勒。你过來”王旁朝他招招手。
图勒从人群中走了出來。这些厨工这会仿佛看见怪物一样看着图勒。他们哪里见过长成这样的人。找个妖怪來吃我吗。李大胖子也用狐疑惊恐的眼神看着图勒。
“你说我疯了。”
“对啊。你。你要赏他。还哈哈哈。不是疯了吗。”图勒说不了那么长的汉语。但简单的汉语他还是能说的了。
“你看这些人。都这么老实。兢兢业业。像坏人吗。”王旁像是在问图勒。但也是说给众人听。图勒摇了摇头:“不像。”
“那你看这李大胖子。作为管事。能替众人说话。是不是管事儿做的挺够格呢。”王旁耐心的问道。“有。义气。对吧。王爷”图勒想了半天。想到中文表达义气这词。
“嗯。那敢于担当的人。咱们是不是要赏赐呢。”
王旁说着。看了看众人。厨工们都互相看看点点头。似乎都很赞同王旁的话。就连李大胖子这会也双唇微颤。眼圈发红。图勒也觉得王旁说的有道理。他想想才点头接着仰头:“哈哈哈。”哈过之后说道:“哈的不疯。”
他是不疯。但他这一系列举动把一院子人都逗乐了。这会。韩德容回來了。手里拿着一块金色的赏牌。当然。这不是真金子做的。韩德容走到李大胖子面前。说道:“接着。这是赏牌。可去帐房领取赏银五十两。”
“哗。”院子里一片哗然。这做厨工一年的工钱。也不过五六十两的赏银。顿时。王旁在这些人心目中。那可是天下第一仁慈的王爷。能在这位王爷手下做事。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一种满足感和对李大胖子的羡慕。
这会王旁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院中顿时安静了下來。他环视了一下众人。最后目光留在李大胖子那又惊又喜的一张大脸上:”
这院子平时必然出入人杂。以后你安排一两个人轮班。回头我让总管各房做个同行的腰牌。病从口入。大伙可要小心了。尤其邕州这地方。守在边陲。厨房也是责任重大。千万不要再疏忽了。”
李大胖子听王旁这语气。感动的都要哭了。连忙应声说着是。
“还有。虽然我相信你。今天晚宴上有人中毒的事和厨院无关。但你们也难脱疏忽之责。”
李大胖子这会儿的心情。就是王旁下令打他几十板子。他都觉得值:“王爷。小的知道错了。必定是哪里不经心出了问題。您罚。我认。”
“好。这可是你说的。”王旁说罢盯着李大胖子。见他一咬牙眉毛一横:“我说的。我认罚。”
“來人。给他记过一次。你们记住了。以后记过两次者重责。若有再犯。我脾气好我这些侍卫将军未必哪个脾气都好。”王旁还真沒打算真的罚他什么。打自己下人王旁沒兴趣。但这几句话冷飕飕的让众人心中一凛。王旁的这几个黑金刚一样的侍卫。随便哪个出拳都能把这些人打个半死。
李大胖子一听这次不责罚。但是再有一次疏忽那自己非倒霉不可。更何况这位王爷在他心中那可是赏罚分明的神明一般。他还哪敢再有半天疏忽。
王旁说罢。轻轻的嘘了一口气。他命众人都下去各自去忙。厨院中的人就只留下这个惊魂未定的李大胖子。可即便这样还是不知道到底问題出在哪。他一转头看着李诫问道:“李诫。你找到什么了沒有。”
“嗯。有点奇怪。查毒我不会。不过我就看这井别扭。您看这院中井的位置一般都在山石之后。走廊之端。不影响整体格局。倒是您身边这口井有些突兀。您看这井壁。这是口新井。不知道怎么会开在这里。”
王旁刚进來的时候。看整个院落。说不出哪里有点变扭。经过李诫这么一说。他也发现。这口井不但位置不当不正的。而且井壁也比正常的井稍高些。
“这井是怎么回事。”王旁指着井问李大胖子。
李大胖子赶忙回答到“王爷。我们來的时候就有这井。大概是开凿了就沒怎么用过。这几日我们听说您快到了。收拾院子的时候。发现这井水挺清凉的。就用把水果放到里面冰一下……”
“问題就在这。來人。取些井水。”王旁站起身走到井边。朝里面看了看。井中黑漆漆的只有井底映着一弯明月。
李大胖子忙到井边打了一些水上來。王旁用银针一试果然发黑。王旁又命人查验其他两口井。里面的水却沒有问題。看來这口井和其他两口不是一个水源。
问題果然出在被井水拔过的水果蔬菜上。可到底是本來这井就有问題。还是有人故意而为。
“先别动这井。观察几日。若是井水有问題。自然毒难散去。若是有人动手脚。看今天中毒这些人的情况。似乎中毒不深。井水下水源也许能将毒物带走。”王旁对李大胖子吩咐到。
李大胖子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王旁站起身來。既然找到源头了。现在就要考虑这毒的來源了。他正要带队回府。蔡京从外面慌慌张的进來厨院:“王爷。出事了。”
蔡京的神情让王旁心里一惊。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苏小妹和中毒的众人:“什么事。快说。”
“那大理的国相。提着宝剑。要找您拼命呢。”
“唉。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蔡京忙摆手:“您放心。王妃他们经过钱先生诊断已经安然无事了……就是那个高智升。一副玩命的样子。现在被人绑起來。在议事厅等您处置呢。”
“哈哈 。这可真够热闹的。我还正要找他。”王旁哈哈大笑着。迈步又向议事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