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心怡杀到鸿途的跟前之际,一身道袍的子授手臂一挥,他早就抓在手中的桃木剑横削而出,剑身径直斩向沈心怡的手臂。
轰的一声,强大的法力随着桃木剑砍在了沈心怡的纤细手臂上,一声巨响散开后,沈心怡一声厉叫的退开了,在她的手臂上,浓墨般的薄衫被砍破,里面还露出大块的乌黑伤痕,好在一阵黑气从上面飘出后,破开的衣衫自动被修补起来,里面的伤痕被盖住了。
“你这女鬼倒是有点本事,寻常鬼魂连我一剑都受不起。”
子授手持桃木剑,双腿步步逼近,在他的另一只手中,抓着一把黄色符纸,正是冥王之符。
“人间恶道,助纣为虐,还敢冒犯神明之威,你当真不怕天威惩戒吗?”
沈心怡明显打不过子授,像子授这般强大的道士,现在已经很少了。
“哼,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神明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弱,我根本就不用怕他小小的河神,况且,他不过是一个鬼魂之身乘机夺了河神之位,我子授灭了他也无妨,鸿途,你们三人赶快去拆了他的神庙,不要给他翻身的机会!”
子授看得出来鬼婴处在关键时刻,而且神庙鬼魂拆不得,可是作为人类的鸿途等人却是可以。
“退开!”
见到鸿途大胆带着一帮小弟前来拆毁神庙,沈心怡喝止一声,而后她的身躯冲击而去,一团黑气跟着汹涌而出。
“嘭!”
眼看着沈心怡就要拦住鸿途等人,子授却是往前扑来,他的道袍长袖一甩,上面的法力震荡而开,竟然是直接将沈心怡的黑气瞬间震散,而且她本人都是被震伤了。
鸿途等人已经跑到了神庙里,他们入庙便是觉得莫名的寒气直冒,但是有子授撑腰,他们一咬牙就将神像前的香案推到了,顿时,神像僵硬的脸上都是露出了震怒的迹象。
“冥王之符,诸邪退避!”
在里面的人推翻香案后,子授抛起手中的符纸,他用桃木剑凌空穿起厚厚的符纸,剑身随之刺向了沈心怡的胸口,一股强大的法力致使她的身体僵硬。
“嗖嗖嗖嗖……”
子授的长剑刺来,上面的冥王之符便是嗖嗖的脱离剑身,它们前后相继的飞向沈心怡,若是被贴在身上,沈心怡恐怕会当场丢掉半条命。
“呼……”
然而,可喜的是突然有一阵阴风刮来,十几张符纸轻易就被阴风卷起,而后一张张飞射进了神庙里。
正在里面四处打砸的徐成等人被阴风刮倒在地,他们在慌乱之中看到十几张符纸自动飞向了神像,而后一张张插在了神像笔直抬起的大刀上。
“轰!”
随着子授的符纸被收,神像上的黑气转瞬间露出踪迹来,鸿途等人看到神像在黑云里半露半隐,滚滚天威带着浩荡气势扩散而出。
他们惨叫一声,莫名的心惊肉跳使得他们连滚带爬的冲出了神庙,他们刚刚爬出去,无形的天威似一座大山般压下,即刻,院子里的一帮人纷纷双腿发软的倒在了地上,他们的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了,一帮人在地上爬来爬去,却怎么也起不来。
场面已经有些混乱了,沈心怡与子授还在对恃,地先生早早便是被神威逼得昏倒在地,而神庙里的鬼婴,正在更加疯狂的吸收河脉里的能量。
“轰隆隆!”
在天威扩散而出的时候,又有一道惊雷从神像里炸响,整座大宅都是晃动起来,轰隆隆的震动声里,一股堆积已久的气势节节攀升起来。
此刻的龟叟四者都是发现动静后,赶了过来,他们明白这是晋级之兆,可是子授他们出现时的动静却是一点都没有被四者察觉,因为他们是人类,不易被捕捉到动静。
“小小河神,看我人间道士如何叫你知道厉害!”
子授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飞身而出,沈心怡阻挡而来却是一下子被他一剑劈飞,眨眼后,子授冲进了神庙里,他纵身一跃,桃木剑朝着神像的眉心捅了过去。
“咔嚓!”
木剑刺来,却是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而后剑端一声脆响的刺在了鬼婴神像的额头上,他怒吼一声,猛力一推木剑,竟是准备一剑刺死鬼婴。
“嘭!”
恶道行凶灭神,天理难容,在那一刻,夜空里劈下来一道惊雷,雷蛇穿透神庙顶部,嗞嗞的劈向了子授,他的呼吸瞬间停滞,身体被雷电一把劈飞出去。
随着雷蛇的落下,神像里面的鬼婴脸色一沉,在他的身体里,地煞君王诀全力运转起来,神像上面的黑气瞬间被吸了进去,他的手中那柄被封印的破戒刀发出一声龙吟,阵阵清新的人间气息灌输到了神像里。
鬼婴突然舒服的深吸一口气,被封印的短暂时间对他来说就像是过了几十年一样,温暖柔和的阳界气息叫他好生怀念。
“咻!”
