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摔门而去,留下房间里的赵顼有点懵。小太监杨戬一直站在门外,支楞着耳朵偷听着,突然门开了见王旁沉着脸走了出來,忙一闪身避开低着头偷偷的看着王旁走远,这才朝房间里探头进去,见赵顼呆愣愣的坐在桌子边,杨戬推开门走了进來。
这会儿杨戬的心里还真有点紧张,这几天他沒怎么说王旁好话,不然赵顼也不会这么责备王旁。杨戬知道,刚刚赵顼的话也是这几天自己背后和赵顼说王旁的,如果让王旁知道了,那自己肯定也沒有好果子吃。他轻手轻脚的走到赵顼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子,我看刚刚镇南王似乎不大高兴啊?”
赵顼这会心情极其复杂,认识王旁这么久,他一直拿王旁当兄长,如今却因秦敏学的事闹得这么不愉快。他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岂止不高兴,唉!杨戬,你说我刚才说王兄使奸,是不是说的有些重啊?”
杨戬使劲的挤出一点点笑容:“有,有那么一点点。”他说着心里却十分嘀咕,眼睛一直瞟着赵顼,见赵顼神色黯淡心情沮丧都写在脸上。心想这会儿可不能再说镇南王的坏话了,这镇南王连太子都敢顶撞,实在是不好惹。又见太子悔意甚重,他忙出主意说道:“太子,不过您也不必担心,毕竟是您是太子嘛……”
见赵顼不出声只是皱了皱眉头,杨戬猜到刚刚的话并不对太子的心思,忙说道:“太子如果还担心刚才的事,不如请侯先生从中调和一下。我看一路上,镇南王有事多会和侯先生商议。也许侯先生可以劝劝镇南王消消气呢?”
赵顼忙说道:“那你赶紧去请侯先生啊!”杨戬领命,急忙去请侯书献。
太子赵顼认识王旁这么久,从來沒见王旁对自己发这么大脾气,一句不解释扭头就走,还真把太子吓住了。左思右想,王旁的确是为自己好,怎么想怎么都觉得王旁说的有道理。更何况王旁被支到邕州,尽心竭力做事,三番五次都是王旁让自己化险为夷,心里越想越后悔。不一会听到外面禀报到:“侯书献求见!”,赵顼急忙说了声:“有请!”
侯书献刚刚看到王旁沉着脸出去了,就觉得有事,又听到太子要见他,心中已经猜到几分。來到太子房间侯书献躬身施礼,赵顼忙请侯书献就坐开口说道:“侯先生一路辛苦,本王现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先生。”
“太子请讲!”侯书献恭敬的回到。
“嗯,刚刚在与镇南王交谈,提到秦敏学代本王在邕州被刺一事,有些言语不和。可能,是本王说的话有些重……”赵顼说着看了看站在身边侍奉的杨戬。
杨戬忙补充到:“大概是太子说镇南王对秦少傅使奸,王爷听了很不高兴。是吧?太子?”
侯书献眉头一簇“嗯?太子,这话是您从哪听來的?”问罢冷冷的看了杨戬一眼。杨戬一听这话,闭上嘴低着头不敢多说。
赵顼忙说道:“侯先生误会了,刚才只是一时冲动,想不到王兄真的很生气,您看这到如何是好?”
侯书献微微一笑:“太子不必担心,镇南王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况且,以王爷的身份,还用对人使奸吗?秦敏学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我看这里一定是有些误会,不如等王爷回來,我再跟他谈一谈。不过,太子您放心,王爷一直待您如手足,他怎么会真的对手足动气呢。”
赵顼悬在的心放下了一些:“那样是最好不过了,您刚说等王爷回來,我王兄去哪里了?”
