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个问题,朱由校是一阵的头大,孙承宗说的含蓄,还来个几百年之后,其实再高了也就是和神宗万历一样,来个五十年,朱由校也就死定了。但那后面的皇帝,谁还能保证就不再‘复辟’了?才刚刚讲的毁佛、建佛的北魏两代皇上,不就是明证吗?到时候谁来约束?这个问题是老百姓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这个险可不敢冒,这是一个家庭世代相传的事情,大明律相当的苛刻,就算是军户无丁壮去当兵,也不行,得去佥(全部)幼儿当‘幼丁’长大了再当成丁 。真是一入军户深似海啊!根本就躲不过去了,这种循环傻子才愿意当兵呢。
而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百姓们谁敢冒险去赌老朱家的人一个个都象朱由校自己一样的英明神武,对待军人能给最好的待遇?
朱由校被打败了,近三百年实际的苦难,并非是一时半会能改过来的,虽然说到了这个时节,军户制度有了相当的松动,但集中的卫、镇这些地方却是没有多少改变,比如这大同镇。这种观念不是朱由校一句话一个圣旨能搞定的,所以只能放弃了,另行选择。
九月二十三日,卯时,校场之上,远处还能不断的听着不断的爆豆子声音,一声声的传了过来。大家都知道那是净军们在不停的训练,因为火枪虽然在不断的增多,但还是有许多的人轮不到白天使用,就利用夜里的时间在练。
昨天的入选者一个不落的拿着号牌。到了自己归属的净军百户之前,报好了名。
而同时不被入选的人也围在了校场的四周,直到最后发现一个多余的名额都没有了,一个个从希望变到了失望最后是绝望。入选的规则是公平的,就单纯的跑步,有不公平作弊的也都一个个的被抓了起来,这让他们无话可说。以前没有亲军,他们还能就这样活着,但现在有了亲军、更有了眼前的大同精忠队。他们又如何再面对以后的日子呢?
如此就这样久久的不肯离去,已经没有嘲笑了。就算是有笑声。也已经是苦笑、急笑。他们的确不想离去,总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也付出了努力,但就这样看着别人一步登天,而自己一生一世。还有自己的子子孙孙。就因为这样的一次跑步。还要和自己的祖辈父辈一样,在守着这里接着一辈不如一辈的活着。
“咱们求皇上去吧,连榆林那边烧了都能给那么多的银子。战死的战士也给了那么多的抚恤,我们也算没有功劳有苦劳的吧,总不能再这样活下去吧……”
就在这时,一个兵如此的说,本来说的时候只是一句普通的牢骚话,但这句的感染力太大了,一下子就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他们没有胆量来个什么兵谏、啸营、闹饷甚至是聚众造反之类的,连辽东的铁宁铁骑如此拿着军堡来wēixié,皇上都一点不理会,别说他们了。再说了,就凭着他们这三四万人,连眼前入围的二万六千人都不一定能干的过,更不够净军收拾的。他们想的很简单,就是想去求求皇上老爷子,帮帮他们。
一群人呼呼拉拉的你一言我一语,就这样,慢慢的达成了共识,去代王府前静跪。
这边入选的人在那边已经在接受净军的安排了,按照净军从头所学的,千户、百户们带着自已的兵,开始一项项的安排课程,安排食宿等,忙忙碌碌的,也真没有人注意这群看热闹的。
近辰时的时候,所有的边兵们已经聚集着路过了北城门,这个时候张朴等也得到了消息,急忙的带着兵将们赶了过来,堵住了去往代王府的道路。
“尔等想做什么!造反吗?!”张朴堵在了当街大声的喝斥着。
一看宣大总督这种比大同总兵还要大的官出现了,众兵士一个个的都停住了脚步,目光茫然的看着张朴。
而张朴也是吓坏了,手下的兵丁这是要干什么?虽然自己也知道他们没有胆子敢干什么,但他们的方向可是代王府皇上的行宫,且不说他们冲不冲的过去,那里的大汉将军也不是好惹的,是皇帝的终极力量。而城外的那些净军,杀蒙古人都是一对就是几十万,还能大胜而归。就目前这三四万歪瓜裂枣,真还不够人杀的。可别指望着他们对大明的汉人军队下不去手,他们的成名战那就是宫变,一下子让京营的人马全军覆没。