不过很快的,鬼婴在神像里猛然挥动手臂,一柄青色长剑从他的手中像飞剑一般射出,只一会儿就看到长剑从神像胸口飞出,一出庙门口就能看到剑身上突然分化出一道道锋利的青色剑芒。
“出水剑阵!”
处在神像里面的鬼婴低喝一声,一柄柄剑芒便是咻咻的刺在了鸿途等人身上,他们纷纷大声惨叫起来,一个个面色扭曲,双目暴睁,看起来痛苦万分,可事实上,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伤痕。
“神问三声,苍天为证!”
此时刚好赶过来的龟叟四者愣在了夜空上,他们看到地上的众人都被出水剑阵刺中,而子授身上更是插上了五柄出水剑,不过在他们惊诧鬼婴出手教训凡人的时候,一声带着滚滚天威的声音从神像里传了出来。声音悠长洪亮,像是从遥远深邃的黑暗深处传出。
“第一问,你们心中可有恶?”
轰得一声,天空里惊雷炸响。
“第二问,你们心中可有罪?”
轰得一声,惊雷中狂风四起。
“第三问,你们心中可有悔?”
轰得一声,风雷间暴雨倾盆。
哗啦哗啦的雨声又落下了,整个浮桥镇在多雨的洪峰汛期被暴雨清洗,而鬼婴自神像之内发出的神问三声已经消失,震耳欲聋的怒问之声还在众人的耳中回荡,深深震慑了他们的灵魂。
“我有罪!”
在唯有风雨之声的院子里,突然有着一道情不自禁的人声响了起来,大家循声望去,发现是突然良心不安的鸿途跪在泥泞的地面痛哭流涕。
他这么一喊,鬼婴的神像便是闪耀起刺眼的神光,鸿途的身体被笼罩,点滴神光给他冰冷的身体带去了丝丝暖意。
不过,其他的人可没有这样的觉悟,他们被鸿途的声音惊醒,一帮人慌不择路的逃出了院子里,特别是子授,他知道鬼婴神问三声的厉害,他冲出院子,便是与那些人分道扬镳。他连夜狂奔,慌乱之中,冲到了青阳观的大门前,他心里又恨又怕,但是为了活命,他重重的敲响了大门,然后狼狈不堪的躲了进去。
其余的人,除了鸿途还跪在风雨里痛哭忏悔,他们都是挤上来时的大货车慌慌张张的逃走了,他们的身上,任何通讯设备都是被雨水打湿而失灵,等到这帮人乘着大货车跑上宽敞的大路时,深夜的雨声更加狂躁起来。
就在此刻,翻滚的乌云里一条雷电轰然劈下,它准确劈在了大货车上,顿时,货车的顶部被劈开一个大口子,整辆货车跟着侧翻在大路上,并且还在不断往前翻滚。
“轰!”
紧接着,又有一道惊雷打在了翻滚的货车上,整个车身都被烤成了一片焦糊,并且还点燃了车身。
“轰!”
这还没有完,紧随其后的又是一条雷蛇劈了下来,它劈得翻滚的货车沿着大道滚出去老远。
“轰!”
在第三道雷电消失后,天空里竟然是又落下了一条雷电,而且还一样打在了支离破碎的货车上,最后一口气下来,又有三道雷电相继落下,货车沿着宽敞的大道滑出去数百米,沿途散落了大量的机械零件,还有不少的残破尸体沿途可见。
到了第二天,各大新闻里先后播出了一条劲爆新闻:昨晚深夜,一辆在浮桥大道上行驶的货车意外遭到猛烈雷击,现场车体粉碎,十几名乘客全部死无完尸,据现场勘察,这辆货车竟然是骇人听闻的遭到了七次雷击,车体沿着大道滑行出数百米后完全解体……
这新闻可够稀奇了,一时间在国内外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一辆车遭到雷击的概率很小,像这样先后遭到七次雷击的事件恐怕几千年来都不会发生一例。
在那一晚,鬼婴并没有从神像里出来,他发现想要完全冲破封印,还需要一点时间,而龟叟四者见到无事了便是先后退下,沈心怡将地先生移到房间后进入了神庙里。
外面的风雨还未停歇,独自一人跪在地上痛哭的鸿途慢慢爬了起来,他已经有些迷糊的感觉了,但就因为他的良心不安,他的忏悔,所以才能从神问三声下逃过一劫,另外的子授因为聪明的躲进了青阳观也是逃过死劫。
鸿途回去后便是突然高烧不止,他连夜咳嗽不断,但是心头的罪恶感却是越来越强烈。还未等到好好医治自己的病,他连夜跑到了浮桥镇公安局自首,将这些年所做的恶事都是交代了。
出水畈大河的水还在汹涌澎湃,而河神庙里的一切恢复了正常,香案重新立了起来,上面的贡品与香炉完好无损,而沈心怡依旧是站立在鬼婴神像的阴影里,一言不发,纹丝不动。
这小小的河神庙在风雨里坚挺,好像不管是多大的风浪来袭,它都能屹立不倒,傲然于世,而风过无痕,这些劫难过后便是了无踪影,就如同根本没有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