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到了晚上九点的时候。夜色早已经降临。后山处一团漆黑。只有天上明月和星星发出的光线才使得林焰能够勉强辨认出眼前的景象。至于更远一点的景物。就看不清楚了。而对于深达三四百米的峭壁。林焰只能够看到黑乎乎的一大团。就像张得老大的一张嘴。欲择人而噬。
可林焰从峭壁落下的计划并不需要借助光亮。对下落后的落点也沒有什么要求。所有困难对于他來说。都不是困难。
因为。林焰要依靠的东西只需一样：战剑。
战剑里面的空间。不同于空间储物容器。它是可以让有生命的物体存在其中的。只需要进入战剑空间中。那么往峭壁下落就不是自己在下落。而是战剑在下落了。而只要战剑扛得住下落时带來的冲击。不致于毁坏。那么也意味着自己就不会出问題。
林焰非常清楚战剑十分坚硬。据那位书法如同鬼画符的神秘前辈所言。战剑是用天外陨石作材料、采用星辰之力作淬炼之火。淬炼成的。早就称得上神兵利器了。如果从区区三四百米的地方下落反而摔坏了。那才是真的意外。
从鼻烟壶这个空间储物容器中取出一支蜡烛一根绳索后。林焰用绳索将战剑捆牢。绳索另一端则用大石头压住。然而抛出战剑。让战剑悬空后。找來一根树枝将绳索撑起一段高度。底下放好蜡烛。确保蜡烛燃烧后发出的火苗能够顺利将绳索烧断。
一切搞定后。林焰小心翼翼将蜡烛点燃。然后运转心法。心意一动。刹那间就进入了战剑空间里面。
外面。就只剩下一根蜡烛在燃烧。火苗不断将拇指粗的绳索一点一点烧断。
林焰进入到战剑空间中后。便开始默默计算时间。并不担心待会战剑带着他急速下落时。会让他撞得七荤八素、头破血流。因为战剑空间四周都是一层银色的柔软物质。不可能对他造成伤害。
十几秒后。林焰发觉自己开始在战剑空间中翻滚起來。
“好了。总算让战剑开始下落了。”
林焰在柔软的银色物质上滚來滚去。等待着落地时刻的到來。
三四百米的距离。战剑垂直下落用的时间非常短。眨眼间。林焰就觉得最后时刻自己被颠簸得脑袋狠狠撞了一下。然后一切都平静下來。
看起來。战剑是平安坠地了。
经受了最后的巨大冲击好歹沒出问題。林焰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随即心意一动。人已经出了战剑空间。
“我晕。运气可真够差的。”
林焰踩在臭水沟中。心情有些郁闷。
战剑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后山挖出來的大沟中。大沟里面堆满了淤泥和腐烂的树叶。林焰才从战剑空间中出來。两只脚就已经深陷淤泥中。淤泥直接将膝盖都淹沒了。
费了老大一番劲。林焰总算将自己从淤泥中拯救了出來。拿着脏兮兮的战剑。瞧了瞧脚下。林焰又好气又好笑。
裤腿全部是黝黑的淤泥。正发出难闻的臭味。一只脚上的鞋子早已经被淤泥涂满了。连里面都黏糊糊的。至于另一只脚。则是光秃秃的。鞋子连带袜子全都留在了臭水沟中。
这副脏兮兮又臭烘烘的模样。别说是去见已经失忆了的梅绛雪。即便是去见记忆力完好无损的梅降雪。林焰都觉得不好意思。
“实在太臭太难闻了。”
林焰左手提着战剑。右手捏着鼻子。将另一只鞋子干脆也蹬到了淤泥中。开始借着星光在青武门的地盘四处溜达起來。
青武门的人谁都沒有发现这个深夜。居然会有一位穿着怪异的神奇大侠來到此地。
“好冷啊。再不找点水洗个脚。将裤子换了。再搞到一双鞋。我肯定会被冻僵去。”
林焰嘀咕着。眼睛四处转动。跟一个小贼一般。不停打量着周围。希望能找到合适的“目标”。
临走时盘算了许久。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唯独沒想到从峭壁下落后自己会进入一条臭水沟中。因此一沒带备用的鞋子。二沒带备用的裤子。林焰后悔了。二月份的寒夜。温度低得惊人。光脚板踩在石质地面上。那一股股冰凉就从脚底板开始一路渗透。几乎都要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停止流转了。
牙齿在“咯咯咯”地打架。林焰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闯。幸亏这儿是后山。平时就沒有人來。这个时候的深夜。更是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才让林焰能够放心自由活动。
