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泉一声惊呼:“不好,水闸被打开了!”
正说着,滚滚浊浪早山崩地裂一般的涌了过来,只听轰隆声响中,巨浪撞在对面的山壁上,顿时卷起了四五丈多高的浪头,山下两千多蒙古鞑子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早被卷的不见了踪影。
眼看天河决堤一般,大浪滔滔不绝涌到,只一瞬间,山下大水已升高了数丈,眼看淹到半山石寨也不过片刻功夫了。
怒书生连忙叫道:“快,快把洞内的船搬出来。”
众人这才从天地巨变中惊醒了过来,慌忙七手八脚涌入洞内,合力将木船搬了出来,等众人在向下看时,大水离开石寨已然只有一丈多高了,耳听水浪汩汩声响,不停的打着旋子还在升高。
怒书生连忙吩咐众人将木船抛入水中,他和忧官儿当先跃下,一人掌了一个船舵,初时船儿只是在水中团团乱转,好在怒书生和忧官儿功力jīng强又熟悉cāo船之技,这才慢慢控住了方向,抬头对苏峰道:“大当家,快下来吧。”
苏峰点点头,拖着叶青青,平平的飞落了下去,接着于清泉等人一个个跃了下去。船上铁锚、船桨一应俱全,众人扳桨的扳桨,掌舵的掌舵,待得怒涛渐渐平息,这才荡开双舟,慢慢的向山寨外划了去。
此时触目所及,再也看不出一点熊耳山大寨的模样来,但见一轮明月冷照下,清辉洒处,漫漫都是一片白浪,四周青峰点点只露出山尖来,却好似一座座孤岛一般连绵环绕。
冷月凄风,浊浪连连拍孤岛,这番情景倒别有一番地老天荒的沧桑模样,两只船扳着四支船桨,在四野一片寂然无声中哗啦、哗啦的慢慢摇着,人人在惊涛巨变之后都是默然无声。
好半晌,于清泉才长叹一声:“唉,都是我的兄弟不争气,眼看鞑子的先锋官已要冲进山寨来,再拖片刻,管教这些王八蛋一个不剩的统统都去见龙王。”
忧官儿忽然一笑,对于清泉道:“怎么,于老四,你也学我唉声叹气起来了?此番我们连场大胜,先放火烧死了他一小半,又用大水冲了他一大半,这些鞑子rì后提到咱们熊耳山大寨的名头来,定然心惊肉跳魂不附体,至于那什么狗屁先锋官,何足道哉?”
苏峰也笑道:“正是,咱们干的是泼天一般的大事,休要说什么先锋官,就是元帅、丞相、王侯也不够咱们杀的,又遑论区区一个先锋?”
看于清泉仍旧面有愧sè,垂头不语,苏峰不由正sè道:“于清泉,你统领部下不利,可知罪?”
于清泉一惊,已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属下知罪。请大当家责罚。”
“好,”苏峰点点头,“如今咱们明教在在都须要人手,本当家就罚你将功补过,rì后一定要杀鞑子一个元帅来补今rì之过,你可服吗?”
“属下心服口服,一年内一定手刃鞑子元帅,否则自愿烈火焚身!”于清泉懊恼惭愧之意一时尽去,满腔都是如何斩杀鞑子元帅的雄心大志,满面发光的坐了下来。
“死到临头还做你娘的清秋大梦,佛爷可怜你痴心妄想,特来超度尔等!”忽然一声怪笑自夜空中远远传来,苏峰等人骇然变sè,四下看时,便见远远的水天之间,数到白浪如飞一般的冲了过来。
那白浪来的好快,叶青青不由惊道:“是怪鱼吗?”
