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叛军?
众将皆是一惊,表情都有些沉重。
确实,叛军的兵力给锦州兵将们带来了压力。此番他们南下不过七百人,叛军却有五千人,敌我兵力差距悬殊,真要一头撞上去,这仗怕是难打,便是能打下来,伤亡想必也会很重。
想到登州还有叛军的主力,若是被这五千叛军消耗太多兵力,那后面的仗还怎么打,这登州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了?要是去,凭着这点残兵又能做什么?要是不去,又如何向朝廷交待?
诸将心中都有疑问,也都有些担心,大胆如曹变蛟也意识到兵力太少对锦州军目前行动有多大的牵制。
如果南下的不是七百人,而是五千人,那不用说是五千叛军,就是再多一万来,诸将都不会感到棘手。
然而,事实却是锦州军只有七百人,这就必然会让锦州军的每一步行动都要慎重再慎重,不能轻易折损兵力,否则,他们就不是去平叛,而是去送死了。
施大勇也感到很棘手,突然出现的敌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叛军已经全部往登州而去,所以认为只要rì夜兼程赶到登州便算完成军令,到时在山东巡抚朱大典的统一指挥下与叛军决战,一战定胜负便是。哪里知道,半路却突然跳出只拦路虎,一下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使他这几天的急行军变得一厢情愿了。
这么重要的敌情,为何山东那边没有通报于我呢?
施大勇想不明白,五千人啊,可不是五十、五百人可以轻易隐藏的,山东那边是做什么吃的,竟然一点也不知情,难道他们就没有派出哨骑、细作察探吗!
在完全不知叛军部署的情况下,反而一再催逼自己加快速度往登州赶,这不是让他锦州军跟瞎子一般往叛军撞吗!
若不是高起潜的这封信,真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与叛军突然遭遇,施大勇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连rì的急行军已经损耗士兵们太多的体力,又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与叛军遭遇....
施大勇不敢再想,在心里把山东巡抚朱大典给骂了一通,然后轻出一口气,朝郭义挥了挥手,吩咐道:“取图来。”
郭义闻令忙去将图取来。这份地图乃出京时兵部职方司主事谢一清遣人送来的,此图并非大明全图,而是河北山东的局部地形图。且与后世地图不同,这图上所画的只是简单线条,列出城池山陵大道等要点,其余并未多加标注。严格说,这不能算是一份作战地图,简单得有些过份了。
不过,就是这份简单的地形图对于人生地不熟的锦州军而言,却好比黑夜中的明灯,如果没有它,施大勇甚至连自己身处何方,离目的地还有多远都不知道。
在图中仔细察看了一番,施大勇抬头问那两个神机营的军士:“叛军可是盘踞在沙河?”
高个那个军士回道:“回将军话,贼将陈有时确是扎营在沙河。”
将手指从沙河移开,目光在沙河附近的府县看了眼,又问那两个军士:“你们神机营现驻何处?”
“商县。”仍是那个高个军士回的话。
“你们到商县多久了?”施大勇一边看一边问。
“七天。”
“既然七天前你们便已到商县,为什么到今rì仍没有对沙河叛军采取行动的?”施大勇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这两个神机营军士。
“这...”那高个军士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说实在的,天子御林军畏敌如虎,实令心中稍有血xìng的军士羞愧。
他边上那个稍矮些的军士则是说道:“将军有所不知,那沙河的叛军都是原先东江的辽兵,打起仗来颇是在行,且叛军兵力不比我们少,所以高公公怕有失,这才下令要我们等待援军前来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施大勇的断了,“等什么援军?你们京营就是援军,还等得哪个!说白了,你们京营就是怕打不过叛军,这才龟缩在商县不敢动的吧?”
矮个军士神情一滞,眨了眨嘴巴,没有说话。
那高个军士却是昂起头,有些悲愤道:“高公公不让我们出城,我们就是想出城,又能有什么办法?”
闻言,施大勇摇了摇头,崇祯以太监督兵是好是坏且不去评,但京营确是烂透了,也不知朝廷每年花那么多的军饷养着这帮废物用来做什么!若是将这些军饷用在其他边军身上,只怕局势也不会如今天这般糟糕。
这些话,对这两个兵说也没用,过于苛责他们也无意,毕竟他们也是服从命令。军人的天职本来就是服从命令,京营听从监军太监的命令不出城,也无可厚非。
叹了口气,转过话题,问他们:“高公公除了要你们将这封信送来,另外可说什么了?”