所以皇上的安全不要紧,但万一要是惊了圣驾,那可是麻烦了。而且自己的手下兵士聚众闹事,自己这身官衣保住保不住的那就不好说了。
“你,告诉本官怎么回事!?”一见没有人回答,张朴伸手指了一个兵问。
“回大人,兄弟们苦怕了,眼看着那些入选的人有了活路,但咱们这些人却还得接着熬这苦日子。所以想去给皇上老爷子跪下了找条活路。”被指的那名边兵惧怕的说,但越到最后越是理直气壮起来。
“当兵不是活路吗?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尔等的将官来求本官,本官也给尔等机会,用大比武的方式把皇上请来,皇上也的确给了二万六千个名额,但尔等败了,还要怎样?现在再去哭求,又有何脸面?”张朴从一开始就知道,皇上肯定是只要精锐之师,而不会要废物部队。
“大人,那以后怎么办啊?我们只能这样下去吗?”张朴说的是实情,这些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但心有不甘啊。所以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哭闹着。
“尔等想怎么办?凭着尔等的速度、本事能做什么?以前尔等守边的时候又杀了几个犯边的敌人?立了什么功劳?大明拿钱养活着尔等,为的是保家卫国,尔等可以吗?”就在这时候,朱由校来了,一听没被选中的边兵闹事,立刻带着大汉将军赶了过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一见皇上来了,不敢哭闹了,立刻跪了一地。
“朕的部队不要废物,兵,不能上阵杀敌,不能保家卫国,那就不配这个兵字。一群兵在这里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朱由校过来之后就是一大通的喝斥,对边兵系统他本身就是有很大偏见的。现在看着一大群人过来耍赖皮,更是讨厌。归化城里上万的奴隶,而其它部落里也有着上千的汉人奴隶。这都是为了什么?就是因为这帮不争气的兵!
“皇上,这里已经变成了后方,而小人们世代为军户,手中又没有多少屯田,军饷也不够家用,生计实在困难,所以斗胆请皇上仁慈,赐条活路。”这时候有人大胆的开始说话了。
“军户也是大明的子民,但当兵的职责是什么?尔等又履行过几项?敌人来了掠我大明百姓之时,尔等又在何方?边墙之外有多少汉人的奴隶,尔等又解救过几人?拿着军饷,却不能保家卫国,不能保护自己的同胞,有何脸面提这个兵字,充这个军字?”
“求皇上饶恕!”一群兵被皇上骂的是面红耳赤,与蒙古兵野战他们是真不敢,而且手里也真的没什么战功,也只能任凭着皇上骂,无论心里还是嘴里都没法反驳。
旁边的张朴也心里不好受,骂这些兵的话,骂他正好的合适。当兵的都是听上面的,自己就是他们上面的,这些都是这个宣大总督的责任,所以被骂的只能低着头。
“对于尔等的安置朕已经在考虑了,该为尔等做的,朕会去做,不该做的,任尔等如何求也是枉然,一柱香之内,全部回到岗位,有不到者,严惩不贷!”朱由校看着这帮人,只有一个感觉,衷其不幸、怒其不争。这些人的确是苦,本身战斗力不行,肯定是当不上将领们的家丁的,只能是当个苦哈哈的大头兵。
大明二百多年的军户制度,祖上留下来的地,也已经被军官们兼并的七七八八了。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帮人里,战斗力不行,但一个个畏敌不前、杀良冒功却一个比一个强,想想他们能眼看着百姓在城外被掠、抢、烧、杀,都能泰然处之,朱由校这火就不住的往上冒。说完不理他们回行宫了。
而留在这里的边兵,一个个吓得不轻,赶紧的陆续回到了岗位,以备查岗。张朴看着皇上的离去,也是叹了一口气,
代王府里,闻信而来的孙承宗到了皇帝的面前。
“孙老师,昨日的话题还是没有办法逃避,军户问题的确是需要解决的。”朱由校说,心里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一边是边兵们不争气,根本不能当做兵来使用,一边还得整天的发粮饷,一旦有所欠,还动不动的瞎闹腾,这样的兵他可真养不起。
“皇上欲如何解决?”孙承宗看着朱由校的眼色不善,不知道皇上会用什么方法来解决这一难题。未完待续……