“不是!”怒书生仓啷一声拔剑出鞘,沉声道,“这些是青海湖来的高手,冰天雪水之中犹自能入水捕鱼,水xìng最是了得,大家千万小心。”
苏峰凝神来看,只见这大水中长长十二道白浪,各个并驾齐驱,犹如水中怪蟒一般飞也似的赶来,着实看的心惊,连忙掏出十几条丈八蛇矛来,一一交在众人手中,叮嘱道:“不要让他们靠近咱们木船。”
正说着,水中一声怪笑,一个人上身**,白花花的犹如水怪一般呼的一声直蹿了出来,那人手中寒光一闪,便听噗的一声,船中一个人已惨叫一声噗通倒地,月光下,竟然是被一柄钢叉穿胸戳死的,苏峰等人提矛要刺时,那人早大笑一声,头一低,哗啦一声,钻入水中早不见了踪影。
这十二个怪客绕着木船远远大兜圈子,时隐时现,忽而怪笑忽而长嚎,忽而啪啪鼓掌,忽而钢叉当当乱敲,惨淡的月光照耀下,忽然踊声跃出水面,便是刷的一声钢叉掷出,待到众人挺矛yù战时,那怪客早潜入水底无声无息了。
十二个怪客水浪中沉浮不定,只要船上众人稍有懈怠,水中便是哗啦一声,或东西相应,或南北夹击,冷月下只见白花花的身子在空中一闪而没,便是数柄钢叉戾啸着直掷了过来。
这怪客既水xìng绝佳,又是神出鬼没,一叉既发,立刻远隐,朦朦月sè下恍如水中白鱼成jīng一般,既是凶险到了极处,又是惊心动魄奇诡到了极处。
眼见船上又有四五个弟兄被钢叉戳中,虽然暂时没有xìng命之忧,但听他们辗转呻吟之声,只是更添烦恼愤怒,于清泉手中蛇矛乱舞,打的水面浪花啪啪乱溅,大骂道:“出来,出来,藏头露尾的龟孙,算什么好汉。”
正说着,月光下碧波一翻,一条白身大汉早跃出水面哈哈笑道:“接着!”
嚓的一声急响,月光下又是一柄jīng光湛然的钢叉掷到,于清泉一矛扫落钢叉,再看那人时,水面上静悄悄的却已毫无动静,不由更是恼怒,一柄丈八蛇矛呼啦一声捅入水中,哗哗的搅动着大水乱转圈子,只是口中大骂道:“出来,出来,混账王八羔子。”
“啊,不好,他们在凿船!”另一只船上忽然有人大声叫道,只是那人声音未歇,便听噗通一声,那人已被水中一只怪爪拉进了水中,只见水中一阵浪花翻腾,便见大片鲜血直冒了出来。
“我草!”于清泉更是怒火万丈,一条长矛月光下直舞成一团寒光,连连怒吼,“杂种给我出来,出来!”
苏峰看那船时,木船底舱上果然咕嘟咕嘟有水泡冒了上来,怒书生连忙叫道:“快过这边来,大家分一半人,长矛乱打水底,不要让这些水贼摸到船边。”
苏峰恼恨这些混蛋表面诱敌,暗中却使凿船毒计,手中长矛乱舞时,忽然心中一动,自己在洛阳城集市中看人写字作画,一时心动买了不少累赘东西,今rì这般情形都是大可用得。
心中想着,早从乾坤袋中又摸出一个大缸子来,叶青青见了,不由道:“你又倒香油干嘛,他们又不是金鳌,你安排下香饵他们也不会上当的。”
苏峰却不说话,只是把大缸子一晃,只听里面哗啦哗啦都是水,却偏道:“要不要再打一个赌,猜猜我这里装的是什么?”
叶青青不肯上当,正苦思里面又是什么鬼东西时,苏峰已然跳上了那条漏水的小船,倒转大缸,咕嘟咕嘟,一缸子漆黑如墨的东西都尽数倾入了水中,一缸,两缸,不多时候,水中已然一片漆黑,在水底下再也不能看清方向了。
苏峰收起长矛,取出一口短刀,一条四楞透甲锥,左臂用力,噗的一声,四楞透甲锥已直刺入了破船空洞中,暂时止住了水溢船舱,苏峰单手提刀,大喝道:“无胆鼠辈,爷爷一个人和你们单挑,带种的,上来试试!”
冷月孤悬下,水面一团漆黑,微微的水浪声中,却透出阵阵清香来,叶青青鼻子嗅了嗅,这才没心没肺、恍然大悟的叫道:“啊,居然是墨汁!你那口袋里不是香油就是面粉,要不就是墨汁,我说大当家,你是要开杂货铺从良吗?”
叶青青说的虽响,可船上十几个人谁也不出一声,只是手挺兵刃乱刺乱戳,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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