“没有。”二人同时摇头。
见问不出什么,施大勇便道:“商县离此也有四十多里地,你二人为给本将送信来,一路也是受了不少风雪,实是辛苦,就请在本将营中用些热食,稍息一下再回去吧。”
二人也真是冻坏,闻言忙谢道:“多谢将军!”
当下,郭义带他二人去伙房去。等他二人走后,曹变蛟迟疑一下,上前开口问施大勇:“将军,咱们打了御马监的人,还扣过他京营的人,他高起潜不思怎么对付咱们,怎么却这么好心来提醒咱们不可犯险呢?”
他的疑问也是邵武和蒋万里想问的,见他问了,也不解的看着施大勇。
李大山倒没想高起潜安什么心思,而是不平的嚷道:“沙河有五千叛军,为何山东那边不将这军情通报给咱们的?一昧催着咱们去登州,却又不告诉咱们去登州的路叫叛乱军堵了,山东安的什么心思?娘个球的,这不是叫咱们去送死吗?将军,照俺说,这登州不去也罢,休说咱们不能在他指定的期限到达,便是眼前这五千叛军便是难对付得很。更何况,高太监督着京营就在商县,放着眼皮底下的叛军不打,却要我们去打,这是什么道理!照我看,他就是借刀杀人,想借着叛军的手把咱们给收拾掉,好泄他的心头之愤!将军,咱们万万不可上当,这沙河不能去!”
诸将听了这番话,都隐隐觉得事实好像就是如此,不禁对继续前进有些犹豫起来。便是正在收拾地图的郭义听了,都认为李守备说得在理,那沙河,好像真不能去。
施大勇却是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横眉怒指李大山,喝道:“东江的辽兵难道还能强得过建奴?咱们连建奴都不怕,还怕他叛军?你若是不敢去打,本将自己去!”
李大山嘴巴一鼓,就要顶嘴,但看到施大勇的怒容,一下吓得不敢再说话。
“离京时,王公公曾对本将说过,那孔有德所部不过七八百辽兵,余众都是沿途裹挟的平民,根本没有战斗力。孔有德又率主力攻打登州,他能留多少jīng锐在沙河?”
“一帮乌合之众,有何可怕!高起潜畏敌如虎,那是他京营无能!我锦州军岂能如他京营一般废物,我施大勇不是他高太监!沙河,咱们是去定了,陈有时,本将也是杀定了!”
一通发泄,施大勇又狠狠瞪了一眼李大山,后者被看得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骂完李大山,施大勇又转首对蒋万里他们道:“高起潜好算计,他道本将会受他这好心,畏叛军兵马多就迟延不进吗?若本将真因沙河驻有叛军而不进,那正好落了他的算计。到时,一道奏表上去,本将便是不遵军令,畏敌如虎,到那时,本将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只能听由朝廷处置了。真那样,我率你们南下又是为的哪般!难道当初不会直接抗命吗!既然来了,便是天王老子,本将也照样杀了!”
诸将被施大勇的情绪感染,都有些激动,已有战意。
见部下们情绪上来,施大勇又道:“若继续东去,则必经沙河,要想打沙河过,我们只能和叛军决一死战,若我没料错,恐怕高起潜最想的不是本将迟延不前,而是孤军攻打沙河,到时,七百对五千,在他看来,我锦州军还不是立刻全军覆没!哼哼,不过,本将就不信这个邪了,休说他沙河只有五千叛军,便是一万,本将也有胆量往这虎口里闯!”
鞭子朝身后的锦州军一指,扬声豪气冲天道:“本将相信,就凭着这些跟随本将从血海尸堆里爬出来的弟兄,本将就能把他叛军一举荡平!
本将要告诉高太监,更要告诉天下人,我锦州军才是这世上的第一强军!
本将更要让天子知道,唯我锦州军,才是大明的擎天之柱!”
“杀鸡焉用牛刀,今rì,老子我就用牛刀来杀鸡!陈有时,鼠辈,在本将眼里,他就是有再多的兵马,也不过是一只鸡,杀他,如探囊取物!传我将令,全军杀往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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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陪妻子祭祖,明天要替岳父圆坟,更新少一点,明天晚上再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