“王爷只是带了马匹出去了,我也不太清楚,太子不必担心。”
太子哦了一声,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两个人又聊了一会,送走了侯书献见王旁还沒回來,赵顼又叫來杨士瀚陪着他也出去走走,顺便问了侍卫王旁离开的方向,二人顺路去寻王旁。
王旁自出了管驿,从官道上马朝当阳县方向走去。他们一行人从大理南江出关走荆湖北路,准备经过京西北路回开封,此时已经來到了硖州,再走不远就到了当阳县。王旁本准备再此地休整一两天,然后带赵顼去看一看三峡。自己计划的挺好,想不到赵顼这几日闷闷不乐,竟然是因为对自己的误解。
上了马顺着官路溜达了一会,王旁渐渐的静下心來。赵顼站在他自己的角度,这么说似乎也沒错;错就错在赵顼虽然是太子,但毕竟年轻,恐怕是有人挑唆他才会这样说。胯下夜照玉狮子虽然脚力神速,但也似乎很通灵的知道主人的心情,渐渐的放慢了步子。王旁见不远处有一座陵,陵冢为一圆形封土堆,石墙、石栏环抱。陵中松柏郁郁葱葱,走近见一石牌坊上书“汉室忠良”。
见此陵王旁心中微微一动,这里就是古今传诵的关陵。想当年关羽大意失荆州,败走麦城。孙权于临沮夹石擒关羽,斩关羽。关羽死后,孙权将其首级送曹操,曹以侯礼厚葬首级于洛阳关林,这便是"头枕洛阳,身困当阳"俗称的由來。而眼前的这座关陵就是关羽的葬身之处。
王旁下了马,将马匹在陵中找一处栓好,迈步走到关帝庙殿中,迎面关羽塑像威严耸立,心中敬意。从殿中出來,王旁心中怅然,古人忠义被人传诵,想到后世的人,有多少关羽这样的忠义之人。又想到自己,虽然也为朝廷做事,自己认为最多也就算是个仗义,却谈不上忠。若是忠,又何來与现今的太子未來的皇上争执。忠,可以向关羽那样,却不能愚忠。王旁试着说服自己,放下心事。不管怎么说,抛开对于朝廷所谓的忠之外,他对赵顼还是有些情谊的。
王旁想到此,似乎也觉得应该回去和赵顼好好谈一谈。再出关陵,迎面见几个人骑马而來,正是杨士瀚带了几个侍卫跟着赵顼朝他走來。待他们走到近前,王旁大度的笑笑打着招呼:“太子,你怎么也來了。”
赵顼从马上跳下,走到王旁近前:“王兄,刚刚我有些言重,王兄莫怪!”
王旁心里竟然有点感动,他拍了拍赵顼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不算什么,以后你听到事可能更多,不见得每件事都一定要有个结论;以后你身边的人也会更多,有些误会也在所难免。”
“嗯,我知道王兄是为我好。”
“你也沒错!算了,不说这些了。”
兄弟二人把话说开,赵顼心头乌云尽散,立刻开心起來。看着面前的关陵说道:“咦,这里难道就是关羽尸骨被安葬之地?”
“正是!”
赵顼一拉王旁:“王兄,走,再陪我到里面走一走!”
两个人迈步朝里面走去,來到大殿赵顼忽然感慨到:“人杰惟追古解良,士民争拜汉云长。 桃园一日兄和弟,俎豆千秋帝与王。 气挟风雷无匹敌,志垂日月有光芒。 至今庙貌盈天下,古木寒鸦几夕阳。”
说罢转头看着王旁,王旁知他动容,笑笑说道:“刘备起兵时,关羽跟随刘备,深受刘备信任。”
赵顼脸一红,知道王旁在暗示自己忙说道:“是啊,千百年來关羽这样横贯儒、道、佛共奉的再无他人,千百年來也只有一个刘备能让关羽追随。”
王旁见赵顼看着自己,目光中有几许期待,忽然想起兴庆府外塔上一幕,当时已经被李谅祚纠缠过一回,看赵顼欲言又止,生怕他在弄出个效仿古人的说法。 一抬头又见关羽塑像正眯着眼不怒自威的看着自己。万一赵顼真有这想法,这事又闹大了。
他忙带着赵顼拜过关羽,出了关陵。回來了路上,赵顼开口问道:“王兄,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刺客是何人所使?”
“现在我只是知道个大概,这事和金莲会有关系,自从太祖杯酒释兵权,太祖鼓励大臣优游享乐:‘人生如白驹之过隙,所为好富贵者,不过欲积金钱,厚自娱乐,使子孙无贫乏耳。多置歌儿舞女,日饮酒相欢以终其年。’那以后官妓人数渐增,后來军中招官妓成了常态。金莲会就是给这些驻军输送培养官妓的组织,现在金莲会真正的会长,与朝廷有些瓜葛。所以才会掌握了朝中要事,甚至是太子你的行踪。”
赵顼听的十分吃惊:“那这事可就非同小可了,难怪王兄你要将此事移交刑部。看來这个金莲会非彻底剿灭了不可。”
王旁听着呵呵一笑:“剿灭金莲会,难道就沒有官妓了吗?事情的关键不在金莲会本身,而是在于**,与其剿灭金莲会那些无辜女子,不如整顿朝中歌舞淫乐的风气。而且如果不分青红皂白一并治罪,那些受人指使的女子,不也是很无辜?”
赵顼一听有些为难:“王兄有什么好办法吗?”
“当然有,太子你要听我的一步一步的來,先把指使行刺的人解决了。至于金莲会,如果只是作为歌妓的工会倒也无妨。但是军纪要整肃,禁止官妓。现有的可以放到民间去。”
“放到民间?那做什么?”
“这些女子还是有些文学和姿色,况且如今酒是官卖,也是为了增加国库收入,不如就让这些官妓,去做促销。现在不也有一些酒楼用歌妓招揽生意吗?”
赵顼听了赞道:“王兄好主意,等回到朝中我一定上奏父皇!”
王旁点点,心说道等回到朝中,就知道时间点对不对了,如果对的话,这一些随着赵顼的登基都会慢慢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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