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马胜就已经将几个人的马匹喂好,套好了车马,萧英送高雨出了院门,高雨身边的时迁背着一个包裹,里面放着萧英送给时迁的一些新衣服和碎银子。
“高公子一路走好。”萧英站在台阶上抱拳说道。
高雨拍了拍自己的前胸,这里揣着萧英掌握的耶律乙辛私通西夏的证据,然后他朝萧英挥挥手:“萧老先生,您多保重!”
“高大蜜,上车吧。”马胜拍了拍车辕。
“你先上去,我有话跟他们说。”高雨对时迁说道,几个人听到高雨有话说,都凑了过來,时迁乱窜带跳的上了马车,探出个脑袋朝他们看着。
高雨朝面前的四个人说道:“各位,虽然太后对你们有对你们的要求,可咱们这一路估计要走个三五天,路上打尖住店不比你们平日独來独往,在外面我或是喊你们的名字,自然是犯了大忌,但要是喊你们的编号,也会引起旁人注意,我有一个办法,既然你们都是梁家军,年长的佐宁我就称呼梁大,马胜最小我就叫梁四,你们两位谁大我不清楚,你们说一下!”
胡铁岭说道:“我今年三十!”
嵬名成思自己也报道:“我三十二!”
高雨点点头:“那我就称呼梁二,梁三,咱们这一路上有个称呼也好有个照应,那咱们就上路吧!”
众人沒有异议,但心里却觉得舒服了一些,这个办法的确不犯忌讳也比叫编号好听,几个人晓行夜宿,走了两天的路,白天赶路,晚上就在驿站住下,每到吃饭的时候,高雨和时迁在一张桌上,另外四个人依然一声不响的谁也不跟谁说话低着头吃着东西。
“公子,他们几个人怎么不说话。”时迁低声问道。
“他们之间不能说话!”
“那他们能跟我们说话吗!”
“当然!”
时迁指着佐宁说道:“这个,这人很厉害,那天我刚上房,就被他发现,等我想跑的时候他到眼前了,就算沒有梁三的绳子,我估计我就是个束手就擒的份!”
高雨心想,自己这几天一直在观察这几个人,这几个人除了马胜天天美颠颠之外,其余三个多是神经紧张,而且心事重重,但他们又有一点共通的地方,就是最自己的绝技十分自信,时迁这么一提醒,高雨又了注意。
他朝佐宁招呼道:“梁大,你坐过來,我有事求教!”
梁大端着自己的碗筷坐了过來:“高大蜜,您可千万别说求教二字,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高雨指着时迁说道:“我这个小童,不知道深浅,跟跑江湖卖艺的学了点轻功,就觉得自己了不起,昨日我看梁大你的身手,抓他这样的小飞贼可是绰绰有余!”
时迁一皱鼻梁,哼了一声,自己这功夫跟亲爹学的,谁让亲爹走的早呢,梁大忙摆手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梁大,我有个小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帮我这小童点拨一二!”
“这个嘛……”
高雨撇时迁,时迁别看平时刁钻调皮,但也有几分机灵,忙说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说着就要行礼。
梁大慌忙说道:“别别别行礼,点拨可以,但我不能收徒!”
“那就是不肯给我这面子叻!”
“大蜜,这事我实在不能答应,要不这样,咱也别说收徒不收徒的,我就点拨点拨他,您看行吗!”
“好,你说说看,他该怎么提高自己轻功!”
梁大上下看了看时迁,接着又走到时迁身后,在他肩背跨骨处捏了捏,转身回到桌边坐下说道:“这孩子倒是练轻功的材料,只不过开始学的时候走点走偏,所谓轻功不光是提气,快跑,下盘也很重要,下盘无力就跑不远,而且下盘无力落的时候为了撑住身子,就蹲得深脚底着全力,这样动静就大……”
时迁撇着嘴:“你说的不对,身子轻落下的才轻,下盘重了还不跟戳在地上一般!”
梁大笑了笑:“要不咱们打个赌……”
高雨一打响指:“好,我也來跟你们赌,我出银子,你们赌输赢!”
子时,驿站之外两里处有一座荒废的破庙,庙门虚掩着,月光将破庙的院子照的很亮,高雨站在院子中,在他面前七个大小不同的鼓摆成了一串,嵬名成思拍了拍手上的土,放好最后一个:“好了!”
庙门吱呀呀的开了,马胜探头朝院里看了下,转身对身后的胡铁岭说道:“嘿,还沒开始呢!”
“你们两个怎么也來了。”嵬名成思问道。
马胜笑着说道:“有热闹当然要來瞧了!”
嵬名成思朝他们身后紧张的望去,胡铁岭说道:“放心吧,老二,方圆几里之内沒人,只要咱们几个不说,谁知道咱们说过话!”
