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到欧阳修的赏识,想必这人在学识上应该有一定的造诣,但用人不能只看文字,王旁那双可以算得上阅人无数的眼,早就把吕惠卿看穿了。
见王旁不语欧阳修又问道:“此人前段我刚刚见过,还给令尊推举过此人,怎么他不去令尊那里,跑到王府來做什么,清臣,刚才我们看的是他沒错吧!!”他转过头來问李参。
李参忍不住大笑起來:“王爷,是不是他我不知道,不过可想而知啊,來王府抱大树沒抱成反而报上了王府的柱子!”
王旁说道:“算了,我若背后议论他,岂不和他一样了,此人不提也罢了,李参政,隔日开封府就要公审阿云的案子了,你今天來可是为了这事來的!”
王旁将话題转到阿云案上,如今开封府万事俱备,只欠开庭审理的那一天,李参过來主要是为了再和王旁顺一下这具体的程序,以免到时候出了纰漏,也难怪李参这么仔细,特意來一趟王府,这几天开封府外打听这公审的事的人越來越多。
阿云倒是在京城沒什么亲友,案子也不过是普通的刑事案,但加上陪审团來参与决定的这还是第一次,这个事一出來百姓就觉得很新鲜,以前断案都听官员的,遇到法典的事都要听皇上的,难道普通人也有权利來判断案件,甚至改变一个疑犯的生死。
酒过三巡,事情也顺的差不多了,忽然听见外面的楼梯响动,紧接着贵宾室的门被推开,何里钵站在门口冲王旁说道:“王爷,在下有事禀报!”
王旁站起身來走到门口,低声问道:“何大哥,这么急着來是什么事!”
何里钵在王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王旁听完扑哧笑了起來,何里钵压低声音:“兄弟,你还笑的出來,那边有人快愁死了!”
“好了,你让他在书房等我,这事交给我,放心放心!”
王旁转身回到座位,李参和欧阳修见他脸上还带着笑意,李参问道:“你这王爷倒是清闲,天天不是搞个蹴鞠,就是弄个相亲会,看这乐的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
“我这王爷就是个闲职啊,而且这乐也确实是好玩的事,相亲会上吐蕃王旁不是相中我二叔王安国家的女儿王萍了吗,刚刚吐蕃王子送彩礼去了,被我二叔给退了回來,这会儿那阿里骨正在那发愁运气呢!”
“啊?这是为何,那相亲会上不是皇上赐婚了吗,你二叔难道想违抗圣旨吗。”李参问道。
王旁忍不住呵呵呵的笑了起來:“二位听我说,这事也不能怪我二叔,阿里骨的彩礼一百两黄金,五百两纹银,这陪嫁算是难住二叔了!”
欧阳修大笑起來:“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啊,普天之下大概只有皇上和王爷你才不担心这么厚重的彩礼!”
王旁心中一动,在世人眼中竟然把自己的财富和皇上相比,我这么有钱吗,忽然王旁觉得,自己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几千万两银子总是有的,王府的开支基本都是朝廷给的,还有就是自己光朝廷的赏赐就沒少拿;再有的收入就是晋香府和茶场的分红,最直接的就是银行。
尤其是晋香府和银行,这可是垄断行业,普天之下晋香府就一家,银行也只有太保银行遍布大宋,银行借给朝廷的银子,朝廷还给着利息,总之,别说数钱了,就是数账簿后面的零,都能数到手抽筋。
这时候就别想自己有多少钱了,要是自己有个女儿能招个乘龙快婿,多少钱也得出啊,想到这王旁笑着说道:“我女儿还沒出生,就已经许出去了,打算指望做我女婿致富的是沒机会了!”
“哦,这倒是新奇啊,我听听王爷这还沒出生的女儿结亲结的谁家!!做吐蕃的王妃是來不及了,难不成是准备做未來的皇后!”
王旁见欧阳修问的不着边际,便也不着边际的说道:“我准备生她四五个女儿,一个嫁到大辽,一个嫁到西夏,一个嫁到大理,再一个嫁到吐蕃,留一个跟咱大宋,除了皇后,咱别的都不当,那这天下各邦的皇上都是咱姑爷,咱也不当王爷,就当天下第一老丈人!”
李参举杯对欧阳修说道“哈哈哈,王爷可是有这能力,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王旁高举拳头一脸严肃的说道:“信王旁得永生。”他貌似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引得欧阳修和李参两个人哈哈大笑。
午饭的功夫本來酒就能多喝,而且李参來是问事的,三人吃过午饭,王旁又吩咐陆慎言去给欧阳修整理套小院,并带着欧阳修去王府书院中的学堂去看看。
王旁來到书房的时候,何里钵和正和阿里骨在茶几前一边下棋一边等着他,见他进來了,两个人停下手中的棋,何里钵说道:“你可來了,这二弟连棋都下不进去,你看看这溃不成军的样子!”