最后。也不知道是否极泰來了还是怎么的。反正林焰找到了一座低矮平房。用來堆积闲杂物品的。进去捣鼓了一阵后。林焰从中选出了一件较新的裤子以及一双有些破旧的牛皮靴。一番折腾后。总算不再让那股瘆人的恶臭伴随着自己。也不用再忍受刺骨的寒冷。
随即。林焰开始往青武门有人活动和居住的中心区域前进。
他不是第一次來青武门。然而却是第一次从后山进入。对地形很不熟悉。再加上作为潇水城第一大派的青武门。占地极其广阔。房屋鳞次栉比又几乎长得一个样。给他的寻找过程带來了很大的不便。
而且。他还必须躲避一些守卫、严防被暗桩发现。因此忙活了许久。眼看夜色逐渐变淡。黎明即将來临。他只有放弃。
林焰重新回到了那间杂物房。决定暂时停下。等到天亮以后再仔细观察。确定梅降雪居住的小院落的位置。
当白天來临后。虽然林焰活动的范围大大受到了限制。但另一方面。林焰在暗别人在明。也给林焰避开别人提供了极好的条件。因此靠着树木以及地形的遮掩。林焰还是悄悄摸到了一大片建筑群的旁边。并顺利认出了位于建筑群后方的那座独居小院落。
“怎么这么多人在进进出出。难道还有十几天才举行的亲事。青武门的人现在就开始忙碌起來了吗。”林焰疑惑不解。
林焰不知道的是。青绝青风父子下决心要将这门亲事办得热热闹闹。要让全城皆知、全城同喜。自然趁早就开始准备起來。
看到这一幕。林焰知道白天肯定无法接近梅降雪。于是干脆进入了战剑空间中开始修炼元气。准备晚上再行动。
可当夜晚重新來到后。林焰再次傻眼。
梅降雪所在的小院落竟然漆黑一片。
一直等到将近凌晨。林焰都沒有发现那片地方亮起任何灯光。
“难道梅绛雪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了。可为什么白天还有这么多人在修理房屋、往房间中搬东西。”
面对这突如其來的变化。林焰虽不至于心烦意乱。但也委实沒有什么好的办法应对。又只得放弃今晚的行动。
白天。林焰总算从不远处交谈的一对丫鬟那儿得知了事情的缘由。
原來梅绛雪跟着她的姑姑睡在一起。已经不在原來的地方睡了。
这两个丫鬟还很不解梅姑娘为什么会转了性。因为以前梅姑娘虽然同样人冷冰冰的。但从來都是一个人居住的。现在却不一样了。
林焰当然知道这是梅降雪失忆后才能发生的现象。同时他也不禁皱眉：梅降雪跟她的姑姑住在一起。自己要想接近。几乎毫无可能。
此后一连九天。林焰都发现梅降雪沒有回來。一直和她姑姑住在一块。
这九天。林焰不是沒想过办法。他已经将青武门的布局查探得很熟悉。哪儿是厨房哪儿是睡房。哪儿是青绝的书房哪儿又是青武门的藏宝阁。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甚至于。他还曾经扮作一名下人。发挥出他在夏府做了十年下人的经验。成功地混进了厨房。最后甚至都得到了一次给梅绛雪送鸡汤的机会。
然而。他还是沒见到梅降雪。因为鸡汤在门外就被一个丫鬟接过。直接送到内院中去了。也趁着那次机会。他打量了一下梅降雪姑姑居住的那座院落。发现大白天周围都有一些暗桩存在。自己想要在晚上的时候进入。肯定会被发现。
尽管看着离亲事举行的日子越來越近。心中万分焦急。但林焰还是沒有要夜探的打算。他不是一个鲁莽的人。更不是一个自傲自大的人。会认为仗着自己蜕凡境五重天的实力就可以随意进入梅降雪姑姑的院子。相反。他万分肯定。只要自己一出现在院子里面。周围潜藏着的暗桩一定会发现自己。
到那时。一切就完了。
他不但无法阻止青风和梅降雪的亲事。反而会被青绝借机杀死。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情况下还非要夜探院子。无疑是找死的做法。经历了很多事情后。林焰明白生命才最重要。至少。自己的一条命不应该以如此的方式消失。
况且。他的命还要用來做其他很多重要的事情。例如找到母亲。例如返回天帝城林家。弄清楚十一年前林家流血夜的真相。
但是。林焰也不希望梅降雪嫁给青风。
所以。在第十天也就是亲事举办的前一天。林焰决定换一种方式去赌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