高雨笑了笑:“你们当我不存在啊!”
三个人围着高雨笑着说道:“高大蜜,您要是想告密,就不给我们排梁大梁二这顺序了!”
马胜转到高雨面前:“高大蜜,你快说说,他们这打赌怎么算输赢!”
高雨一转身背对着七个鼓,他举起右手摊开,手上有一锭银元宝,足有十几两:“他们两个一会从房上下來,如果谁踩着七只鼓走到我身后的时候我都沒听到,那他就赢了,那这银子就归他了;若是他踩出了声音那他就算输,如果输的是时迁,他欠我的银子我会从他薪酬里面扣,如果输的是梁大,他就要答应替我办一件事!”
“那梁大和时迁之间怎么说。”马胜问道。
“两个人都输或者都赢算平手,若是一个人赢了,另外一个人就要侍候那个人一路!”
马胜一挑拇指:“大蜜你们这赌局是局中局,脑子不好的还真算不过來,反正我就知道,这小时迁肯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欠了您工钱,还得侍候梁大一路!”
“嘿嘿嘿,梁四,别胡说,我怎么就这么逊。”时迁站在房上说道。
“不逊,你下來啊。”马胜朝时迁说道。
时迁刚要下,他身旁的佐宁一把拽住他:“虽然你胜算不大,这么下去肯定输,他们有准备,当人家知道你要來的时候,你再仔细也容易露马脚!”
时迁点点头:“沒错,难怪每次我都挨打!”
高雨朝马胜几个说道:“來,你们跟我一样,都不要去看那鼓!”
四个人背对着鼓站成一排,晚风徐徐吹來,吹着高雨的头发,衣摆,周围一片寂静,四个人闭上眼睛,仔细的听着身后,时迁朝佐宁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几个鼓,佐宁点点头。
轻功是门学问,一般人别说从房上跃下,踩到鼓上多半会把上面的牛皮踩漏,时迁毕竟是从小练轻功的,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从房上下來,轻轻的落在第一个鼓上,只听咚的一声,连时迁自己也吓了一跳,站是站稳了,高雨四个人也转过身。
“嘿嘿嘿嘿”马胜,胡铁岭,嵬名成思抱着肩不怀好意的笑了起來,第一个就响了,那他肯定输给梁大输定了。
高雨沒有那么笑,他一收手握住银子:“你的薪酬每月我扣一两银子,你愿意吗!”
时迁从鼓上跳到地上,摆着手蹲在一边:“哎,愿赌服输!”
高雨摇摇头,接着转回了神去,马胜三人也跟着转个身,时迁抬头看着房上的佐宁,眼神溜出去狡黠的笑容。
院中再次安静下來,一阵风吹过,佐宁像飘一样从房顶下來,只见他不像时迁落下时候的一蹲,而是在脚尖刚刚点到鼓上的时候,膝盖只是轻轻一弯随机腰部用力向上一提,整个人再次跃起像第二只鼓飘去。
佐宁已经下來了,时迁长大嘴巴,瞪着眼像是看个怪物一样看着佐宁,第二只,第三只……第六只……时迁惊呆了,高人啊,这才是传说中的轻功高人,想比佐宁的轻功,自己拿实在是三脚猫的功夫,眼前的佐宁如鬼魅般毫无声息,这要是穿身白再披头散发,估计能吓死几个。
高雨几个人完全沒感觉到,佐宁已经快到高雨的身后,互听“噗。”的一声,最后一只鼓漏了,高雨急忙一转身,好悬啊,佐宁就在自己身后,一只脚套在鼓里,另外一条腿提着,胳膊还向上横着本來刚要提力,一脸的尴尬,足像一只在饭盆里练习紧紧独立的大公鸡。
时迁可乐坏了,啪啪啪的鼓掌:“哈哈哈,你输了!”
马胜几个人不服气:“明明你输了,这个鼓要不是破鼓,梁大怎么会输!”
佐宁从鼓里出來,一脸羞愧的说道:“惭愧,惭愧!”
高雨一弯腰,报起鼓朝墙角扔去:“唉,明明是这鼓的问題。”说完他拉着佐宁的手说道:“梁大,你别跟时迁小子计较,你们两个算平手,但是你肯定是赢我了,这银子你收着!”
“耶。”马胜几个人一击掌,替佐宁欢呼起來。
佐宁拿着银子看了看,又看看替他欢呼的马胜三人,忽然单腿跪地,银子托过头顶说道:“高大蜜,我进皇宫十多年,从來沒有感觉能像今天,有这么多兄弟朋友,也沒感觉过有人拿我们当人看,而不是杀人的机器,这银子我不能收,我愿赌服输,您说您让我干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