“他哪有心思下棋啊,呵呵!”
阿里骨站起身來,拎起一个大红包裹咚的一声放在书案上:“三弟,这些金银都在这了,看來想做你妹夫还做不成了,丢人啊,沒面子啊!”
“哦?哪丢的咱哪找回來。”王旁笑着说道,他让人去叫陆慎言上來,从包括里取出一百两银子:“派人去把这个给二叔府上送去,另外从府上在挑些衣服布料,找些首饰,记得就说是阿里骨送去的彩礼!”
“还去啊!!”阿里骨不情愿的说道,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吐蕃的王子,又是大宋皇上的赐婚,怎么就让人把彩礼退回來了呢。
王旁斜着眼笑着看着阿里骨:“怎么,难道你想悔婚!”
阿里骨忙摆手:“我可沒想,但这婚还沒成,就让人家拒绝了,而且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題!”
陆慎言忙上前给阿里骨解释了一番宋人的彩礼的规矩,阿里骨这才恍然大悟,但他转而说道:“三弟,要说你二叔,我岳父家也是大宋的官员,怎么还不如我吐蕃的官员富有!”
“这正说明我大宋官员的清廉,正因为这样的官员的多了,大宋才如此强大,才有大理吐蕃诸国称臣。”王旁说的自己都有点脸红心虚,可不这么说也想不出别的说辞。
阿里骨憨憨的点点头:“这倒也是,我叫吐蕃的官员有钱,民间更有钱,鄯州,西有林谷城通青海,高昌诸国家皆趋鄯州贸易,丝绸南路青海古道重新兴旺,而且我们还对过往使者和商人加以保护,青唐东城常有于阗、回纥往來商贩,这钱來的易也來的快,要不怎么说,兄弟你一说邕州要建个联邦的事,我就觉得太好了,正好与我吐蕃提倡贸易的朝纲相吻合啊!”
王旁说道:“你说的有钱,也是一部分人有钱,我大宋也如此啊,邕州要建设,要开发商贸,就是要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但官员就不一样了,那是百姓的公仆,百姓先富才有条件养廉官!”
“对对对,三弟,你说道太对了。”阿里骨一个劲的点头。
何里钵揣这两个胳膊,起身说道:“你们两个人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吐蕃王子,讨论起來政事看这一拍即合的样子,我这当大哥只有听的份儿,二弟,你们既然说的这么热闹,不如你再等几年,等二叔拿银两多了再下聘礼!”
阿里骨忙说道:“嗨,误会,误会,我还以为岳父嫌少或是怕女儿嫁得远,不愿意了呢!”
“呵呵,是少,以后我要是娶儿媳妇肯定比这给的多。”何里钵朝王旁一挤眼。
王旁挑着嘴角笑道:“多少也都是有数,你來我往,难不成你能拿你大辽的地來做彩礼!”
何里钵也不甘示弱:“三弟欺负我是草民啊,要是我拿辽地当彩礼,你还加五成那宋地给女儿当陪嫁吗,!”
这句话说的王旁后脊一阵发亮,想到北宋最后的命运,王旁真不敢在这事上开玩笑,阿里骨插话说道:“你们这玩笑说说就罢了,我可不敢这么说!”
何里钵反问道:“怎么我们就是玩笑呢!”
阿里骨说道:“你们无地,也不是皇上,说说当然是玩笑!”
“难道你是。”王旁何里钵指着阿里骨异口同声问道。
阿里骨若有所思的答道:“谁知道呢,!”
何里钵哈哈大笑,当阿里骨是玩笑,王旁多留意了一些,忽然他想到一件事,出神的功夫竟然轻声念到:“元丰六年,董毡卒,阿里骨继为青唐主!”
听到王旁这话,何里钵和阿里骨都瞪大眼睛看着王旁,王旁也是一惊,阿里骨难道篡位了吗,他瞪着眼睛看着阿里骨。
阿里骨问道:“你说赞普(吐蕃国王的称呼)是元丰六年驾崩,兄弟你发烧了吗,现在刚刚熙宁元年,怎么又出來个元丰年号啊!!这元丰六年是什么时候!”
王旁不假思索的说道:“十五年之后!”
阿里骨忽然神情悲怆起來:“三弟,你是说我义父只能再活十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